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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凶手

      郑老实一双眼珠子黑沉沉的看着她,“我没杀人。”

    惊堂木一拍,现场终于安静下来,朱大正扶着母亲恶狠狠的瞪着郑老实,却见两个证人被传了上来。

    分别是穿着粉色齐胸襦裙、身上香气浓郁到让人觉得眩晕的一位花楼姑娘,和一位穿着浅灰色衣裳,年岁不过十二三的药童。

    那姑娘上来后先是婷婷袅袅的行了一礼,然后对着朱大就抛了个媚眼,站在外面观看的百姓们一片哗然。

    听到这声音,那姑娘也不怵,声音软媚的说:“奴家雨荷,自幼被父亲卖到花楼……十日前,奴家发现月事没有来,且这些日子只与朱大欢好过,便找上了他。那一日朱大的媳妇李秀去绣楼交绣品,奴家刚到门口,却见……”她话音一顿,眼睛往周围一扫,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她,“朱大与一女子正在那院子里欢好呢,那女子乃是他合离归家的邻居。”

    朱大还没说话呢,朱大的母亲先吵嚷上了,“不可能!朱大和晚娘有意的话当年朱大就跟我说了,我就上门提亲了,何至于现下如此。”

    雨荷眼睛咕噜噜一转,“那谁知道啊。”

    说完,面向封寒笙盈盈拜倒:“大人,朱大的邻居与那个晚娘有私,晚娘的证词可不能信,谁知道是不是朱大想娶了晚娘,两人合谋害死了李秀呢?”

    下面朱大的母亲战斗力十足的跟雨荷吵起来了,正在封寒笙思索的时候,外面鸣冤鼓再一次响起,却是李秀的继母和父亲状告朱大谋财害命。

    事情复杂了……

    只能暂停审案,由推勘官再做调查,将朱大那一日的活动,朱大家中的家具摆设,雨荷、郑老实等人的证词再次推敲确认一遍。

    晌午,封寒笙精神有些疲惫的回知州府的时候,却见林诗茵快步跑出来迎接他,裙摆绽成了一朵花儿。

    他张开手拥在扑到怀里的香软人儿,说:“怎么跑出来了?”

    林诗茵抱着他的手臂小意殷勤,“相公今日辛苦了,咱们先去用膳。”

    封乐兰受够了他们的腻歪劲,没过来,花厅中只有封寒笙和林诗茵两人,在林诗茵好奇的追问下,封寒笙说了堂上发生的事。然后,就见林诗茵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们男子啊,爱的时候心肝宝贝稀罕的不得了。等不喜欢了,那就恨不得她人间消失了才好。”

    说完,托着腮笑了下,“听起来,这个朱大与李秀也成婚多年了,至今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的,会不会嫌弃自己的媳妇不能生啊?”

    封寒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缓缓点了下头,然后伸手轻轻的捏了林诗茵的脸颊一下。

    ……

    三日后,再次升堂。

    封寒笙坐在上首听得下面众人的争吵之后,看向朱大的母亲,“那一日,你辰时不到出门,午时开始往家走,归家后李秀已经死亡,可对?”

    朱大的母亲点头,然后画押。

    封寒笙再看向朱大,“据你所言,那一日你辰时不到离开家门,到酒楼时辰时初,因当日有贵客赏赐,巳时末归家,到家时不过午时,此时李秀已经死亡,辰时初到巳时末这期间,没有离开过酒楼,可对?”

    朱大点头,画押。

    他再次看向郑老实,“你因李秀曾经救过你一命,在发现与朱大有旧的雨荷意似有孕的时候,于那一日辰时末去了李秀家,但是说完了话就走了,可对?”

    郑老实认真的看过供词后画押,复又低声道:“那把杀猪刀不是我的。”

    封寒笙点了下头,等其他人都画押之后,看向第一次出现的生面孔——晚娘。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柔柔弱弱的,一双眼睛却不敢往上看,封寒笙一拍惊堂木,冷声道:“那一日你看到有人来找李秀,并指认是郑老实,且你与朱大有私情,可对?”

    晚娘张了张嘴,最终低头画押了。

    坐在下面喝茶的王通判见了,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看向封寒笙,“封大人,杀人凶器都在郑老实屋子里发现了,不是他做的,是谁做的?直接结案吧。”

    封寒笙没理他,看向朱大,“那一日巳时初到巳时二刻你不在后厨,人在哪里?”

    朱大涨红脸,“大人,我那时候在茅房呢。”

    封寒笙看向一张供词,说:“因你半个月以来都那个时辰去茅房,店里小二已经记下你了,那一日他去茅房时,没看见你。”

    朱大说不出话来,封寒笙又看向晚娘,“那一日巳时末到午时末,你在哪里?”

