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热闹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犹犹豫豫来到牛细毛身边，趁人不注意，蹲在牛细毛身边。

    “细毛同学，我想请您帮我写几个字，您一定要帮啊，我求你了。”

    他是个四十来岁的戴眼镜的文人模样的人，牛细毛早就注意到了他，他一进来，看了牛细毛的字之后，显得很激动，还用力握了握拳头，显然，他被激励了，自己在鼓励自己，似乎在说，我要加油啊。

    牛细毛侧过头问：“写什么字？”

    这人似乎心有成竹，张口就说：“官运亨通，或者平步青云，怎么样？”

    牛细毛眉头一皱，他的原则很清晰，绝对不写官场有关的字，他不准备制造贪官。

    牛细毛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这人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我叫宋久余，你可以打听一下，都知道我是这里最冤最倒霉的，我有委屈啊。细毛同学，你不知道，我华秦大学毕业，分配到这里就已经很倒霉了，本来，还以为可以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台阶，终究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为梅县做一番事业，谁知，命运不好，遇到小人了。”

    牛细毛一听他是华秦毕业的，倒是有了几分亲近感，所以，后面的话，他都听进耳朵里去了。

    “你遇到小人了？”

    “是的，与我同来的十几个人，现在全都是科级干部了，还有的已经是处级干部了，可我，还是副科一枚。”

    一个华秦大学毕业的，怎么这么不中用？混了二十年了，才副科，要么是情商不够书呆子气太重，要么是得罪了人。

    只有这两种情况。

    别急，得仔细问问。

    “你说，遇到小人了，可以说说具体的情况吗？”牛细毛说。

    “在十五年前，县府是一个叫谢方宇的人在梅县做主官，有一次，他要我帮他看一下他写的报告，我发现有七八个错别字，我就帮他改了过来。谁知，就这样得罪了他。你说，冤不冤？那年，我本来应该提副科级，被他压下来了，说我无德无才。”

    “人家不是早走了吗？为什么你还是副科？”

    “人家走了，是到高处就职了，在清水市做管干部的主官，梅城还能不听他的？后来，好容易才提了一个副职，谁知，我正要提正科的时候，又遇到他了。”

    “又遇到他了？怎么这么倒霉？”牛细毛认真看了看，倒霉鬼怎么总是你呀？

    “谁说不是呢？那年，谢方宇来视察，我负责接待，茶水送到他面前时，一紧张，茶水倒了出来，虽然只有一点点，也并没有撒到他身上，但是，他当场就发怒了，说我是废物。正科，也就这样泡汤了。”宋久余说着，眼睛都红了。

    牛细毛看了看他，觉得宋久余真的够倒霉了。

    但是，牛细毛也没有马上就相信他，准备问问曹大人。

    于是他说：“今天下午三点钟，你打我的电话，我这人有个规矩，不干预官场上的事，你说的这四个字，我一般是不会轻易写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真的是如你所说的，那我可以考虑破个例。”

    等人都散了之后，牛细毛问曹大人，宋久余是怎么回事。

    “宋久余？哦，好像有这么一个人，怎么啦？”

    曹大人来梅城两年多，一心扑在县里大事上，机关内部的事倒是很少过问，宋久余这人，官小，很少有机会接近曹大人，所以，曹大人对他印象很少。

    “这人好像很委屈。”

    “他是说自己的官太小？”

    “是的，四十多了，还是一个副科。”

    “可能是他能力不够吧。不是说，金子在哪里都发光吗？我没见他发光啊。”

    “你眼睛不看他那里，他发光了你也看不见啊。”

    “呵呵，好吧，我打听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曹大人随即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秘书长，秘书长很快就过来了。

    “说说，宋久余的情况。”曹大人说。

    秘书长狐疑了片刻，他不知道该说宋久余哪方面的事。

    曹大人见他犹豫，就说：“你客观地说，他四十多岁了，怎么还是一个副科级。”

    秘书长这才明确了方向。

    于是，他就一五一十把宋久余的情况说了一遍。

    “哦？还有这样的事？真的有些冤啊。”曹大人也觉得他很冤。

    不过，他没有很快表态，虽然牛细毛是他想巴结的人，但是，凡事，还得有原则。

    再说，曹大人还不得不考虑那个谢方宇，现在，谢方宇在清水市做主官，为了一个落魄书生，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值不值，还得细细考虑一下。

    见曹大人没有明确表态，牛细毛也没有追问，他也知道，官场上是有很多忌讳的。

    离开县府，牛细毛来到上岛茶馆，一边喝茶，一边听黄少华的汇报。

    黄少华说，现在各处的经营情况都不错，特别是铜矿，自从那天牛细毛去那里打了一转之后，第二天就发现了一条新矿脉，产量比现有的还要大。

    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说明一个问题，牛细毛的财运值已经比较高了。

    他在铜矿没有写发财之类的字，只写了一张“平平安安”。这很重要，开矿，只有安全了，才能说赚到了。

    三点整，牛细毛的电话响了。一看，果然是宋久余打来的。

    “你到上岛茶馆来找我。”牛细毛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宋久余就气喘吁吁进来了。

    牛细毛站了起来，说：“先喝杯茶。”

    很快，服务员就把茶送上来了。

    “等下，我买单。”宋久余赶紧说。

    “这是我开的，那要你买单？我请客了。说不定，再过一个多月，我就是你的师弟了。”

    “哦哦哦，是这样啊，那先恭喜你啦。”

    宋久余还是一个比较封闭的人，外面的事知道的不是太多，这与他现在的工作有关，每天埋在文书之中。

    他不知道上岛茶馆是牛细毛开的，也不知道牛细毛已经预录到了华秦大学，只要分数上了520分，就可以正式录取。

    520分，是二本线。

    可牛细毛的估分是730分，读华秦是铁定的事。

    牛细毛准备写字，还没开始写，宋久余就从包里拿出十万元，“这是润笔费，要是我发达了，另有酬谢。”

    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