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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

      西夷,乌丹国王宫。

    配殿的一间房间里,玉玄矶长身伫立,抬指点中最后一名侍卫的昏睡穴后,扯下挂毯卷在了巫师克木巴的身上。

    眉色凛然,男子扛起猎物倾身飞出了窗子,不作任何停留。

    身后的动静来得异常。

    玉玄矶抬眼那时,只见一道白影掠过头顶,疾如飞箭。

    玉玄矶自树梢翩然落到地面上,扔下肩头的人。

    “我知道你从前帮过我妹妹很多次,可这回你执意扣下克木巴的话,我也只好与你交手了!”

    他直视在对面顿住身形的陆浅歌,口吻毫不客气,夜幕下一双幽瞳绽放着冷厉的光芒。

    陆浅歌摆手轻笑:

    “你别误会,我这次追来不是要阻止你,而是赞同你的意见。等会儿,就让巫师为云汐解开血盟好了。”

    玉玄矶眸色微沉,语气却和缓了一些:

    “你说的是真的?”

    陆浅歌郑重点头:

    “还未来及告诉你,我刚刚收到大羿死士的传书。舅父已经恢复了记忆,正与华南显联合多方力量准备搞垮东厂。连心血盟继续下去的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玉玄矶眉眼微挑,冷哼:

    “难怪…别指望我会因此感激你。这事换做是我,当初就不会帮助小若去找克木巴!”

    世上有些事,注定没有对错。

    如果当年不助那二人缔结血盟,自己舅父必死无疑,而云汐也会落入华南信的魔掌。

    而这样的怪力巫术饶是保护了舅父,却令云汐承受了两年的伤痛折磨。

    陆浅歌内心苦想一刻,不再多言,默默看着玉玄矶二指落下去,为巫师解开了穴道。

    克木巴幽幽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满天璀璨的星辰。

    “我、我这是在哪?”

    她慢吞吞的爬将起来,看到神情各异的两个年轻男子,心下了然,用拳头拼命捶打着后腰,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

    “疼死了,哎呦,到底年岁大了,不中用哦。”

    玉玄矶可没有太多的耐性,直接将人提了起来,急不可待:

    “克木巴,我要你立刻解除小若和她夫君的血盟!”

    解除仪式可比缔结时繁琐的多,那时还需她克木巴贡献自身的一点血肉才可。

    克木巴自认和那些找她缔结连心血盟的傻子们不同,她才不会为了别人甘愿自戕,没事闲的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老巫师眼珠旋动两周,头摇得好似拨浪鼓:

    “没可能、没可能,血盟一旦缔结,想要解除,须……”

    “大树天上长,闪电地中出?你不准眨眼,给我看好了!”

    容色冷凝无温的说完,玉玄矶懑然拽下巫师身上的绣毯,扬手倒挂上了树杈。

    那副空中闪电斜劈,地上大树高长的图案,立时就成了另一副模样。玉玄矶手指倒挂的绣毯,自鸣得意道:

    “克木巴,你莫要再故弄玄虚。看这绣图上的,不正是你要的‘大树天上长,闪电地中出’吗?”

    巫师语塞,怔怔注视树上的绣毯,松瘪的脸部肌肉尬然抽动……

    ——

    “云汐准备亲自出宫与傅丹青接头?”

    大羿,京城九王府中,华南赫接到蛊笛带来的消息,震惊的神情夹杂着几重担忧:

    “非要亲力亲为吗?那样做,会不会太过冒险?”

    蛊笛笑着摆头:

    “她会很小心的做好易容,另外小北也会在暗处派人保护好她,九弟不需太过担心。你该相信她,她是个非常出色的女人。”

    “王爷,大事不好了——”

    小厮焦灼的呼声传进院来,蛊笛急忙闪到十二扇杉木钿贝七彩富贵亦寿的屏风后面。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不成体统!”

    华南赫撩袍落座,脸色不悦。

    小厮进屋,边抹汗边回:

    “王爷您快去看看吧,静乐郡主正在府外搬石砸大门呢!”

    华南赫惊起,斥责:

    “多大的事,你放她进来不好?”

    小厮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先前不是您说的?凡是郡主来都不准给她开门,否则便把小的投入豹笼喂了黑风。”

    华南赫立刻明白过来,二话不说就往外外面冲。

    九王府大门口早就聚集了许多人,他们都是被不寻常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很快就将王府的大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莹儿,你做什么——”

    门扇分至两侧,现出身裹褶红袍的华南赫。

    夺下她手中的方砖,男子俊脸铁青,沉甸甸的眸光扫过围观的百姓,低沉埋怨一句。

    静乐对他冷森森的一笑,语调幽怨:

    “你肯出来了是吗?华南赫,我问你,为何要金殿拒婚,为何对皇帝哥哥说你不会娶我?”

    人群之中起了窃窃的议论,华南赫听到,惶然看看四下,逐的向女孩解释:

    “莹儿,你听话,九叔是你的长辈,与你年纪相差太多,我们不合适……”

    “那云妃呢!”

    对于他的温然与耐心女孩丝毫不领情,手指皇宫的方向放声大嚷:

    “她是皇上的女人,是你的侄媳,你还不是轻易对她上了心——”

    周围的议论纷纷攘攘,现场越来越嘈杂。

    华南赫身躯一震,一股子怒火蹿至胸腔,狠狠拂袖:

    “你在胡说什么!你听好,我不会娶你,这事也不关景阳宫云妃任何事。”

    静乐噙在眼中的泪水顿时决了堤,她不甘的尖叫着撞到男子的胸前,纤臂紧紧交于他的后颈。

    轻纱宽袖垂落而下,将一对能掐出水的鲜美藕臂暴露在热辣辣的日头下。

    女孩悲戚戚的哭诉,伤心欲绝:

    “九叔,九叔你不能抛弃莹儿,你不能喜欢云妃,你根本不知道她的阴毒,为了拆开我们,她就对我……”

    “你疯够了没有——”

    华南赫又惊又气,急出了一身热汗。

    挣了两下,他在卸下脖颈束缚的下一刻,将死缠烂打的女孩推了出去,根本不肯听她讲完。

    手上的力量终是有些猛了,女孩轻灵的身躯像被烈风摧残着的草丝般没有任何重量,只翻滚三两下就直接摔下了几节石阶。

    华南赫站于高处看得清楚,神情为之一变。

    静乐郡主艰难的撑起上半身,揉揉身上摔痛的地方,表情痛苦委屈。

    咬着下唇,她泪蒙蒙的举目投向华南赫,带着最后一丝期待缓缓伸出一只小手,想让他扶她起来。

    尽管心中满是忧虑,高阶上的男子却没有像往昔那样体恤的快步奔出,去抓她的手。

    内心,凌乱而矛盾。

    为了云汐,华南赫决意尽快了结与静乐的关系。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围观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都在谈论静乐的是非。

    “看看,这人是谁啊,有点德行教养没?哪有年纪轻轻的女孩青天白日跑来砸人家大男人的门,又哭又叫还逼人家娶她的。”

    “小心说话,她是肖太妃的亲戚,叫什么郡主的。先前玉辇巡幸出游时,我见过她……”

    “啧啧,天家出身的女子如何这般不知羞耻。”

    流言蜚语使女孩面儿上挂不住了。

    手臂无力的垂下去,她自行站立起来,眉目凛冽,容色无温,带着无法释然的仇恨:

    “华南赫,是你不要我的……”

    一字一字铿锵出口,锐利寒冷如锥,掷地成冰:

    “你给我记住,我穆芊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