“哦，这个问题？

    实话讲，现在也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

    话说出口，在超能力者面前没一点言不由衷的情形，龙云是实话实说，他现在也没考虑清楚，要如何安排这个身具意识窥探之能的林德贝格——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还没想好怎么关押这个危险人物，而是有一些困惑，不清楚要如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还是说除审讯外，需要一些其他的段沟通渠道？

    时隔多日后再一次飞往莫斯科，和以往几次的情形类似，维克托*雷泽诺夫肩负的责任着实不小。

    除了向马林科夫总书记汇报公务、安排关押林德贝格的有关事宜，他还在返回远东战线时得到一纸密电，是由总书记办公室转达过来，康斯坦丁*马林科夫在密电里语焉不详，只是告诉维克托“在下一次回莫斯科时，找时间详谈”。

    总书记的约谈，自然不会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究竟是要谈什么？

    龙云不想妄加揣测，毕竟他和马林科夫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说战斗英雄和国家领导人可以，说准女婿和准岳父也可以，其实呢，他感觉两人坐下来交谈时挺愉快、也没什么拘束，当做忘年交来说才最贴切，所以照这种思路，龙云猜想总书记还是准备和他探讨一下世界局势、比如眼下的全面战争。

    在远东战役发起之后，很明显，西方世界的所有预备队都已尽数上阵，战争的走势也越来越明朗化，曾经自认世界霸主的u.s.a已难免失利。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这一场东方国家集团的胜利，究竟会在何时到来。

    或者说，就像人类历史上每一次大规模战争那样，胜利到来之日，以红色帝国为领袖的社会主义阵营会提出什么样的战后秩序，如何重建事关全人类的世界政治经济格局，以及更进一步，如何站在自己的视角和立场上阐述、勾勒人类世界的未来？

    所有这些问题，龙云自问也有一些独到的见解，却不足以登大雅之堂，况且这毕竟不是现实、而是未可知的平行世界，驾机飞越繁星点缀的西伯利亚大地，苍茫天地间几乎见不到一丝光亮，他无意间想到的，还是刚刚经历的一场长空激战，和生死对决之际察觉到的美军飞行员心态。

    漫长的战争，假使再怎样华丽而灿烂，一线战斗人员的残酷经历还是会慢慢消磨掉所有的锐气与理想，当面的美军飞行员也是一样；非但如此，空战中完全处于上风，现在扪心自问，久经战阵的年轻人心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战争，毕竟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驾机厮杀长空、畅快对决的生活，长此以往，他龙云也会有身心疲惫的那一天吗……

    不管经历多少次战斗，年轻人的心态毕竟不能完全脱离年龄，他现在格外期望与马林科夫总书记的一场对话，寄望从中得到若干启示。

    然则，这种心态也并非消极，自己偶尔心生疲倦，对面的敌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漫长的全面战争，拼的就是哪一方先崩溃，眼下胜利隐隐在望，龙云也很清楚自己的情绪所为何来，他并非真的厌倦了战争，而是对自己的穿越经历感到一丝不安，因为他真的说不太清楚，倘若战争真的结束，他继续以维克托*雷泽诺夫的身份在平行世界里出现，到那时，自己又能做一些什么呢？

    神圣的战争，归根结底是为了和平，然而当和平终于降临的那一天到来时，洗尽征尘的老兵又会感到迷惘，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后该当如何。

    战火硝烟终散尽，那么亲历者呢？

    是不是也会像人们的沉重记忆一样，不经意间随风消逝，于无声处慢慢凋零……

    ……

    从哈巴罗夫斯克到莫斯科，漫长旅途中，龙云的思绪始终在这上面一点点的打着转。

    思来想去，似乎是为了防范cia负责人的意识窥探，其实他自己清楚，这念头差不多就是一种穿越者的自我纠结；只要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之谜，这些略嫌忧伤的情绪，他并不介意cia特工在旁窥测，否则一个人驾机飞上好多小时、在星光点缀的漆黑夜空中穿行，还真是件既危险又乏味的事。

    驾机由东向西，从西伯利亚南部到东欧平原，追赶——或者躲避太阳的旅途，su-27ubm的零点八马赫巡航速度让龙云始终处于暗夜之中。

    驾机降落在莫斯科郊外的一处偏僻机场，按照规划航路的小心谨慎飞行终于结束，疲惫的vvs王牌摘下头盔、站起身来，他爬下登机梯后就在一旁下令指挥，让等候在机场的kgb“罗马总局”特派员将林德贝格押解下来，耽搁点时间后，就坐进一辆kamaz4310越野卡车，向附近的一处秘密设施驶去。

    连续飞了七八个小时的su-27，狭窄座舱里十分难捱，一路上龙云的确困意连连、哈欠不止，但是这时候他还不能休息。

    夜色渐深，车队在路上疾驰，一行人很快来到不知名的郊外基地。

    对kgb来说，哪怕在莫斯科也有大量用途各异、或者封存废弃的各类场所，这为龙云的计划提供了不少方便：早在缅甸时，他就向卢比扬卡大街11号发过密电、做了一些布置，说起来也挺简单，就是找一处适合关押重要犯人的场所，而后从“罗马总局”的地下库房里运来大量“能媒”进行布置。

    到达基地内部，龙云和随从、人犯一道，信步走进栅栏包围的开阔区域，从不太起眼的入口进入一座半埋式的坚固建筑。

    “啊，大概看来，这儿的条件还可以嘛！

    事出仓促，各位辛苦了。”

    第一眼见到“罗马总局”工作人员准备的房间，龙云的感受的确不错：如果忽略窄小窗口、门扇上的铁条，还有高处安装的监视设备，这儿还真挺像一处费心打理的普通两居室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