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我准时来到了零度酒吧，一进门，我就看到王荣坚和卫金岩面色凝重地坐在那里，我快步走了过去，对王荣坚微微点了点头，就迫不及待地问卫金岩：

    “卫指导员，想到办法没有？”

    卫金岩苦恼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问了几个朋友，最近手头都比较紧，甚至连王总也不能一下子拿出五十万来！”

    王荣坚也点了点头说道：

    “陆科长，最近公司的资金也没办法周转过来，五十万虽然不多，但是一下子我也拿不出来呀！”

    我假装着急地站了起来问道：

    “五十万没有，那三十万也行呀！先把那该死的赌场高利贷还了再说！”

    王荣坚一脸无奈地说道：

    “陆科长，不是我不帮你，我实在是拿不出来呀！跟您说实话吧，我们公司这个月员工工资都成问题了！”

    我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喃喃地说道：

    “那怎么办呀？难道我真的要和赌场去拼命？他们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呀！”

    王荣坚和卫金岩对视了一眼，王荣坚干咳了一声，说道：

    “陆科长，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您敢不敢干。”

    我连忙说道：

    “你先说来听听！”

    王荣坚点了点头，说道：

    “陆科长，您先别着急。上次我那个朋友，就是委托您搞军报的朋友，他那里还有一点儿经费，我想他应该可以帮到你！”

    我连忙说道：

    “那快找他吧！先把钱给我应应急，过段时间我一定会还给他的！”

    王荣坚不紧不慢地说道：

    “陆科长您别着急嘛！我已经找过他了，他说这个忙嘛也不是不能帮，但是他对部队的一些东西比较感兴趣，如果您能够给他提供一些他需要的东西，这钱就当作酬劳给您都没有问题！”

    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王荣坚，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你的意思是要我出卖情报？”

    王荣坚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慌乱，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笑着说道：

    “陆科长呀！我这是为你着想呀！拿几份文件对您这个副科长来说那是易如反掌，您说人生在世图的是什么，不外乎就是权利、金钱嘛！您和我们合作，这一切都会唾手可得，而且您也不是没有做过，严格来说，您给我的军报、教材什么的都属于军事刊物，您看您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偷一块钱也是偷，偷一万块同样是偷。如果没有我朋友那五十万块钱，您现在的安逸生活就将结束了，您和您的家人将面临整个福州黑道势力的追杀。是继续享受美好的人生，还是从此成为丧家之犬，就在您一念之间了，陆科长三思啊！”

    不得不承认，他这话非常具有诱惑力，如果我真的处在这种境地当中，说不定就沦落成为无耻的背叛者了。

    我的脸色在瞬间变幻了几次，额头上也渗出了点点汗水——当然是我运起内力逼出来的。此刻场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王荣坚和卫金岩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仿佛酒吧内那动听的轻音乐都变得非常刺耳。其实他们知道我此刻已经走投无路、别无选择了。现在就等我的一句话而已。

    我终于艰难地开口说道：

    “王总，我可以考虑合作，但是我必须见见你那位朋友，既然选择了今后的路，我自然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我的意思很明白，就算出卖情报，我也要当个高级的叛徒，如果每次都由这个王荣坚来和我联系，那我这段时间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我相信，王荣坚的身后一定有条更大的鱼在等着我，如果运气好的话，对方在东南地区的情报网说不定可以被我打破一个大洞，如果不是很多情报人员都是和指定的人单线联系的话，这次甚至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荣坚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陆科长，这个我可不能作主，这样吧，您先把东西给我，我去帮您拿钱，顺便转达您的意思，如果我的朋友愿意，我再安排你们见面如何？毕竟现在拿到钱才是当务之急呀！”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行！想要我手头的东西就必须见面，否则我宁愿去和赌场势力斗一斗。我都说了，既然我选择了这条不是很光彩的路，我就必须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多一点儿。”

    王荣坚当然是有顾虑的，一方面他不愿意我成为和他平起平坐的情报人员，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对我不能完全信任。所以他无奈地说道：

    “那我先帮您问问吧！陆科长，这事情就不能……”

    我决断地说道：

    “条件绝对不能更改，王总，如果日后我有了成就，兄弟我会感谢你的引荐之恩的！”

    这场谈话就在这种不是很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在回去的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三号留给我的电话。

    “陆长风上尉，有什么事吗？”

    三号的声音依然古井不波，仿佛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是很介意，我笑着说道：

    “三号，我这边情况进展比较顺利……”

    我将这几天的事情向他说了一遍，然后问道：

    “你看我下一步是见好就收呢还是继续挖下去，直到把大鱼钓上来为止？”

    三号考虑了一下，说道：

    “先看看情况，如果对方坚决不同你会面，我们就收网，如果你顺利见到他们高级情报人员，那该怎么做你自己也很清楚了！”

    我笑着说道：

    “见机行事，没问题，不过三号呀！这件事情如果对我产生了什么影响，你们要负责给我摆平噢！我现在是吃喝玩乐，连赌场都进过了，牺牲可大了！”

    三号言简意赅地说道：“没问题！”

    我兴味索然地说道：

    “三号，你说话能不能带点儿感情色彩呀！咱们好歹也是战友啊！”

    三号淡淡地说道：

    “陆长风上尉，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我撇了撇嘴，说道：

    “没有了！”

