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想替我擦眼泪，我躲开了。

    “你连骗我都不愿意多花心思啊，”我掉着眼泪自嘲地摇头，“因为她吃醋吗？不愿意你待在我身边，对不对？”

    “这件事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够了！”我大声打断他，“还想骗我？”

    “一一……”

    “不要叫我！”我捂着耳朵想跑。

    他一把抓住我：“你能不能成熟一点？遇着一点事就一味逃避，你……”

    我尖声叫起来，从他怀里拼命往外挣脱：“我不够成熟？是啊我当然不够成熟，比不上你的杨小姐嘛！你居然这么对我！”

    “你冷静一点！”他吼我。

    三姐听到动静披着衣服出来了，“啪”的一声，灯被打开，我眼睛被强光刺激，一下子就又哭起来，眼泪滴到宋楚晨手上，他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松开了对我的钳制。

    “先生太太你们这是……”

    没有人理她。

    我看着宋楚晨：“你娶我就是为了宋氏，可我嫁给你并不是因为这个，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比的话好说了，宋氏该你的我不要，可爷爷留给我的我一定会拿回来。”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我并没有给他机会：“财产分割方面到时候律师在场再谈比较方便，好在还没来得及怀孕，不存在抚养权争夺的问题。”

    宋楚晨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冷冰冰地看着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吸了吸鼻子，“幸亏我没有怀孕，否则知道自己孕育了你的孩子，我该觉得多恶心呢？为了你去堕胎也不值得，如今……刚好不是吗？宋楚晨，我们离婚吧。”

    鸦雀无声。

    三姐已经躲回自己房间去。

    宋楚晨还站在原地看着我。

    我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地对他说：“我们离婚吧。”

    他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因为几个外人的话，你要跟我离婚？”

    “这不是外人不外人的事，”我尽量平稳住呼吸回答他，“从一开始我嫁给你，就一直没有安全感，嫁给你之后也总是在问自己，我是凭什么能嫁给你呢？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除了我身份能带给你报仇的资本以外，还是你心头肉的活血库呐。”

    我自嘲的笑了笑：“本来也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以你的条件，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要娶我这一步，宋楚晨，你亏大了。”

    “是啊我亏大了，”他冷冷的看着我，“可是你连孩子都没有给我生一个，就打算拍屁股走人吗？那我岂不是更亏？”

    我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想离婚？”他恻恻的笑起来，“可是我不想，所以注定是离不成的。”

    “宋楚晨你！”我愤恨的看着他。

    “我？”宋楚晨轻松地拎起我往楼上走，“我以前是太放纵你了。”

    他踢开？房门，很快把我放在床上，整个人都压下来，我想挣开，可他再不是以前几次的迁就，我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挣扎着反抗：“你这个混蛋！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他似乎觉得我的问题非常可笑，“我们是夫妻，男欢女爱不是很正常？一一，是你提醒了我，我们结婚也有一年多了，以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要成孩子，现在……”

    我头皮都开始发麻。

    “现在我想要了。”他语气轻松。

    “你想要？”我弓起膝盖去抵住他，“你想要去找你的杨小姐！”

    “难道你自己亲身经历还不够明白？”他呼吸已经扫在我的胸膛上，大手在我全身游走开来，很轻松的把衣服从我身上玻璃干净，“私生子的成长有多么艰辛，他们的内心多么脆弱，他们的身份多么不见容于这个社会，所以我怎么会让我的孩子成为非婚生子？”

    我傻了：“你……”

    这次轮到他打断我：“嘘！一一，男人和女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就像你轻易相信了几个外人的话来质疑我，而我并不会真的跟你计较。”

    “你别混淆视听！”

    “不，”他纠正我，“我这叫转移注意力。”

    他还真够实诚。

    “这些事以后你都会明白的，”他吻住我，“现在我们来专心生孩子。”

    下定决心想要生孩子的宋楚晨实在是太卖力了，由此我发现从前的许多次他显然都是在压制自己，这次事毕，我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宋楚晨让我趴在他身上，也不管这样的姿势我是不是舒服，我已经没有力气跟他计较，偏偏他还来主动撩拨我：“知道错了吧？”

    “你这样有意思么？”

    他的手指在我背上画圈圈，“俞幼薇跟你说了什么我并不想知道，但是你必须记住一点，你现在是我宋楚晨的妻子，那个女人和她的丈夫都是害死我爸爸的凶手，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俞幼薇就是那个深不可测的程太太，于是我说：“哪怕我再讨厌你骗我，我也知道程家不是能招惹的人，我并没有答应他们任何条件，以后跟你离婚也绝不会和他们联手来对付你，宋楚晨，我到底对你还是算好的。”

