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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信念

      阮祭轻轻一哼,也不去碰李念妍,开口的语气却是句句都在压迫着李念妍。

    “上次放你走,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李念妍一头靠在一边,双手被绑着,她想捂住耳朵也没有办法,紧闭的眼睛里有泪水从眼缝里流了出来,她相信,只要自己没有看见阮祭的脸,也没有听到阮祭的任田话,自己就还能活命下去。

    看着她的样子,阮祭面上蒙上了一层霜,面色可怖,厌恶地看了眼此刻闭着眼睛的李念妍,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脸上流下的泪水,却不禁觉得好笑起来,自顾自地接起了自己问出来的上个问题。

    “机会不是常有的,你违背了我和你的约定,你说,你要怎么偿还我才好呢。”

    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又凝固了起来,笑容瞬间消失在了脸上,露出一丝狠色,冰凉的手朝她脖后一移,就揪住了她的头发朝后一拉。

    李念妍头皮一紧,顺着头发的方向朝后一靠,脸却微微朝上面向着阮祭,有些害怕地发起抖来。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找上你,你闭着眼睛还会有机会么。”说着就顿了顿,语气一狠逼迫着李念妍:“睁开眼睛,我不想说第二遍。”

    抓着她头发的手又是用力朝后一拉,李念妍嘴中发出哭腔,这才不情愿地睁了睁红红的眼睛,眼睛一睁开,阮祭这才松开了手。

    慢悠悠地来到轮椅旁边,把轮椅推了过来,蹲身而下,让轮椅上的人正对着蜷缩起来的李念妍。

    李念妍怯怯地抬起眼睛,就见在轮椅上斜靠着的女人,像是完全没有什么意识一样,就像是没有了呼吸。

    “你看她多听话,什么都说不了,什么也不说、不听、也不做,就这么像件物品一样地活着,没有一点自己的感受。”

    越听着,李念妍张了张嘴,白色的雾随着呼吸而从嘴中呼了出来,脸上的泪水却是像被冻在了脸上一样,冷冰冰的,除了呼吸能让她感受到一点温度。

    阮祭说完就看了看李念妍,和肖笑筱比起来,李念妍不仅不听话,而且还私下和秦芜合作了起来,而现在又落到他手里,李念妍是完完全全地选错了人,站错了队伍。

    “你是第二个,她是第三个,如果秦芜来得晚了点,她也不会这么痛苦地活在这个世上了,而你和她,本应该下场都一样。”

    在阮祭看来,他就是在帮这些人,这么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之下,为什么不选择离开呢,痛痛快快地离开这个冷漠的世界,对她们来说,不正是解脱吗,他是在帮她们,而不是在害她们。

    放了李念妍,正是因为李念妍的室友的姓唤起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留念,只可惜,奚乐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那么他只有向那些警察复仇,而复仇对象排在第一个的就是秦芜。

    要不是秦芜千方百计获取了奚乐的信任,要不是这些该死的卧底,他现在也应该和奚乐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过着日子,罗子舟和田珊朵,奚乐之前万般交待过他,所以所有的怨气和仇恨都落在了留在国内的秦芜身上。

    “要怪,就要怪秦芜,如果当初死的是她,也就没有你们什么事了,可是她没有死,你们就成了她的替死鬼。”

    这个人简直就是疯了,但是话中又带着秦芜的名字,李念妍知道,负责破案的那个女警察名字就是叫做秦芜,同时秦芜也是安浪的上司,如果不是自己支走了安浪,也不会又落到这个男人手上,她开始后悔了,后悔和安浪分开,这脆弱的安全感已经濒临奔溃,即使没有警察的保护,她首先也要学会自保,因为,她还想见安浪一面,她不想以一具冰冷尸体的模样来面对他。

    心中这么想了起来,泪腺中储存的泪就又流了下来,浑身开始冰冷着,就算裹着外套也抵挡不住这天台上源源不绝的冷风,她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风割破了,心中既是害怕,又不禁开始反驳着他的话。

    “你错了,我们是否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在于你怎么认为,而是在于我们自己。”

    胡乱替别人做出生与死的决定,本身就是错误的,李念妍带着哭腔开口,唯一能自保的事就是拖延时间了,如果安浪能发现,她还有那么一点希望,所以索性壮起胆子说出了这句话。

    没想到李念妍敢开口,而且一开口就是反驳,阮祭眼神一眯,淡淡地看着她。

    那个时候,奚乐也说过相同的话,她抱怨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她想不想,愿不愿意,她埋怨自己替她做出决定或是计划。

    见他面上一愣,难道是起了什么作用,李念妍赶紧抓住机会,又是开口。

    在阮祭看来,这句话真是新鲜,一个死到临头的女人还说自己可怜,难道可怜的不应该是她吗,很快阮祭就反应过来,李念妍说这些话的目的,嘴唇轻翘,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轻轻地打量着她。

    “那你说说看,我哪里让你觉得可怜?”

