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的天光开始发白,峡湾两岸显出了绰绰山影,经过一天一夜的行驶后,德国北方舰队此行的第一个落脚点——特隆赫姆到了。
向舰队指挥官、帝国海军元帅冯.芬肯施泰因请示之后,弗朗茨.冯.格林少将以舰长身份向“提尔皮茨”号全体成员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主机停车、抛缆绳、抛两个副锚、铺设伪装网、防空炮火值班……
对于志在夺取摩尔曼斯克的德国北方舰队而言,特隆赫姆不过是一个中途的歇脚处——舰员们需要时间来适应北方的寒冷天气,增援前方的山地步兵也需要时间进行重新部署。挪威北部适合大型舰艇停泊的港湾并不少,但特隆赫姆是其中地理条件最好、港口设施最齐全的一个。
待到张海诺走上舰桥时,水兵们已经在军官的指挥下忙开了,包括“彼得.施特拉塞”号在内的诸多舰艇也都各自找好了泊位。其实对于这样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而言,单纯的技术伪装是不可能完全隐藏行踪的,好在特隆赫姆已经处于英军轰炸机的作战半径之外,而且根据挪威驻军的报告,自从德国海军主力进驻法国并在先后两次大规模海战中重创英国舰队之后,英军侦察机就极少光临挪威了!
“中世纪时挪威首都,规模也不过如此!”张海诺一边舒展着四肢,一边远眺着岸上的风光,紧接着他又想起些什么,便向舰长冯.林格少将吩咐道:“安排军官们轮流上岸休整,一会儿我们也上去走走吧!”
“是!”冯.格林敬了一个礼,转身执行命令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张海诺一行顺着栈桥踏上码头,挪威到底是个海上民族,港口是它的骄傲,这里的港口设施确实让眼光挑剔的德国海军将领们也感到满意。
码头上,德国特隆赫姆城防司令和本地的挪威市长正笑脸相迎。
“尊敬的元帅,您是初次来特隆赫姆吧?”
特隆赫姆市长库特森先生一副媚态,过分热心地待候新来的德军高官,他的德语很流利,这缘于青年时期所受过的良好教育。不过,这位市长原本却是个满身铜臭味的皮货商人。战争爆发后,原来的市长随国王流亡到伦敦去了,维德孔.吉斯林和潜伏在特隆赫姆的德国间谍向占领军推荐了库特森,他便出来负责市政事宜,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权力可言。
德国驻军最高指挥官,也即是特隆赫姆的城防司令许特尔上校,身高膀粗,一看就是武夫出身。面对来自帝国海军元帅、国防军山地兵中将以及帝国海军少将组成的高级军官团队,他显得毕恭毕敬。码头上早已准备了一辆双排座位的黑色梅塞德斯-奔驰,前面开路的是一辆在德军中十分平常的v8桶车和一辆sdkfz型四轮装甲车,殿后的是一辆sd.kfz.250型半履带式装甲车,周围的全副武装的国防军士兵约有三四十个——在寒冷的北欧小国挪威,抵抗势力在政府和军队刚刚撤离的那段时间还敢于和德国占领军周旋,随着时间的推移,得不到支援的地下抵抗者只好彻底转入地下状态。
张海诺、冯.格兰伯霍芬、冯.林格以及城防司令许特尔依次坐上面对面的两排座位后,库特森先生见缝插针的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原本应该坐在那里的一位德军少校显得有些尴尬,但对着满脸堆笑的库特森,他只好无奈的走向前面那辆桶车。
汽车开动了,张海诺脑袋里突然又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虽然前后都是护卫车辆,但只要时机把握恰当,一枚不大的路边炸弹就可能将这一车人干掉——那么挪威的游击队可就为英国、苏联以及其它和轴心国对立的国家立下大功了!
车队缓慢的向着市区前行,市长先生则充当了导游的角色,不断介绍着当地的名胜和特产。陈旧的特隆赫姆大街上坑坑洼洼,和德国平坦的高速公路自然是无法相比的。古老的街道两旁,除了荷枪实弹的德军士兵之外,也可以看到一些原生态的挪威居民,但他们漠然的表情比从北方吹来的寒风还要冷。
“元帅和两位将军,对特隆赫姆的印象如何?”