    晚娘脸色一变,坐在下首的王大人冷声道:“封大人,这件事明显是郑老实做的,他辰时末去找李秀,之后直到午时中,都说不清自己在哪里。”

    郑老实抬起头大声道:“小民是被人迷晕了!”

    王通判不屑,“证人在哪里,谁知道你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封寒笙直接递了张供词给王通判,对方瞬间闭嘴了。

    封寒笙看向朱大,“你可曾赠送过晚娘什么信物?”

    朱大不解,思索了片刻才谨慎道:“回大人的话,没有。”

    下面晚娘脸色瞬间一变。

    一旁衙役将从晚娘那里搜到的东西呈上来,李秀的继母立刻扑上去痛苦道:“对,就是这个金顶针,这是姐姐归家时主家送的,临走前传给了秀娘。”

    朱大脸色也为之一变,半响才呐呐道:“晚娘想学刺绣,这是我送给她的。”

    晚娘捂着脸跪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封寒笙一拍惊堂木冷声道:“这枚金顶针李秀日夜戴着不曾离手,那一日仵作尸检时发现戴金顶针的手指上有被强撸下来的痕迹,可是你做的?”

    晚娘捂着脸不敢说话。

    外面有人大声嗤笑,“奸夫淫妇,大人您打他们几杖就都招了。”

    还有人道:“就知道朱大不是一个好的,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也就李秀这个傻姑娘,日日夜夜灯下苦熬,绣出来的东西都填了他的窟窿。”

    封寒笙再拍惊堂木,“晚娘,再问你一次,那枚金顶针可是你从李秀的尸体上取下来的?”

    眼见着封寒笙的手往竹筒方向去,晚娘大声哭泣,“大人,不是民妇做的,是朱大,朱大做的!”

    朱大目眦欲裂,身形一动就要往晚娘身前扑去,却被拦住了。

    晚娘嘤嘤哭泣,却将事情说了完整。

    她和朱大是邻居,情窦初开、青梅竹马,但是朱大年少就有了赌和嫖的习惯,晚娘的母亲觉得他不足以托付终生,终是将晚娘许给了别人,但是娶她那人却是个不能行房的,煎熬数年眼见着朱大日子越过越好,终是忍不住合离归家跟他相好起来。

    而李秀则是朱大动手杀的,酒楼离家很近,且只需要穿过两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两刻钟完全来得及往返并且在李秀没防备的时候对她动手。善后却是晚娘做的,因朱大许她以正妻名分。

    朱大的母亲听完他两人的陈述之后,扑过去边哭边死命的捶着他,“秀娘多好的人,贤惠持家,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朱大沉默不语。

    坐在封寒笙下首的王大人看了眼堂下,掩面道:“封大人,既然结果已出,您……”

    于是,朱大与晚娘两个主谋被宣判秋后斩首,其他人无罪释放,朱大的母亲抱着儿子痛哭一场,直到被拉开的时候,整个人都苍老了十岁不止。

    案子判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站在外面的百姓们有认识两人的,忍不住惊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朱大看着膀大腰圆但是乐呵呵的样子,真想象不出来他能动手杀了嫁给他许多年的妻子。”

    另有一位大娘不屑的唾弃一声,“嗤,这种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男人,也就你们信他会是个爱护妻子的好丈夫了,赌场上红了眼的别说杀妻了,父母也照杀不误。”

    旁人听完,脸上露出惊惧之色,纷纷散去。

    案件判完,封寒笙收拾一下准备离开,而王通判一直磨蹭磨蹭的,等封寒笙要出门了,才上前道:“封知州,今日这案子得以解决可多亏了你,下官家中略备了些薄酒,不如赏脸来聚一聚?”

    封寒笙看他一眼,指着站在外面的王有根说:“家中娘子还在等着呢,这不,都派人来接了,咱们改日有机会再聚吧。”

    王通判语噎,最后瞪着封寒笙离开的背影,恨恨道:“竟然是个惧内的!”随后,又开始犯愁没完成家中妻子的交代,回去该如何是好。

    封寒笙今日回来的早,林诗茵听到丫鬟禀报的时候还在屋子里对着针线发愁呢,闻言连忙跑出去,正好在院门口碰上回来的封寒笙。

    两人照例去花厅用膳,林诗茵看了看他的脸色,问起今日判案的经过。

    封寒笙长叹一声,将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摇头道:“可怜那个死去的姑娘了。”

    林诗茵跟着点头。

    封寒笙又道:“其实,此案尚有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