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们形影不离，现在他们好似间隔千里。

    虽然萧寒距离东方雪只有五十米不到，但这短短五十米却好似天涯海角。无数只泛着死神光芒的枪杆正顶在少女柔弱的身上。寒风中，衣尚单薄的东方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向萧寒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曾经她抱怨萧寒总是离自己远去。现在萧寒并没有走，但自己却成了他的畔脚石。

    “雪儿…”萧寒轻呼着东方雪的名字。

    “寒…”东方雪微弱地回应道，语气微微颤抖让人心疼。

    “怎么样，萧寒，你现在还打算负隅顽抗吗？”沈月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面色狰狞的萧寒面前嘲讽道。此刻他距离暴怒的萧寒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但即使只有半米，萧寒也绝不会挟持他。

    萧寒什么都可以赌，就是不敢赌东方雪的性命。

    “你想怎么样？”萧寒缓缓抬起头低声问道。这一刻大概是萧寒这一生最屈辱的时候。毕竟自己最恨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不能把他撕碎。

    “我想怎么样？我想打死你！”沈月说着语气突然加大，拔出枪对着萧寒毫无防备的小腿便是一枪。

    砰！

    “嗯…”萧寒闷哼一声，身体在一瞬间失去平衡略微向一边侧去。不过下一秒，他还是皱着眉头摆正了自己的身体。

    “萧寒！”看到心上人被击中，东方雪歇里斯底地呼喊着萧寒的名字。

    “你怎么样对我都无所谓，请你放过东方雪。”萧寒忍受着内心的杀意低吟道。

    “怎么样都无所谓吗？如果我不放过她呢？”沈月以戏谑的语气调戏道。

    “我会亲手宰了你。”萧寒腥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沈月。

    这一刻，沈月内心再一次产生了恐惧。

    砰！又是一枪，萧寒另一只小腿再次中弹。透彻心扉的剧痛瞬间蔓延开来，此时萧寒再也没有办法稳住自己的身形，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萧寒整个人跪在了沈月面前。

    “听说你想杀我？现在你拿什么杀我？哈哈哈哈。”沈月把玩着冒着青烟的枪尽情地嘲讽着萧寒。

    “不，萧寒！不要这样！”东方雪哭着喊道，“杀了他！杀了那个混蛋！我死了没关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喊着的同时，东方雪拼命摆动着自己瘦弱的身躯，恶狠狠地盯着身边的持枪战士吼道：“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

    受过严格训练的联合调查团战士怎么会听这种小姑娘的话？尽管东方雪正用各种语气词问候着他，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宰了你！”萧寒咆哮道。

    砰砰！又是两枪，子弹精准地打在了萧寒的手臂上。这一回，萧寒四肢的骨头都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

    “你还威风吗？啊？”沈月冷笑着，随后一脚狠狠地踢在了萧寒脸上。后者应声向一侧倒去，整个人在地面翻滚几圈之后才勉强停下。

    躺在地面上的萧寒望着洁净的天空，内心却如同黑洞一般深不见底。过去一段时间内和杀族成员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萧寒的眼前播放，东方雪温柔动听的声音也如同单曲循环一般在萧寒耳边荡漾。虽然周围尽是联合调查团战士们沉重的呼吸声，围观群众指指点点的讨论声，来自沈月的嘲讽声，但当绝望走到你面前时，你的心境则会到达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和死亡前一样，再惧怕死亡的人，当死神真正举着镰刀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内心的恐惧恐怕早就已经被自己消费得精光。

    萧寒的脑袋无力地垂向一边。透过人群中的缝隙，萧寒看到了被联合调查团战士们扣押得严严实实的托尼和萧冷。他们应该已经经历了一场艰苦的战斗，这点从他们满是鲜血的面容就可以看出来。而他们背后联合调查团的辑犯车里，则是隐隐约约显露出克里斯蒂安和虚肖的身影。他们俩在机场一战中身负重伤，恐怕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就被抓进车内。

    曾经的杀族之王啊，你怎么甘心受得了这种屈辱？

    尽管心有不甘，但萧寒也不可奈何。

    换作半年前，面对此情此景萧寒一定会殊死一搏打个鱼死网破。但自从他学会了但当，他变了，变得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爱是美好的，它能改变一个人，能在一个人绝望的时候带来希望。但是它又是一把双刃剑，尤其是对萧寒这种日日夜夜游走在刀剑之上的战士来说，更是如此。因为爱，萧寒选择了被羞辱，也因为爱，希尔伯特在这一次和杀族的碰撞中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你看看你周围，克里斯蒂安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那边的车子里，杀族其他人也被我们打得死的死伤的伤，就只有你一个选择在这里负隅顽抗，你到底在图些什么？就为了一个女人？”沈月说着，枪口缓缓挪动。

