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成在心中叹息一声，自己这个总理，只是皇帝的管家，只能全力替皇上灭火了……

    他忽地想到李自成刚才的话，“皇上，难道教育也能产生经济上的利益，甚至能增加赋税吗？”

    “能!”李自成断然道：“中小学教育，或许并不能产生直接的经济效益，但高学绝对能，华夏有许多工厂，才有了工商税，而工厂的技术，将主要来源于高学的学子，”说到这儿，目视郭世俊，道：“世俊，在发展中小学教育的同时，特别要注重高学的发展，注重各高学的目标差异!”

    他告诉郭世俊，这次南下，在濠镜见识了葡萄牙人兴办的圣保禄学院和圣辣法耶医院，实在值得华夏高学的借鉴和学习，而且，南下的途中，还会见了不少西洋的传教士，这些传教士都是身怀丰富的科学知识，当前的高学教材，根据他们所掌握的学识和编写的书籍，需要不断调整、充实……

    郭世俊不断点头，高学的教育，是他的本行，也是最为擅长的领域!

    李自成却是看向梁文成，“不仅教育能形成产业，军事手段使用得当了，也能换来经济上的收益，这次南海舰队在台湾及以南海域进行了战斗，不但收回了宝岛台湾，还附带着成立了一个金凯贸易有限公司，假以时日，金凯贸易有限公司，加上台湾省的上缴的赋税，恐怕就能养活整个南海舰队了……”

    “……”梁文成不但没有惊喜，心中却有几分担忧，“皇上，金凯贸易有限公司富可敌国，对华夏未必是好事……”

    “朕只要派出人手卡住金凯贸易公司的账目，不但能遏制它偷逃税款，任何异动都在朕的掌控之中，大的公司，朕倒是不用担心，只要派出几个人，就能为华夏创造巨额赋税，”李自成笑道：“文成不用担心，这样的大型公司，华夏未来不会少，任何一个公司，都不可能翻出浪花。”

    “皇上……”梁文成起初觉得，他看不清皇上了，但仔细斟酌之后，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清过皇上，从西宁起兵，到成立天命都督府与大明的军队明争暗斗，再到西安立国，现在华夏基本统一了全国……

    难道这就是开国之君？

    郭世俊趁机道：“皇上，梁大人，今年的教育支出……”

    李自成看了梁文成一眼，道：“文成就放心吧，朕保证，在工商税超过教育支出之前，绝对不会扩大教育的规模!”

    “这……臣遵旨!”

    梁文成、郭世俊离开乾清宫的时候，日头已经消失不见，天色昏昏沉沉，只有一丝淡淡的光晕。

    高桂英亲自走进东暖阁的御书房，“皇上，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用膳吗？”

    “要，自然要，”李自成起身，伸懒腰打哈欠，“被梁大人和郭大人逮住机会，困了大半个下午，朕早就饿了!”

    高桂英白了李自成一眼，“梁大人不是说，是皇上非要召他们入宫……”

    “奥，那是为了银子的事，”李自成讪讪一笑，脸上竟然没有变色，“这段时间，因为战争的缘故，军费开支过大，梁大人死活不批……皇后，后宫之中，今后要节俭些，便是团聚，也不得太过铺张浪费!”

    “既然要节省，皇上为何将外人带入宫中？”高桂英狠狠瞪了李自成一眼，“她们入了宫，难道不要吃饭，不要月钱？”

    “她们呀，”李自成装模做样，支吾片刻，道：“李香君她们，都是才女，朕带她们入宫，是让她们为《清水报》撰稿，若是请别人撰稿，是要付酬劳的……”

    “妾身听说，那个叫周清柔的，似乎认不了几个字，她也会撰稿？依妾身看，是给皇上端茶水、焐炕头的吧……”

    “对，端端茶水倒是不错，是给李香君她们端茶倒水的……”

    “皇上，这个周清柔也就罢了，毕竟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高桂英鼻翼微张，正色道：“妾身听说，李香君、柳如是，都是赫赫有名的‘秦淮八艳’之一，若是让她们留在宫中，是要惹闲话的……”

    “她们不过是穷苦出身，因为要生存，被迫进了院子，”李自成轻轻抚摸着高桂英的发丝，道：“皇后忘了，天命军就是为贫苦百姓而生的……”

    “皇上，”高桂英嗔道：“皇上要是喜欢女人，这宫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或者向全国选择秀女……为何要带她们回宫？”她轻轻靠在李自成的身上，叹了口气，道：“皇上，先用膳吧，菜都要凉了。”

    “嗯，你先回去，朕马上过去!”