    “还想着离婚？”

    我老实承认：“我必须跟你离婚。”

    我趴着的胸膛一顿，因为呼吸带来的起伏都停了停，然后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结婚是件大事，我娶你之前征求了你的意见。”

    “离婚也是件大事，所以我现在正在征求你的意见。”

    “我不答应。”

    “宋楚晨。”

    “嗯？”

    我费力地仰起头去看他：“老实回答我，当初你向我求婚，幸运的是我答应了，如果我没答应，你就不娶了吗？”

    “不，”他的回答干脆利落，“你不答应我也一定会娶的。”

    我扯着嘴角，却笑不起来：“因为你有自己的目的和坚持，所以必须娶我不可，现在你可以试着将心比心，我要离婚，哪怕你不答应，我也一定要离。”

    “你可以尽情想象一下，法官最后会怎么判。”

    “完全不需要闹到法庭上去，”我手撑在他胸膛上，终于从他身上下来，卷起被子滚到一边，“其实刚刚我骗你了。”

    “什么？”

    “我怀孕了。”

    他看我的眼神迷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放松了表情微笑起来：“早点说刚刚我就不会那么大力了。”

    “你只有这一句话要说吗？”

    他仍旧微笑着看我：“孕期和哺乳期是不允许离婚的一一。”

    “那是在你提出离婚而我不愿意的情况下，”我轻声说，“宋楚晨，我本来都没想告诉你我怀孕了，悄悄地做掉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它曾经来过，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宋楚晨朝我这边侧卧，我还大方地分了一点被子给他，在他询问的眼神中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你想做什么交易？用我们的孩子来做交易？”

    “用你的孩子来跟你做个交易，”我轻声说，“你答应离婚，我不做掉他。”

    宋楚晨的眼神又冰冷起来。

    我咳嗽了几声，“不用问了，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好了告诉我吧，或者你一个不高兴，还可以像今晚这样对待我，现在才一个多月，前三个月不稳定你是知道的，如果真的在过程中流掉，还省了我去做手术。”

    宋楚晨翻身坐起来穿衣服，这么冷的天他只套了一条裤子穿了一件衬衫就站起来，因为背对着我的关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嘶哑低沉：“你倒是知道怎么威胁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先别得意，”宋楚晨回过头来，脸上已经是淡漠的表情，“我只是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对你，这几个月你最好老实点，如果再出去见什么不该见的人，或者对我的孩子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国外的爸爸，你地下的妈妈，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爸爸妈妈？”我自嘲的笑了笑，“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过爸爸，你觉得对付他会对我造成威胁吗？还有妈妈，人死如灯灭，就算你把她挫骨扬灰，对她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肯跟我离婚，我绝不会再去见程家的人，也不会对孩子怎么样。”

    “记住你的话。”他说完把头转回去，大步走了出去。

    我整个人蜷缩起来，过了许久，眼泪再次决堤。

    宋楚晨办事很有效率，大概是考虑到他那位杨小姐也确实需要一个宋太太的身份，而他这个年纪又确实想要一个孩子了，或者他根本不是想要孩子，而是在为未来我和他争夺爷爷留下的股份时，拥有一个既跟他有血缘关系又又拥有宋氏合法继承权的孩子未雨绸缪而已。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终于在我委托律师起草的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根据离婚协议，这栋房子归我所有，宋楚晨签字当天就亲自回来收拾了他的东西，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出去了，但是他一直坚持等到了我回来，三姐扶着我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欲言又止，我只好对她说：“你去替宋先生倒杯茶吧。”

    宋楚晨拒绝：“不用了，我说几句就走。”

    我觉得有些冷，抱了个抱枕在怀里，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姿势：“你说吧。”

    “好好保重身体，孩子生下来也不需要有负担，虽然我不放弃抚养权，但短时间内也不会跟你争，而且……”

    “不用说了，”我打断他，“没有孩子，这些都不需要再谈。”

    他顿时整个人都僵直起来，语气冰冷：“你说什么？”

    我指指自己的脸：“看见没有，我的脸色不好吧？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吧？”

    他抿起嘴唇看着我。

    我淡淡的笑了笑，继续说：“穿了这么多衣服我还觉得冷呢，可见做这种手术对身体影响还是很大的，跟你结婚代价多大啊，宋楚晨，我以前怎么会喜欢你呢？”

    他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就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