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凡听了老人的讲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郭奶奶，可当年的报纸上为什么写得是您刺杀了蔺和平？”

    郭秀云想了想，然后才道：“当时国内对于侵略者的仇恨情绪十分激烈，我那个时候也是年少轻狂，便对外宣称是女子暗杀团策划了这起谋杀。”

    她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还真是懵懂无知，空有一颗爱国心，便觉得自己能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很多仁人志士都在为国家做着或多或少的贡献，郭秀云虽然身为女子，但能够做出连男人都不敢做的事，着实很让人敬佩。

    丁玲用老人的咖啡机煮了咖啡，分给几个人，轻声地问道：“您刚才说马行空离开后，您一直跟着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缓缓道：“他离开了蔺家之后，便步行去了南华巷。一路上都有些失魂落魄，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样子，才没有发现我在跟踪他。”

    “一直走到了巷子末端，马行空开始大骂一个人。我现在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是聂昆。”

    “聂昆？”卓一凡有些吃惊。

    听冯三以前讲过，老马一门有师兄弟三人。老马是师兄，还有两个师弟，一个叫聂昆，另外一个叫周成云。

    三人虽然是一个师傅，但走得却是不同的路数，老马擅长拳脚功夫，聂昆走的是十三太保横练的外门硬气功，而最小的师弟周成云则喜欢用刀。

    自老马离开师门起，便与两个师弟失去了联系。

    后来聂昆走上了邪路，加入了黎山组织，而且还当上了黎山的首脑。小师弟周成云和老马的关系最好，却从来没有听老马提起过。

    听见郭秀云说起了聂昆，卓一凡便感到当年发生的事情一定有了很大的变数。

    果然老人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名字。因为马行空骂完之后，有一户院子的门就打开了。从里边走出来七八个很壮的男人，为首的一个是个秃头。

    “他冲着马行空笑着道‘师兄，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按照老人的记忆，马行空当时怒气冲冲地责问聂昆为什么要杀蔺和平。

    聂昆不肯承认，马行空怒急，“蔺和平身上有十二道刀伤，都是斜向上的切口，这世上会这么用刀的人除了三师弟，就是你，你还不承认？！”

    骂完之后，便是一场混战。

    马行空像是天神下凡一样，聂昆带着的七八个人根本就抵挡不住，没几个回合就全都被打倒了。

    眼看着马行空要抓聂昆，这时忽然又冲过来一个蒙面男人。

    也许是因为激愤，马行空想也不多想，反手就是一记重拳，那男人被打得当场吐血不已。

    聂昆这时叫了一声，“师兄，那是三师弟！”

    马行空彻底呆住了，跑过去揭开那人的面罩，才发现真的是三师弟周成云。这时的周成云被马行空的一记重拳打得咳血不已，已经奄奄一息。

    一直躲在暗处的郭秀云亲眼目睹了那场厮杀，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更加让她感到恐怖的是，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孩，正一言不发的死死盯着马行空，那仇恨的眼神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聂昆趁着这个机会，拉着那个女孩跑了。

    等郭秀云赶过去的时候，马行空依旧怀里抱着师弟，正伤心欲绝。

    她有些不忍，就告诉马行空可以带着他师弟去找一下她的朋友，也许这个朋友能够帮得上忙。

    老人的神情有些黯然，缓缓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悲愤到那个样子，看得出马行空和他的师弟感情很好。正好我的那个朋友很有些背景，而且为人还很低调。”

    “如果他肯帮忙的话，即使当时京城的各大医院被敌人控制，但我那朋友还是能让马行空的师弟得到最好的救治。”

    “于是我就带着他们去找我那朋友，他人很好，立即就安排了一家国外的医院给周成云治疗。后来我还去探望过一次，周成云的伤势很重，不大乐观，马行空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边。”

    老人说到这儿，慢慢抬起头道：“再后来，由于我向外界宣称是女子暗杀团刺杀了蔺和平，在国内待不下去了。我家人便带着我迁到了国外。”

    “我也曾和我那朋友询问过，他说周成云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马行空从那天起就不知所踪。”

    回忆起那段往事，老人有些唏嘘。

    时光一去不返，同样不返的还有那段可歌可泣的青春。

    “郭奶奶，”卓一凡听完之后，隐隐想到了一个人，“您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姓墨，叫墨冉？”

    郭秀云有些惊讶，“你认识他？”

    卓一凡苦笑了一下，“岂止是认识。”

    这就能解释冯三所说的老马欠墨家人情的原因了，老墨曾经帮助过周成云，依照老马有恩必报的性格，一定是要还的。

    所以当冯三向老马提出让他照顾卓一凡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当然后来两人结成了师徒，也算是一段善缘。

    “我有个不情之请，”卓一凡诚恳道：“老马因为过去的那桩往事，再过一个星期要去领死，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到时候请您过去和彭家的人解释一下。”

    郭秀云有些惊讶，“他自己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卓一凡摇了摇头，“他不肯的。当年蔺家收留他，对他有恩。他身在蔺家，没能保护到蔺和平，而且凶手还是自己的师弟，他很愧疚，所以一直不肯说出当年的那段往事。”

    老人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才道：“好吧，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遇害。你们什么时候过去，通知我一声就好。”

    “我会派人来接您的。”

    卓一凡冲着老人道谢，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便和郭秀云道别，准备回程。

    从郭家出来，丁玲忽然道：“一凡，能不能等我半天的时间？我在这边正好有件事要处理一下。”

    卓一凡便笑，“女朋友发话，敢不从命？”

    丁玲笑得很灿烂，伸手想捶他一下，忽然想起他的伤还没好，便改成了拉住了卓一凡的手，“你和董刀回去酒店等我，我办完事就回来。”

    卓一凡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容易能在一起，你又要玩消失？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