    乾清宫的宴席，照例是两桌，后妃们一桌，皇子和公主们一桌，后妃身边的宫女，哪怕像小梅小兰、如诗如画、鸢儿、土芹她们，都只能伺候各自的小主人。

    宋玉莲现在是乾清宫御膳总管，此刻并没有露面，还在后厨那儿指挥着上菜。

    窦美仪一直在乾清宫伺候李自成，算是半个主人，但她并没有封号，身份上还是宫女，今日皇后高桂英亲自来了，她只能在一边伺候着。

    李香君、柳如是、周清柔三人，今日才刚入宫，以她们的聪明睿智，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高桂英倒是给三人让座，李香君代表三人推辞了，就在一边站着，高贵英本意让周清柔入座，想了一想，还是忍住了。

    窦美仪的情形与周清柔差不多，此刻就在身边伺候，周清柔凭什么入座？都是没有封号的人……

    女人们已经入座，但并没有动用菜肴，都在等着李自成。

    这个时刻，最是想心思的时候，只有陈秋蝶不断向门口张望。

    那边皇子与公主们的宴席上，李娜的孩子李峪，已经七岁了，起初还算安静，但看了满桌冒着异香的菜肴，到底忍不住，趁着众人不备，悄悄用小手勾了一只鸡腿，被李峰在手背上敲了一下，“父皇尚未入席，不能吃!”

    小李峪十分委屈，大声道：“为什么要等父皇？父皇都不要娘了，在外面带了女人回宫……”还用目光扫了那边的李香君她们。

    李娜吃了一惊，慌忙离座，想要捂住李峪的口。

    已经迟了!

    李自成恰好进来，听了李峪的话，面上不觉一红，正要说话，李峰已经在训诫李峪，“父皇是皇上，有多少女人都行，又不是不要木妃了……”

    众女皆惊，餐堂一片寂静，连幼小的孩子都感觉到危险似的，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臭小子，你就这样教育弟弟？”李自成瞪了李峰一眼，自顾坐在上席，咳嗽一声，“朕有些国事，让你们久等了，开始晚膳吧!”瞥见李香君三人，便冲着她们点点头，却是向孙梦洁道：“静妃，朕这次南下，给你的《清水报》寻了两名撰稿人，往后呀，你们可要亲近些!”

    陈秋蝶眼珠一转，道：“皇上，她们白日撰稿，晚上……看她们的年岁，应该要出宫嫁人了，以后还能撰稿吗？”

    “多嘴!”高桂英呵斥道：“孩子们都在呢!”

    李自成顺坡下驴子，忙端起满满的酒盏，道：“皇后，朕出征半年，宫中之事，一向有劳皇后，连同这团圆席，都由皇后操办，第一杯酒，朕敬你!”

    高桂英浅浅一笑，“这是妾身份内之事，皇上日理万机，不必为些许小事挂怀!”端起酒盏，向李自成示意一下，转回口边，轻轻一抿，将杯中干了。

    第二杯酒，李自成待要敬爱妃们，却被陈秋蝶抢了先，“皇上为了华夏，不惜亲征江南，劳苦功高，这一杯，我们姐妹敬皇上，恭喜皇上一统华夏!”

    李自成淡淡一笑，用目光在陈秋蝶的脸上一扫，“今日是家宴，就别提劳苦功高了，来，朕与爱妃们同饮，希望你们和和睦睦，相敬如宾，年年青春，岁岁美丽……”

    李香君与柳如是对视一眼，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柳如是却是在心中“呸”一口，悄声道：“都是皇上了，没个正形……”

    第三杯酒，自然是全家共饮，年幼的皇子、公主不会饮酒，便是以热茶、热汤代酒。

    酒过三巡，气氛便热闹些，但众女都不在提李香君她们，胆子大的，陈秋蝶、田芬、李淑济，直接向李自成倾诉思念之情，而孙梦洁、穆思蓉、王婉玉只是含笑看着李自成，她们的话语，全在一双双勾人的眼眸里，陈秋蝶那一拨人，已经代她们说出了的心声……

    柳如是并没有同饮的机会，她连宫女都算不上，在宫中的这些主人面前，她只有奉献的义务，没有享受的权利，但她的脸上，却是比孙梦洁她们红艳，落英缤纷!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之间，餐堂内弥散着浓浓的情义，李自成一一接了，却有些吃不消，只得“借酒消愁”，一杯杯向口中灌酒。

    陈秋蝶唯恐李自成醉酒后神智不清，便询问南下的征伐情形，李自成得了机会，这才吃了几口菜，却将濠镜见到的圣保禄学院、圣辣法耶医院的事，详细说出来，希望孙梦洁在《清水报》刊登一些介绍西学的文章。

    晚膳之后，高桂英照例是要侍寝的，但她羞于伺候李自成沐浴，李自成便指名陈秋蝶伺候，乐得她一蹦三尺高，但看到尚未离开的高桂英，方才收敛些，低着螓首搀扶着李自成去往浴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