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好越想越无法忍受，特别是想到现在牛三妹肚里的孩子都没了，他还有什么顾忌的，他得去找，嗯，无论如何也要找牛家人讨个说法。

    这样想着，第二天天刚亮，老王头就直接找到牛家庄。

    当时牛家老小老太太刚起床，正在厨房里烧火做饭。

    牛三妹因为流产身体虚弱，还在床上躺着。

    老王头推开院门就直接走了过去直奔厨房，果然就见牛家小老太太正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在烧火做饭。

    小老太太看上去心情不错，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她一边烧火做饭，一边嘴里还在哼哼歌。

    也听不清她哼的是什么，但听着黄梅戏的调子。

    听她哼个小曲，就可以猜到小老太太的心情确实是相当不错的。

    儿子进了监狱，女儿流了产，对于这么一个小老太太来说，能有什么事能让她高兴的？

    一大早起来哼哼小曲儿！

    老王头一听就猜想，肯定是她找个人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腿，想来应该是在听到这个好消息以后，老太太高兴了呗。

    见这个死老太太还在唱歌，这下老王头那个气呀。

    他直接就跳了进去，火冒三丈吼了一句，“死老太太！你说，是不是你找人打断了我儿子的腿？”

    突然的一嗓子大吼，让正在哼小曲儿的小老太太吓了一跳。

    惊得她手里的烧火棍也掉在地上。

    一惊之后一扭头，看见原来是老王头来了。

    老王头呲牙咧嘴，气急败坏地又叫了一句，“快说，我家儿子的腿是不是你找人打断的？”

    小老太太反应过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烧火棍，拄着烧火棍站起来。

    “咋啦？你家儿子……，那驴蹄子被人打断啦？”

    听着老太太欢快的问话，还说什么驴蹄子，老王头感觉气得差地吐血！

    小老太太又是一声哈哈大笑，蹒跚了几步，拄着烧火棍走到老王头面前，仰头看着老王头暴跳如雷的痛苦表情，有欢快笑意从她苍老眼神里一点点弥漫开来。

    几日不见，向来身体格外健壮的小老太太，突然就老了。

    她白发苍苍，老腰弓着，手里拄着烧火棍，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除了一双浑浊的老眼格外有神，其余之处尽显苍老之态。

    老王头见了心里一怔，本来想冲过去把这个老太太打一顿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他强行一下就想打人的冲动，又问了一句：“我来就是想问一句，二驴子的腿被人打断了，你不知道？”

    小老太太听了又哈哈一笑，也不回答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拄着烧火棍走到厨房门口，从门口处拿了一张小板凳，放在老王头面前，冲他招手。

    “坐吧，坐下来说说你家那头黑心肝的坏驴，到底是那条蹄子断了？”

    小老太太说着也不看老王头铁青的脸，又转身走到了灶台前，坐在小板凳上继续烧火。

    她抓起一把稻草，不紧不慢地往灶台里填。

    烧火棍在灶台下面挑着翻着，火焰烧得更旺了，伴随着噼里啪啦稻草燃烧的声响，有滚滚浓烟从灶台口冒了出来，火舌喷出来带着浓烟，呛得小老太太又咳嗽了几声。

    老王头被呛倒退了几步，连忙退出了厨房，站在门口，红着眼眶看着里面。

    “亲家母，我儿子还在住院，我也没有时间和你扯谈！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我儿子的腿是不是你找人打断的？如果是别废话，赶紧给我拿钱，我要给我儿子看病！”

    小老太太抓起了一大把稻草塞在灶台底下，把烧火棍塞进去烧得红红的……

    望着在熊熊烈火中，越来越红的烧火棍，牛家小老太太眼里，在突然间布满了猩红。

    那条驴的狗腿当然是她找人打的！

    那个畜生敢欺负三妹，还得三妹流产，血流不止，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去？

    这一场换亲当初就错了！

    小老太太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真是悔不当初。

    当初为什么要和王家人换亲？

    说什么是两败俱伤，到头来伤得全是他们家。

    三个儿子进了监狱，三妹失去了清白之身，还流产血流不尽，精神萎萎靡，现在还卧病在床。

    而老王家呢？

    他们家闺女那条毒蛇，听说现在过得特别好。

    王玉莹那条毒蛇她动不了，难道就不能动二驴子吗？

    她就要打断他的腿！

    家里穷，人长得也难看现在腿断了我倒想看看，以后哪家瞎了眼的，还会把姑娘嫁到你们家，老王头，你就断子绝孙去吧！

    当然小老太太是不会承认，人是自己打的。

    她只要看着姓王的一家痛苦就够了！

    至于打人的事，她当然不能承认。

    至于医药费，还想往她家里要钱？姓王的老头，你做梦去吧。

    “哈哈哈哈……”

    正在烧火的小老太太突然大笑一声，把烧得带着火星的烧火棍猛地从灶台底下抽了出来，对着站在门口的老王头就扑了过来。

    “该死的老王头，你欺人在甚是吧？我家闺女现在还卧病在床，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还敢来找茬……”

    “给你钱，我给你钱，我烧死你我！”

    随着话音，冒着火舌的烧火棍就直对着老王头面部刺了过来。

    老王头心里一惊，“嗷”一声叫，转身就冲着堂屋门口方向逃了过去。

    一边逃一边叫：“死老太太，你找死吗？你要是烧到我，我打你啊！”

    “打我？你来你来，我让你打！我老太太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也活够了，你打死我！刚好有人拿钱给我出殡了！”

    老太太拿着烧火棍蹒跚着追过来。

    但是她哪里能追过老王头啊？

    于是两个人就在院子里，一个跑一个追。

    老王头围着院子里的那棵树，跑了好几圈，老太太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时间鸡飞狗跳。

    满院子的鸡鸭鹅，乱扑楞着翅膀，都跟着嘎嘎嘎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闻讯赶来的牛三妹，硬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到了门口，伸手拉开了堂屋的门。

    一道光线照过来，打在女孩子蜡黄的小脸上。

    好多天没有出门的牛三妹，突然被阳光照在眼上，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一手扶着门，一手抬起遮住刺眼的阳光，扭头看着那边围着树跑着的两个人。

    “娘~”

    她虚弱地叫了一声。

    满院子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老王头停下了脚步，老太太也停下脚步，一起看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