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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串通谋杀?

      屋内烛影微摇,隔绝了一切声音。

    曲蓁以银针刺穴之法配以渡气止住了血,用热水浸湿帕子替她将身上的汗渍擦去,并清理了血迹,这一番忙碌,已有半个时辰。

    “咳,姑娘,药煎好了。”

    窗外传来声音。

    血手毕竟是男子,不好入内,只从窗子将药递进来,曲蓁喂她喝下,探过脉象后悬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下来。

    “姑娘……”

    榻上的人儿幽幽转醒,下意识动了下,剧痛将她涣散的神智拉扯回来,月影蓦地在想起什么,瞪眼看她,“我,我的孩子……”

    曲蓁看着那双满是期望中藏了几分脆弱的眼,默了瞬,低道:“抱歉,孩子没保住。”

    事实上那药效用凶猛,要不是她来的快,或许连大人的命都保不住!

    “没了……”

    月影怔怔的看着她,泪水断线的珠子般滑落,没有歇斯底里,无声,却绝望。

    就像是行于旷野之人被掐灭了手中最后的一点星火,整个世界眨眼坍塌。

    她,已毫无活下去的意志!

    曲蓁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吞回腹中,她想,这时候说什么都宽慰不了那份被心爱之人亲手灌下堕胎药,失了孩子的诛心之痛!

    “姑娘瞧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月影突然出声。

    曲蓁转头,见她双手抓着锦被,虽与她说话,目光却呆滞的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道:“没有。”

    闻言,月影沉默了良久,自嘲一笑:“瞧吧,人果然是贱骨头,我既盼着姑娘说是,又对那份同情和怜悯深恶痛绝,但听你否认,又觉得自己竟连被可怜的资格都没有,特别的荒唐可笑。”

    “不是没资格,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我不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以为是的去可怜谁。”

    曲蓁听她自怨自艾,知她是心里难受才会这样,也就没多说,只叮嘱道:“你先好好歇着,养好身子。”

    那药效霸道,后续调理的方子和用量也须重新考量,看来今夜一时半会是睡不下了。

    她转身就要走,忽听身后道:“选择?我从来就没有什么选择!”

    曲蓁脚步顿止。

    月影一贯压抑的情绪因丧子彻底被打开了闸口,洪流般倾泻而下,泣声道:“我自小就是靠着别人的可怜度日,以往是求着卖家和主子可怜,后来是求着公子可怜,可如今,我连这份仅有的可怜都守不住了!”

    “你还救我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痛苦的活着……”

    情至伤处,她失声大哭。

    曲蓁想起初见她时,薛静琅因救她落入别人圈套,性命垂危,她素衣银簪,惊惶失措,颤粟不安的低着头,说话低声细语,做事谨小慎微。

    后来王府再见,她一身上好的蜀锦华缎,满头珠翠,说着谦恭之语,满目却嵌着警备之意。

    人心之变,果真只在朝夕!

    “你有选择!”

    曲蓁凝望着她,平静道:“这就是你选择的结果!”

    月影和薛静琅之间的纠葛作为外人本不该多言,但既将她牵扯其中,有些话,须得说明白。

    “我是大夫,无法眼睁睁看你垂死挣扎而束手旁观,这也不是薛静琅带你入王府的初衷!至于你们之间的心结不是我导致的,须得你们自己解。”

    她话刚说完,守在门外的人似是听了动静,推门而入。

    与薛静琅一并进来的,还有后来赶到的容瑾笙,他眸色极淡,似是不悦,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我们走吧。”

    曲蓁让开出床边的位置,与容瑾笙道。

    “等等,该说的话须得说明白。”

    他扣住她的手腕,望向薛静琅,“她救人是因着那份悬壶济世的慈悲之心,不意味着旁人可以随意待她。”

    薛静琅早已清楚领教过这份偏爱和维护,自然知晓方才月影迁怒和质问的行为已经触怒了他这个一贯清心寡欲的表弟,他这是,在要个结果!

    罢了,有些话,的确要说个清楚!

    “那个孩子是我决意拿掉的,流掉孩子保你性命也是我的意思,你不该迁怒曲姑娘。”

    薛静琅站在床榻边,静看着她,“你自己也清楚,你的身子不适合生下这孩子。”

    “公子如今已经会为了个外人来指责我了吗?是觉得我没了用处,所以弃如敝履?”

    月影嗤笑了声,眼泪肆意汹涌,“到底是我不适合生下这孩子,还是公子不想要这孩子?”

    “你什么意思?”

    薛静琅见她今夜态度与昔日判若两人,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孩子我答应你会留下,就不会出尔反尔。”

    即便,这孩子的到来非他所愿!

    “那你为何还要串通她来害我孩儿性命?”

    她双目如炬,遥望着曲蓁的方向,孩子没了,公子也对失了最后的耐心,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曲姑娘,我那么相信你,信你医者仁心,信你心存善念,信你会保我们母子平安,可你,可你都做了什么?”

    这一番指控听得曲蓁有些怔然,“串通?谋害?”

    她和薛静琅?

    “月影!你在胡说什么?”

    薛静琅也怒了,这可不是私宅,是宸王府,是曲蓁大半夜赶来救她性命。

    要不是最近曲蓁忙于青镜司的事情一直鲜少见得到面,她又以死相逼不肯放弃孩子,偷偷吃各种保胎的丹丸,他怕拖下去熬坏了她的身子,也不会强行灌下堕胎药,闹出这番动静来!

    “我胡说?我胡说什么了?”

    月影不顾小产后还虚弱的身子,强撑着坐起,仰面对上他盛怒的面容,“公子不就是担心我在宁小姐之前诞下孩儿,碍了她的眼,怕她醒来之后不高兴,所以才串通大夫说我身子虚弱,不堪受孕之苦,逼我堕胎吗?”

    提及故人,再见那张与她有着几分相似的脸满面凄苦绝望的看着他,薛静琅难以狠得下心来,涩声道:“原来,那日你都听到了!”

    “是啊,都听到了!”

    月影又哭又笑,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盖过一切情绪,她声如地狱恶鬼,狞声道:“宁婉儿,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