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想，就在叙述过程中，他逐渐有了一种概略的猜测。

    回忆之前在“死城”地下基地里的经历，龙云一开始对“幻景”的出现原因不甚了了，他在和恋人讨论的时候也更倾向于是“二次穿越”，所以才会有第三个世界之类的讨论；不过现在呢，缅甸丛林里的连续两次“幻景”却让他疑窦丛生，因为他无论怎么回忆，都找不到第一段和第二段“幻景”的体验区别何在。

    感觉流程差不多一样，虽然内容迥异，这是不是意味着两段“幻景”的性质类似？

    这种猜测，龙云迟疑的提了出来，正在往甜菜汤里撒洋葱丁的苏雪歪头想了一想，看起来对男友的观点也有些认同，毕竟“第三个世界”的设想似乎有点证据不足，转念间，却提出了一个很自然的质疑：

    “那，要是按你所说，你在触碰‘能媒’之后是看到了一些记忆片段，而不是再次穿越，是么？

    可是，问题就来了，这些记忆……到底会是谁的呢。”

    ……

    时间，一天天流逝如常，恋人的问题时常在龙云脑中盘桓，可是他始终想不出答案。

    生活依旧继续，这些天来暂时没再穿越，他依旧每天去“〇一基地”报到，和结识不久的“隐龙”部队战友们进行越来越复杂的合成训练。

    上午模拟器练习，下午往往是一场实机对抗，待到日落时分，低调出击的x-7a陆续降落在基地的合金板起降场上，他照例请假、打卡，穿过灌木掩映的基地围墙开车回家；这样的生活，好像寻常上班族一样，然而龙云自己心里清楚，意识窥探告诉他，遥远国度的每一丝最新动向都被几大国情报机构所关注，一旦上面有了决策，“隐龙”这柄尖刀就将闪电般挥出，他的打卡服役生涯也会终止，取而代之的，只会是又一场烈火硝烟的战斗。

    “隐龙”的训练如火如荼，另一方面，“组织”的安排也让龙云略感意外。

    就在结束穿越的第三天，昨天和恋人一起收拾过行李，傍晚时从“〇一基地”返回北京市区，龙云上路没多久就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王卫国的声音在话筒中响起，接下来，他跑去京郊基地后见到王先生，后者直言不讳的向他透露了一些讯息，然后就安排他参加“特异功能甄别测试”。

    测试一个人是否有特异功能，龙云对此并不陌生，他在平行世界里的卢比扬卡大街11号有过类似经历。

    不过这一次，所谓“不陌生”，其实是源于他自己的记忆。

    关于自己的人生，龙云的记性原本很好，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很清楚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太一样，缺失了从两岁多到五岁的记忆；所以他明确的记得，就在自己被送往福利院的那一段时间里，曾经接受过类似的能力测试，王卫国在“红宝石”号上也提起过，所以对“组织”安排的甄别，他一点都不奇怪。

    测试的经历，平平无奇，对龙云来说更像是一次常规体检。

    整个测试里，包含的甄别项目一点都不多，他的表现也中规中矩，甚至不需要刻意隐藏超能力——毕竟“意识窥探”和“意识渗透”都只对人起作用，拿来窥视信封里的汉字卡片、或者从保险柜里取出物品就无能为力，不过在测试中，概略扫描一下参试人员的意识，他还是有不少额外收获。

    “特异功能”，一个听起来挺无稽的研究领域，共和国的秘密机构的确开展着长期的研究，也取得了一些成果。

    这些成果，就眼前的测试来看，情况似乎就和平行世界（也许现实世界也一样？不得而知）的kgb所得结论类同，暂时还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成就，比如隔空取物、或者隔纸窥字；这些迹象，用来改变世界是一点用处都没，却向所有研究者揭示了无比广阔的神秘领域，那就是在现有科技水平之外，的确还有人类无从阐述的神秘现象，现象的背后，也许就隐藏着下一次科技进步的蛛丝马迹。

    前景令人鼓舞，研究进展却有一点踯躅不前，通过意识窥探，龙云知道现实世界里祖国的科研人员也遇到了kgb早年间的困局。

    雕虫小技般的“特异功能”，除了引人惊奇之外似乎就是百无一用，类似的观点，在首都郊外的秘密基地里也并不鲜见：没人会喜欢往不出成果的项目里砸钱，这一点对任何体制都基本适用，超能力的研究，情况差不多就是如此，“特异功能”的曙光一直在地平线上照耀，可当人们迈步向前时，却总也追寻不到。

    就在这样一种大背景下，手里握有“能媒”、却难以窥得门径的秘密机构，从“哈里夫事件”中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组织”派龙云加入“隐龙”、准备在玻利维亚有所作为，大概也是出于这些考虑。

    “哈里夫”其人，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上级寄希望于同样颇具神秘感的龙云，这算不算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注定？

    龙云不知道，他只是在王卫国面前垂手站立，沉默倾听他的诉说。

    “……具体的任务目标，详细资料在这，——提醒一句，这都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签批的绝密文档，你拷贝一下，阅后立即做数据擦除。

    另外，关于‘隐龙’，我在这儿给你交一个底：

    这支武装力量隶属于国安委、和‘组织’是平行机构；你在部队里，肯定要坚决执行上级命令，但有一点，两支机构任务不同、侧重点也不一样，具体执行任务的时候如果碰到命令冲突的情形，倘若事关作战，就听‘隐龙’指挥，倘若事关调查，则必须无条件执行‘组织’的指示！

    听明白了吗，小伙子？”

    “是！明白。”

    王先生的阐述，听起来有一点拗口，龙云却很明白的立正回应，他知道王卫国的话是在提醒自己的“卧底”身份，执行任务时，务必要保持清醒头脑，不论碰到多么复杂的情况，都要想清楚自己究竟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