库特森先生大概恨不得把脑袋整个扭转过来,他极力侧着肥硕的身躯,一脸谄媚的看着德国将领们。
“哦,很好。我想不到在这样高的纬度上还有如此的城市。”
张海诺敷衍地回答说,其实特隆赫姆只是一个八万人的城市,用德国的标准,算是个小城。街道很少,房屋分散,商店毫无吸引力,似乎北国的酷寒冻结了人们的活力,使特隆赫姆同意大利和希腊那些花枝招展的城市相比显得那样寒伧。
当汽车从普林森斯街拐入皮斯普街时,库特森先生介绍说:“尊敬的贵宾们,这座大教堂是十二世纪时建造的,是斯韦尔雷国王时代的产物。从那时算起,又过了二百年,特隆赫姆成为挪威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噢,让我解释一下。”皮货商人继续说,“斯韦尔雷王朝所处的年代相当于德国历史上霍亨斯陶芬王朝红胡子菲特列王的时代。这样,您也许会获得一种时间上的概念。斯韦尔雷大帝在挪威历史上是一个谜一般的人物。他机智、狡诈、善于用计、奇兵制胜。也许,戏剧家易卜生的许多作品中的人物受到了斯韦尔雷的影响。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挪威人。据说,他是法罗群岛人。他曾自称是从偏远的海岛上来的一个渺小的人,但斯韦尔雷大帝在历史上功名显赫。他东征西讨,削平各个国王,统一了挪威。由于斯韦尔雷大帝的寒微出身,挪威主教拒绝为他加冕。而罗马的教皇英诺森三世则把挪威列为停止神权区。斯韦尔雷并不可以为然,正如他自己的铭言:‘杀领主者,可为领主,杀大臣者,可为大臣,人人只要想成为王者,就可以成为王者。’”
库特森溜了车上这几位德国将领一眼,不知道这句古代的格言引用得是否得体。它是在褒奖希特勒,还是别有用心?其实,张海诺和其他人毫无反应,他们都只是尽职的军人,对历史、宗教和政治一点也不感兴趣。
库特森先生很识趣,只好长话短说:“斯韦尔雷的宗教观点超越了他的时代。他强调王权胜于宗教。他说,国王是上帝安排,只对上帝负责。教会的人必须服务和效忠国王。”
“库特森先生,你应该去当一个历史教员。”林格显得很不耐烦的说。
“您的眼光真不错,我是奥斯陆大学毕业的。只不过我学的是商业,但对挪威史有点兴趣。我的介绍就完了,最后,斯韦尔雷王终于取得了胜利,挪威主教同他和解,国王出钱修筑了这座大教堂。喏,我们现在到了!”
虽是中午时分,太阳却沉在南方的山峰下。高纬度短暂的白天很快就要结束了,天空泛出灰蒙蒙的青光。一座极为雄浑奇特的巨大哥特式建筑耸立在茫茫的天空下。它的气势令人为之一振。
如果从空中看,特隆赫姆天主教的平面呈十字形。十字的中央是传教大厅,树起一个高大的尖顶,直插云端。十字形的四个顶点分别有四座尖塔。挂雪的云杉掩映着教堂辉煌的屋顶和砖瓦。它是地球高纬度地区最大的一座教堂,在茫茫的北国之中,带着一种奇幻的宗教和文明色彩,使人感到人类对信贷的崇拜超过了对自然的畏惧。
“它真太美了。”德国将领们由内心底发出这样的感慨。
“谢谢!它是整个挪威的骄傲!”库特森先生双手交叉在掏前,微鞠一躬,补充道:
“据史书记载,斯韦尔雷大帝在十五次海战中打败了十五个国王,并曾使用幻术将敌人的战船诱入桑格纳峡湾而消灭之。元帅,两位将军,我已经为你们进行了祈褥,愿斯韦尔雷在天之灵保佑你们伟大的舰队百战百胜。”
“噢,也谢谢你!”张海诺转过身,瞟了一眼这个渺小的挪威人。如果他的祈祷有用的话,德国军队还能登上挪威的海岸吗?
参观了特隆赫姆为数不多的景点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应皮货商人的热情相邀,德国将领们在他的小别墅里吃了一顿颇具北欧风味的盛宴。在这之后,他们直接前往驻军司令部旁边的一处旅馆下榻,它位于特隆赫姆城的一处山坡上,透过朝海一面的窗户便可以俯瞰整个港湾。
夜幕下,一艘艘战舰像是进入沉睡状态的巨人一般,这其中“提尔皮茨”号依然是最为显眼的——它和“俾斯麦”号集中了条顿民族对海洋和海上霸权的全部梦幻、贪婪、热恋和追求,亦是集德国和世界“无畏”舰设计技术和实战经验之大成。它们都是纯种的德国军舰——后日德兰型战列舰:均衡、协调、装甲厚、水密性极佳、生存性强、火炮和火炮射击指挥仪先进。德国人的顽强、精确、凶猛、残忍都熔铸到它四万一千七百吨的钢铁躯体里,使它成了最可怕的海上蛇颈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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