    一手绕到轮椅之上,肖笑筱整个人都没有了意识,脸上还有被烟熏黑的痕迹,阮祭只是轻轻一动轮椅,肖笑筱就歪了身体,一头落了空,像是无骨动物一样在没有支撑物的空中垂下了头。

    不知道阮祭想做什么,看着轮椅上的女人,和自己一样也是受害者,李念妍心底生起的寒意更多了起来,只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冻住了,可是还是咽了咽口水。

    “你只能靠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的存在感,你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就连可以陪在身边的一个人都没有,不是这个世界有错,也不是这个世界病了,而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想摧毁别人,你就是看不得别人好,你说你这样的一个人,不是可怜是什么?

    而被你伤害过的人,有朋友,有父母,她们不是孤身一人,仅仅只是因为你的一厢情愿,就否定了整个世界!”

    阮祭边听着,一边把轮椅上靠歪了的肖笑筱扶直了起来,用一边的捆绑带将她固定在轮椅上,肖笑筱没有知觉,死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对于李念妍所说,他也不以为意,可是心底深处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他不同意这是共鸣,也不承认,不表现出来。

    “我们努力读书、工作……忙这忙那,虽然很累,但是活着就已经很好了,活着才能感受痛苦和快乐,没有了痛苦和快乐,这个世界才会没有存在的理由。”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死,李念妍已经竭尽全力地说着人生的大道理,却不知道这些话会不会对阮祭*什么作用,只见他还是在固定着肖笑筱,似乎没有停下的打算。

    “痛苦……快乐……”

    终于听到他背身轻轻重复着这两个词,才又轻悠悠转头过来,手上一放,肖笑筱已经被固定好了,阮祭脸上似笑非笑:“呵,不过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一手扶住肖笑筱的肩膀:“对她这样的人来说,这个样子已经失去了拥有快乐和痛苦的权利,只有死,才是对她的解脱。”

    旋即魔怔一笑,抬起肖笑筱的下巴:“我现在就来问问她,到底选什么。”

    他要干什么?李念妍朝后一退,这才发现没有了退路,医院偌大的天台上没有什么安全措施,檐边一过就是十几层楼高的地,一掉下去,必死无疑。

    “我推你下去,帮你解脱好不好?”阮祭对着肖笑筱开口问着,明知道她不能做出是任田反应,但还是像征询她的意见一样这么问了出来。

    空气中一片安静,阮祭蹲在肖笑筱轮椅一侧,轻轻侧耳到肖笑筱唇边,仿佛两人在窃窃私语一般,李念妍在一边看的胆战心惊,这个男人一定是个疯子,因为在他唇边再次绽放出了吓人的笑容。

    替肖笑筱理了理头发,擦了擦她脸上的烟熏痕迹。

    “她也同意了呢。”

    轻轻拉了拉肖笑筱身上的病服,手腕和脚腕上有勒痕,他还记得她们每个人都会在死前挣扎,所以绳子才会她们的手脚上留下这些痕迹。

    李念妍颤抖着摇了摇头,紧紧看着轮椅那边的阮祭和轮椅上的女人,他明明知道肖笑筱做不出选择,还偏偏替肖笑筱选了“解脱”的路,看似通情达理,但如果肖笑筱不是没有意识,只要是个人,就不会选择死路。

    脸上有些抽搐着,惊恐的表情已经僵在了脸上,这个人已经病入膏肓了,用言语是劝不回来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心里此刻只想着安浪什么时候会出现,而警察还会不会来,眼睛中的泪湿润了眼球,脸上却被人吹得有些皱巴巴的。

    巡逻车一停,秦芜就从车上下来,看着火警警报一直在响的医院,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在医院周边的人群之中,余光瞥见几张熟悉的脸,赶紧就又冲了过去,揪住其中一个人的衣领。

    “怎么回事?受害人呢?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出来了?!”

    一见是秦芜,顿时几个人都没有了底气,面对秦芜的问题,他们真是羞愧回答,只好垂了眼睛:“着了火……我们就……”

    因为不知道火情,所以就抛下了没有意识的受害人,秦芜一把把手里攥着的衣领放下,这些人也配当警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抢过面前人手里的湿毛巾就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