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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肩并肩……

      杀妻、过追诉期、子告父、犯罪人现已中风半身不遂,诸多因素,使得事件在网络上,掀起一小波热潮。
    微微水肿脸上,并没太多激昂情绪,陈奕平缓叙说:
    【当年,没能查出事实真相,水落石出已然迟来,不应以过追诉期而令审判、定刑再缺席,犯罪人身体现状,也不应成为逃避审判的原因,我知道,宣判后,大概率只能监外执行,由我继续承担照顾,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正义迟、但应到!才能告慰惨死者,警戒世人;】
    他顿了顿,【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深陷折磨、困扰的人,相互和解;罪归于罪,孝责归孝责;和稀泥,无益和解,只会加重彼此伤害……】
    ……
    自古,大户人家儿子替母出头的事并不算多,现代共同创业的母亲被父亲一脚踢开不少见,一般,只要还能分到家产大头、入主家族企业,儿子们大都忍下一口气,以利益、和谐为重,何况逝者以逝,父权为天、血脉承继为重。
    部分女博主朴素地支持这个悲愤告父的逆行青年。
    也有一部分“理中客”愤慨指责陈奕!【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佩服你的勇气】,他们说道,话风一转,“但,众所周知追诉期设定的意义,犯罪人在此期间没再犯,时间证明他已洗心革面。】
    理中客摆道理,讲事实,看呐:【追诉期已过,当事人已半身不遂!】、【这个儿子,就是想让父亲在法庭再次暴血管,摆脱半身不遂父亲这个包袱。】、【据知情人说,父亲把家产全败了,这儿子没能拿到一分钱,落魄少爷只能打工,所以硬要搞他爸啦,人心叵测……】
    他们指责他为搏可怜,穿着病号服,在病房里录视频,快速人肉出他没参加高考,学历不过高中。
    陈奕回复:【那么,你们认为,什么学历才适合诉求这事?】
    也有人追问他:【据说你还有一个妹妹,为什么妹妹没出来发声?是不是你妹妹并不同意、支持你折腾你半身不遂父亲?】
    有人绘声绘声回复:【我就住他妹妹小区,他妹妹完全不同意哥哥这么搞。大家退散吧……】
    也有斥责他浪费公共资源,【公正、客观地说,这事确实已过追诉期,犯罪人现在也不具备危害社会可能,就为了解决你的心结、让你和父亲、和这个世界和解,浪费公共资源……】
    有一个ID回复:【也为了警戒,下一个想拿刀的……】
    陈妍噙着泪刷屏,风眼中,重伤未愈的陈奕,像迎着风车的堂吉诃德;头像照片不知何时拍的,他迎视镜头,高大挺拔而立,气魄十足……
    ……
    纷纷扰扰,纷纷扰扰的;
    病房,床板斜撑起,高大青年吃力仰躺,小桌板上架着台笔记本,修长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两个手背蜿蜒着几道拆线后的猩红伤疤……
    他没发信息给陈妍,刘霖告诉他,陈妍有出勤上班。
    【照常上班】,这句话,最近陈奕说了两次。
    这话传递的既是字面意思,又不只——照常复习、照常高考、照常上课、照常实习、照常上班!照常成长!一切崩散、漩涡,不侵她半点……
    ……
    办公位,陈妍已呆坐两个小时。
    刘霖、林树都转发了话题长文、视频,带动几个关系较好的中高管、拍领导马屁的同事也支持了一把。
    她发信息给刘霖,约在小会议室聊聊。
    “刘助,帮我预约见老板娘陆总,就二十分钟。”她恳切看刘霖。
    刘霖眸眼闪过抹熠亮,老板娘是省女企业家协会理事。
    她:“春节我主持年会,陆总应该还有印象。”
    刘霖:“我正好要过去送签批单,可以帮你说一嘴,但这对工作晋升可能不太有利,你要有心理准备。”——没人会喜欢动辄想直通老板娘的员工,包括老板。
    老板娘并不老,四十左右,分管财务线和新兴传媒版块,大波浅酒红发型挺好地修饰了略富态的脸形,除了一串珍珠链,没过多首饰。
    陈妍刷开手机,向陆伦展示最近热搜事件来龙去脉,“很抱歉因私事,求助陆总。”她含着一眶泪,说起妈妈临死前留钱给他们兄妹,留金条嫁妆给她,她脸带迷蒙回忆、叙说:
    妈妈如何温柔又严厉,教哥哥要爱护妹妹,教妹妹要听哥哥的话,妈妈给她扎小辫辫,教她唱歌、识字、画画,小书柜里有她们一起涂鸦的画稿,哥哥从小特别有担当,每年妈妈生日、忌日,他都亲自给妈妈置买礼物……
    “你们有个好妈妈,”陆总一边刷着手机浏览相关话题……
    她回忆着、描述着,“她带着人脉资源和他结婚,亲历亲为,从厂房选址、设备采购、到人员招聘……”
    ……
    刘霖在外面刷到老板娘转发陈奕的视频、长文,点赞了几条回复,随后省女企业家协会会员纷转发,有的还附上两句温暖留言:两个孩子特别乖,特别好;几分钟后,协会官号下场转发:【作恶者,必须直面法律宣判】
    【YES!】刘霖屈肘握拳。
    陈妍:“刘助,别告诉我哥。”
    刘霖:……,不愧兄妹俩,做好事都不求留名……
    ……
    电梯过六楼,陈妍没出来,随电梯直下一楼。
    ——在她并不算高明的说出【girls  help  girls】时,陆伦笑了,拿起手机,打了两通电话,亲自转发,找了几个律师手机号给她。
    刚才她对陆伦说的扎小辫辫那些,大部分是从小陈奕告诉她的,小部分是她臆想的……;刻意完全回避,心理苦痛并不比怀揣回忆的人轻薄,她心底深处从小长着个覆着盔甲的小肉瘤;刚才,小肉瘤被戳破盔甲皮肉,仿佛最深康乃馨花色的血水涌出来,憋堵感、情绪如泄洪般……
    “妈妈……”站在那天喊住陈奕的步道,她望着铺在群楼天际线的夕阳喃喃。
    “妈妈!”她似看到妈妈在夕阳云霞间对她拼命点头——是的,她每天都给她扎小辫辫、挑最漂亮的小裙裙给她穿上,教她唱歌、画画,教她要听哥哥的话,和哥哥相亲相爱……
    “妈妈!”她大声哭喊!
    “妍妍!”她听到她回应。
    那晚,她梦见妈妈:哄着叁岁的她睡觉……
    她给陈奕发信息:【哥,我梦见妈妈了,温柔得像一团月色】
    陈奕:【是的,是的,妍妍,她就是这样的】。
    ……
    她给张晓敏打电话,“给我你所知道的那个女人所有资料!”——那个并不存在的小公举的妈妈,她要见那女人。
    她去拜访那几个律师,他们答应撰文声援。
    陈奕微信签名:【青天优美,为你】,是句简略歌词,全句是:【青天优美,为你献】,后面接着句:今日我,与你又试肩并肩……
    她闭上眼,听不到任何嘈杂,只有风声纯粹……
    陈奕,咱们兄妹俩,并肩作战。告慰妈妈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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