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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交个朋友而已

      “是担心考不好,来临时抱佛脚吧?”他嘲笑我。

    “还真不是,”我往里挪了挪,“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发现,其实我是信女来着。”

    车子出了城区速度就快起来,宋楚晨说:“我知道,你睡不着的时候会爬起来抄经书,脖子里戴的佛连洗澡都没取下来过,一一,我其实比你想象中要更关心你一些,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失落,你小时候睡不着会跑来敲我的房门,可后来,我就站在你房门口,你却只是起来抄经书。”

    他说得没错,我很多时候失眠都是借助抄经书来平复自己心情的,不过有些事,我不说,一直以为他不知道,他不说,我也不知道,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事不说出来总是猜来猜去,一点意思也没有。

    于是我主动跟他说了点心里话:“有时候心里烦躁,抄抄经书就能平静下来,要是我知道你也没睡着在我房外站着,肯定就叫你进来一起抄了,其实吧,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愿意坐下来抄经书,那时候也没心思去找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啊,心情好的时候就找你吵架去啦,你说你跟一本经书较什么劲啊!”

    “我不是跟经书较劲,”他见我一直擦汗,又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还把风叶朝我的方向拨了拨,“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居然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我有时候想,如果妈妈那时候也能有一个信仰支撑,可能就不会走上那条路了。”

    每次提到妈妈,他都会把话题岔过去,这次他居然顺着我说了两句:“佛家有因果的说法,你妈妈的事是有因才有果,你和她的因不一样,结果自然也不同,一一,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这次带你出来就是为了庆祝你新的开始,不要让我在路上就后悔。”

    他劝慰的方式这么独特,我当然没有接着说了。

    车子只能停在大门口的地坪里,宋楚晨去买了门票,我从最下面开始,一尊一尊菩萨拜过去,他却只是跟在我身后慢慢的走,除了进门的时候想替我去投香油钱被我拒绝之外,他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我一步一步爬上去,在半山腰停住了,他跟在我身后,这时才皱着眉问:“累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没趣?”我朝他伸手。

    他顺从地牵着我的手走上来:“还好,不想往上走了?”

    “不,”我吸了一口气,“我想跟你一起往上走。”

    往左手边走,有一个独立的观音洞,沿着小路过去,已经有人坐在解签处低声询问,宋楚晨捏捏我的手:“想求签?”

    我轻轻点头。

    拜佛礼仪十分讲究,我提前做过功课,这时肃立合掌,右手先下,左手仍作合掌状,腰徐徐下蹲,右臂向前下伸,右掌向下按于拜垫的中央,两膝随即跪下。跪下后,左掌随着伸下,右掌由拜垫中央右方向前移动半掌,与左掌齐,额头平贴于地面。两掌握虚拳,向上翻掌,手掌打开,掌心向上掌背平贴地面,行了一个头面接足礼。

    连着三拜,我心中别无他想,磕完头才去拿签筒,我知道宋楚晨就站在我身后,这一签,我只为他求。

    第二签,敲钟的老僧过来替我取签文,我依足了规矩,起身时,左掌举回胸前,右掌着地将身撑起,直腰起立,只手合掌立直。

    求的不是支好签,却也并不太坏。

    朔风凛凛正穷冬

    多羡门庭喜气浓

    更入新春人事后

    衷盲方得信先容

    圣才多得名高中可问婚亦宜讼

    意病即安行人动祸变消福力重

    解签人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看了看我和身后的宋楚晨,示意我坐下:“从签意来看,你目前尚处于严冬冷风凛凛的状态,但是不必担心,很快就会步入新春,预示你的运势即将转好。”

    我笑了笑:“就是说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不对?”

    “也不尽然,”他将签文递还给我,特意又抬头看了一眼宋楚晨,“‘可问婚’,证明你与目前的伴侣姻缘尚好,可以结婚。”

    “是吗?”我挑眉接过来,“谢谢。”

    他还想说什么,我笑着起身:“我总往好的方面想就是了,谢谢你。”

    宋楚晨跟着我出来,原路返还,又顺着主道往上走,我走得有些吃力,他揽着我的腰往上拖了拖:“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本来想来求支上上签,”我喘气道:“可是事情好像并不是朝我希望的方向在发展,更何况解签人也不一定真的理解签文含义,多半还掺杂了自身的理解,所以我宁愿以自己理解的角度去看它。”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他的呼吸很稳,“你求签的时候想的是谁?”