    在萧寒愤怒的眼光中，枪口最终对准了东方雪。

    “你说我要是把她毙了，你还会不会继续抵抗？还是说，她死了你会和我拼命？”

    “把枪口移开。”萧寒用尽浑身力气低吼道，就如同一只困兽在发出最后的咆哮一般。

    “我要是拒绝呢？”沈月丝毫不理睬萧寒所说的一切，在他眼里此时的萧寒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功。一个人四肢全被子弹打断，即使他再强也没有办法逆转局势。沈月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信嘲讽萧寒。

    “我会杀了你。”萧寒一字一顿地低吼道。

    “是吗？”说着，沈月的目光立刻转移到了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东方雪身上。随后他闭上了一只眼睛以更好地瞄准。

    “沈月，住手！”萧寒吼道，浑身在剧烈地颤抖。

    “你说我是打她的头还是打她的心脏呢？”沈月缓缓说道，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放过她！混蛋！”萧寒发出着最后的怒吼，企图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

    “快点结束这一切吧。”一旁的希尔催促道。

    清晰地听到了沈月说的每一句话，同时感受着枪口的准星在自己身上移动，东方雪脸上露出惨白而凄凉的笑容。当那一天，她决心背叛东方家族，加入杀族的时候，那就时刻幻想着未来的某一刻，自己会因为做出的决定而付出代价。最终，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事情终于在眼前发生，而自己心爱的人却因为自己而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没关系的，萧寒。我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东方雪笑着说道，眼泪早已从眼眶溢出，在她纤美的肌肤上划过一道冰晶的痕迹。寒风中，少女孤单的身影被夹杂在一群大汉之间显得是那么无助。

    “这些等你死了和死神说去吧。”沈月最讨厌这些所谓的生离死别，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他的手指微微发力，扳机也随着他手指的移动即将弹出枪管内的子弹。

    “吼！”真听见一声怒吼，双腿全部中弹的萧寒诡异地跃起，以惊人的速度扑向沈月。由于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当沈月以及希尔伯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萧寒已经将沈月牢牢压在身下。

    “救…救命…”这一刻，沈月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人在危险时候的第一反应永远时求生，这个欲望可以通过长时间的训练被淡化，但绝不会被磨灭。

    “住手！”希尔伯特喊了一声，随后他立刻冲向萧寒。

    噗哧！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萧寒一口狠狠咬在了沈月的颈部。伴随着一声震天响的哀号，温热的鲜血立刻从沈月的颈部飙出。一时间，萧寒原本惨白的面容顿时沾满了鲜血。

    砰！赶到的希尔伯特立刻将萧寒踢向一边，后者重重地摔倒在地后双目腥红得可怕，好似一只猛兽在面对猎人的陷阱在做最后的挣扎。

    “萧寒…”看到这一幕，东方雪不停呼喊着萧寒的名字。

    “啊啊啊啊啊…快给我止血！”手忙脚乱的沈月不断呼喊着。此刻他只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正以可以察觉的速度飞速下降，这明显是失血过多的征兆。意识到情况严重的沈月再也保持不了之前的从容淡定了，若是因为教训萧寒或是东方雪而丢了自己的小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医护人员飞快地为沈月进行救治，仅仅是几秒，沈月颈部的伤势瞬间得到了控制。这也得益于萧寒咬下这一口时并没有咬到关键的部分。

    “你他妈的！”情况稍稍好了一些后，沈月怒吼着走到了萧寒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萧寒，沈月的眼神就好似在俯视一只蝼蚁一般。“你很好，我也不多和你废话了，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混蛋！”说完枪口立刻对准了萧寒的脑袋。

    “不要！有种杀了我！不要杀他！”东方雪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但沈月并不理会她所说的一切。

    嗡嗡嗡…砰！在扳机即将被扣动的瞬间，伴随着巨大的引擎声以及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街道尽头疾驰而来了一辆联合调查团专属战车。

    唰唰唰…紧随着的是一阵巨大的刹车声，战车一个漂移撞开将邹斯超豪宅包围得严严实实的战士们停在了沈月和希尔伯特面前。

    嘶…车门缓缓打开，一个沈月和希尔伯特憎恨到极点的身影缓缓走下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淡地说道：“你们好啊，沈月，还有，希尔伯特。”这一刻，他所说的一切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战士的耳中。

    “章佳楠…”希尔伯特低声念出了来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