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雅见她欲言又止，代替她说：“另外你也不想离开霍北丞，还想有机会看到他，所以，宁愿道歉，也不想被辞退，对吗？”

    苏莞没讲话，微微垂下头，用吸管搅动着饮料，仿佛在掩饰着心情，可脸色和动作，却已经出卖了自己。

    苗小雅知道自己说中了，叹了口气。

    很想劝她放手。

    也不知道小莞什么时候开始对霍北丞有了这样的坚持。

    不过那男人都已经这样对她了，而且……而且还要和秦雪落订婚了，她还这么热脸贴冷屁股，碰一鼻子灰，值得么？

    然后，值得与不值得，这种事，在感情里，只有当事者人才知道。

    苗小雅知道，自己这个局外人，也不好帮她选择和决定，但作为朋友，还是不得不提醒：“小莞，你要记得，他和秦雪落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订婚了。他即将是别人的未婚夫了。你这样不顾尊严留下来，可能什么结果都没有。”

    苏莞手指一动，指腹捏紧了吸管，心底，仿佛有什么涩涩的潮流在蔓延。

    正想说话，却觉得一股热流从胃袋冲上了喉咙管，往口腔外涌。

    丢下饮料，来不及说什么便冲进了洗手间。

    苗小雅一惊，忙拽起手袋也追进了洗手间，只见她对着一个抽手马桶，将刚才的饮料全都吐了出来，而且还在干呕。

    她忙轻拍苏莞的后背。

    终于，苏莞脸色好了些，被苗小雅扶着站起来，洗了把脸。

    “你怎么了？吓死我了。”苗小雅看着镜子里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苏莞。

    苏莞用凉水拍拍脸，见小雅担心得不行，虽然还有点头晕，却仍是挤出一丝宽慰的笑：“没什么。刚才喝了太多冷饮，可能刺激了肠胃。吐出来就舒服多了。”

    “确定没事？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那么夸张。已经好了。”

    苗小雅这才放心了些，刚才准备劝说的话也再说不出口，陪着她，走出洗手间。

    ~

    次日上班，苏莞被刘总监带着，来到部门大会议室。

    整个部门的所有同事已经提前聚集在此处。

    会议室门口，安心柔抱着双臂，正一脸傲慢而得意地等着她的到来。

    而安心柔身后，还有一个颀长而清绝的身影。

    霍北丞也来了。

    他来了，让她有些意外，又露出自嘲。

    这是要督促自己道歉，生怕自己会放弃？

    她心头涌起百般复杂。汇聚成了一股不知道什么滋味，一起奔涌上来。

    对安心柔道歉，她可以忍受。

    可是在他灼灼目光的督促下对着安心柔道歉，却让她很不好受，有股浓浓的羞辱感。

    可能是受心情的影响，她有种轻微想要作呕的感觉。

    就跟昨天在餐厅一样。

    她轻轻捂住胃部。

    这几天胃一直不大舒服，不过也没太在意。

    前段日子住院时，聊天时，上官说过，忧能伤胃，怒能伤肺。

    估计是她这两天太忧郁了吧。

    收回心思，苏莞默默不语，与安心柔擦肩而过，只听她凑到自己耳边，压低声音，不无讽刺：

    “宁愿道歉，都赖在这儿不走，不就是想要缠着三爷么？好，我就看你还有多少能耐和雪落争。别忘了，雪落再过几天就是三爷的未婚妻了。”

    苏莞义无反顾地扬起脸，轻蔑地看一眼安心柔，继续朝前走去。

    经过霍北丞身边，她的脚步迟缓了点，潜意识中，多么希望他能突然喊住自己，让自己不用道歉。

    可他并没开口，只是双手插在西裤口袋，眼神深沉仿似无底洞，不发一语，脸色清冷而严肃，就像看着一个即将认错的普通员工。

    苏莞最到底不死心，停下来，鼓足勇气，仰起脸，看着他，控制着声音的颤抖，低声问：

    “霍总，如果我不想跟安心柔正式道歉呢？”

    心内，尚且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希望这个男人，对她还有那么一线怜惜。

    可是——

    并没有奇迹发生。

    “既然错了，就要认。我不强迫你道歉，但如果你不愿意，即刻去人事领辞退信。”霍北丞冷冷，每个字如淬了冰粒子。

    最后一线希望砰然碎掉。

    苏莞身子微微一晃，眼前瞬时黑了一下，那股恶心感又涌上来。

    霍北丞离她很近，也注意到她身子摇摇欲坠了一下。唇边不禁滑出一抹嘲讽。

    这是又在使苦肉计吗？毕竟，她骗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

    刘总监也注意到了苏莞的异样，几步跟上来：“小苏，怎么了？”

    苏莞缓过神，努力深吸口气，将那股晕眩和恶心感压下去：“没什么……。”

    刘总监看她脸色苍白，双腿似乎站不住地面似的，担心：“你这样子看上去不像没什么啊。”又望向霍北丞：“霍总，小苏好像不大舒服，不如道歉的事延后，过几天再说吧……”

    安心柔一听，三五步跳了过来：“只是道个歉，说几句话而已，用得着延后吗？她又不是要死了！”

    肯定是在装病。不想道歉的伎俩罢了！

    “可——”刘总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霍北丞眸色盛满凉意地看一眼苏莞：“你没什么事吧？”

    他的语气，并不是慰问，也没有一点关心和温暖。苏莞的心冻了一冻，攥紧了手指：“没事。”

    “既然没事，道歉就如期举行。”全无温度的声音从男人唇齿中迸出。

    苏莞忍住满腹的酸涩，垂下脸，生怕被人看见自己逐渐泛红的眼眶，冲进了会议室。

    安心柔翘起唇，也跟了进来。

    一进去，部门所有同事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走到了会议桌的前方。

    “听说小苏今天跟安设计师道歉，是因为冤枉了安设计师？”

    “估计是因为嫉妒吧？自从安设计师进了设计部，当了时尚女皇的总造型负责人，小苏就没什么还脸色。两个人之前是华人设计师比赛的竞争对手，要是我是苏莞，也不服气啊！”

    “所以，小苏就冤枉安设计师？真看不出来她是这种人啊。”

    下方，同事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