    “我想――”我离开他怀抱,“有些事其实不必太执着,你期待也好,抗拒也罢,命运终究会带你去往你该去的地方。”

    他笑了笑,“以你现在的情况,我以为你会去求功名的。”

    “嗯,”我仰头往上看了看,做出冲刺的姿势,“顺其自然吧。”

    宋楚晨觉得奇怪,我对途径求财与求名的大殿并没有做过多停留,有些甚至没有去叩拜,他问我:“你不是很信这些?”

    “可是我对钱兴趣不大。”我耸肩。

    他看看上头的如来大殿:“还往上走?”

    “去顶上看看风景也是不错的。”

    这一条路我们一共走了两个多小时,站在顶上往下看的时候,莫名有种心慌,我侧着头看他,他也正好侧过头来看我。

    “你在担心什么?”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回答他:“担心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和现在的生活反差太大而已。”

    “你可以选择走读。”

    我笑了:“你这么肯定我会报本市的学校?”

    他很淡定:“不管你报哪里的学校,对我而言只是再购置一套房子的事。”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矛盾?”

    “有时候一心想把你推出去,可你真的要走出去了我又巴不得把你抓回来关在家里,”他的语气很平静,“我比谁都清楚自己有多矛盾,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承认得还真爽快,既然他都承认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伸了个懒腰:“这里的风景真不错。”

    他突然从我身后抱住了我:“我想要……”

    想要?我肉一紧:“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从小戴到大的这块玉佛。”

    “你要来干什么?”我把手覆上腰间他的手上,“男戴观音女戴佛,你要来没有用。”

    他不同意:“戴什么主要取决于自己的主观意识,你知道我向来不相信神佛。”

    “宋先生,这还是在寺里,说话有点顾忌行不行?”

    “我从来都只顾忌你。”

    “今天你很奇怪。”

    他把头俯在我的颈窝里:“刚刚你求签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电?话。”

    “嗯?”

    “程一琛打来的。”

    我笑起来:“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跟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吃醋吃成这样,我不过是吃了他几次鸡蛋羹,以你的身家,替我还这份人情不难吧?”

    “只可惜他想要的偿还,我并不舍得给。”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你。”

    下山的时候我一直握着他的手,“程一琛查过我,他会不会知道了……”

    他配合我的速度,步子跨得不大:“不会,至少目前来说不会知道。”

    “他这人也奇怪,我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执着?”

    “一眼就足够了,”他提醒我小心脚下,“我找人去查过他的背景,可是什么也没查到,倒是稀奇。”

    “连你都查不到那就真是稀奇了,”我对程一琛的兴趣并不是很大,“我想过了,如果分数线到了的话,我想去学护理。”

    “为什么?”

    “宋医生说,你还差个特别护士。”

    他笑了,“我说过,这件事你自己做主。”

    高考分数出来了,宋楚晨拿着我的成绩单直接告诉我:“想学护理,没有问题。”

    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填志愿和联系学校他都一手操办,我闲来无事想起来去找他:“手机还给我吧。”

    他毫不避讳地从书桌抽屉里把我的手机取出来:“他给你打过几次电?话。”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就是交个朋友而已。”

    “而已――”他淡淡重复,然后点头:“你自己把握。”

    程一琛应该以为我的手机还在宋楚晨手里,过了好几天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这天午后我正收拾衣柜,手机就响了,我拿了手帕擦汗,接通的时候就有些气喘:“喂?”

    “他肯把手机还给你了?”

    “程一琛同学,”我把空调温度调低了几度,“我叔叔并没有没收我的手机,是我为了认真学习主动交给他替我保管的。”

    “是吗?”他哼了一声,“考完试那天晚上,你怎么没去聚会?”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

    “好几个班都在同一家ktv,我去了你们班,你不在。”

    “是啊,我不在,”我满不在乎,“你找我什么事?”

    “考完试了,你有时间吧?我请你吃个饭。”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吃货是吧?”我笑了,“也好啊,吃了你这么多顿,也该回请你一次了,我还要回学校拿点东西,六点校门口见?”

    “好,”他一口答应,“六点校门口见!”

    我回学校是去传达室拿包裹,那是我偷偷买给宋楚晨的生日礼物,寄到家里肯定瞒不住他,那就不是惊喜了,我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过去,拆开包裹检查了一遍,然后把我早就写好的卡片塞进去,拿去精品店重新包装了一下,全部弄好之后就把它放进了今天特意背出来的特大帆布袋,没等多久程一琛就来了。

    “等了很久?”他把手里的饮料递给我。

    我接过来,“怎么不是冰的?”

    “你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吃冰的。”他又递了湿纸巾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