    “再见……嘟……”

    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忙音，我咒骂了一句才把手机收了起来，驾车回到了师部大院，几天前我房子的装修就已经搞定了，为了上班方便，我又搬过来住了。

    将车子在楼下停好，我夹着自己的公文包，脚步轻快地上楼去。刚走到门口，我就听到屋子里的电话响个不停，我连忙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一路小跑来到卧室接起了电话。

    “长风，你终于回家了！”

    是小影的声音。这些天我只顾着打入情报团伙这件事情了，都很少和小影联系，我怀着一丝歉意对小影说道：

    “小影啊！最近有点儿忙，冷落你了！”

    小影担心地问道：

    “长风，你都在忙些什么呀？我前几天在街上碰到林峰，他好像对你很有意见呢！说你到机关工作后变了很多，长风这是怎么回事呀？”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影，这里面有些误会，过段时间，我手头的事情忙完了我会去找林峰解释的！总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当然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情况，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

    小影笑着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了！我自己选的男朋友我最了解了，你不是林峰口中那种人！长风，等你忙完了，我可能也要回学校去拿毕业证书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陪我几天！”

    从小影娇憨的话语中，我听出了她对我的绝对信任，我心中一荡，说道：

    “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带你好好的游览福州！那小影你早点儿休息吧！”

    小影乖巧地说道：

    “嗯，长风你也早点儿休息，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千万不要太累了！”

    挂上电话，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慢步走到小阳台上，看着灯火通明的营区，心里思绪万千，从我回到这个时代到现在，真是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的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我身上已经找不到当初那碌碌无为的陆长风的一点儿影子了，我凝视着下面似真似幻的夜景，对自己说道：

    “陆长风，无论你的力量有多大，成就有多高，有两点绝对不能忘记，第一就是不能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军队，因为你是一名共和国的军官！第二就是要竭尽所能让小影，让所有的家人幸福，他们才是你人生最大的财富！”

    连续三天，王荣坚那边杳无音讯，距离赌场还钱的期限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不禁在心里问道：

    “难道我的判断错了？难道我一个作训科副科长真的还不够资格见到王荣坚的上峰？还是他们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

    就当我心神不宁地坐在办公室里抽烟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自从我上任以来，我的办公室一向是门可罗雀的，那个藏科长一心想要把我架空，就连下面的参谋们都不敢多和我来往，今天怎么会有人敲门呢？我的心情正糟糕着呢，于是没好气地叫了一声：

    “进来！”

    出乎我的意料，推门进来的居然是卫金岩！他一进门就把门反锁上，然后走到我面前，问道：

    “陆科长，这几天您怎么都没和我们联系呢？”

    我眯着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

    “联系了又能怎么样？我的条件已经开出去了，至于王荣坚能不能做到就不关我的事了，如果要我当他的小马仔，我宁可去和赌场火拼，他在那边的地位不高吧？在他手下混会有什么出息呢！”

    卫金岩满脸堆笑地说道：

    “瞧您说的，陆科长，我们谁敢让您当马仔呀！您的价值，就是一百个王荣坚也比不上呀！我这次来就是告诉您，王总的朋友已经决定见您一面了，刚好也可以把五十万救命钱赶紧给您呀！”

    我心里一阵狂喜，但是却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们该不会随便请个群众演员来糊弄我吧？”

    卫金岩连忙说道：

    “我们哪里敢呢！再说凭您陆科长的眼光，难道还会看不出来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冷冷地问道：

    “有道理……说说他的条件吧！他不可能白给我五十万吧！要什么东西先告诉我。”

    卫金岩笑着说道：

    “陆科长够爽快！王总的朋友说了，五十万买您三份机密级文件或者一份绝密级文件，内容不限，不过对方也说了，千万不要拿假东西糊弄他，他有自己的一套人马，可以轻易地判断出文件的真假。”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没问题！告诉我时间地点吧！”

    卫金岩笑眯眯地说道：“零度酒吧里王总有一个密室，明天晚上八点您到酒吧来就好了，王总的朋友会在密室里等待您的光临！”

    卫金岩一走，我就马上给三号打了个电话，向他要三份伪造的机密级文件，在窃密和反窃密斗争中，他们的经验是最丰富的，我深信只要是他们伪造的文件，对方是不可能看出破绽的，所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在真实的数据中参入水份，除非是对我军的情况了如指掌，否则这三份专家伪造的文件是不会露出破绽的。

    三号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不过他传递文件给我的途径让我瞠目结舌，他告诉我：

    “明天早上八点半会有一个机要科的战士送文件过来给你，夹在其中的三份编号为xxxx至xxxx的文件就是给你准备的道具！”

    看来三号确实就是我身边的人啊！xx师真是藏龙卧虎啊！这也勾起了我对三号真实身份的强烈兴趣，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我探寻的时候，我的当务之急是利用这三份价值五十万人民币的“机密文件”打入敌人内部，在适当的时机配合三号他们将敌人一网打尽。我相信届时三号想不露面也困难吧！

    第二天我果然收到了夹杂在一堆文件中的三份“道具”，晚上七点钟，我换上便装拿着装有三份“机密文件”的黑色公文包坐进了自己的汽车。我将烟蒂往车窗外一扔，自言自语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陆长风上尉，下面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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