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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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肯定的是，郑家舰队的损失，绝对不会少。从战场遗留的残船来判断，应该不会被比虎贲军海军的损失少。虎贲军这边的损失，主要是苍山船。郑家舰队的损失，却是武装商船。

    从刚才的战斗来看，郑家舰队的红衣大炮几乎没有发威的机会，只能是依靠实心弹攻击。虎贲军海军这边，却是肆无忌惮的使用红衣大炮轰击，两者造成的伤亡，是绝对不同的。

    事实上，郑家舰队的损失，的确不少。经过四轮的炮战，郑家舰队已经损失了八艘的三桅炮船，接近四十艘的武装商船。总体而言，损失了超过三成以上的战舰。最要命的是，其他的战舰，也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了。

    有几艘三桅炮船，撤出战斗的时候，暂时没事，结果，在战斗间隙进行修理的时候，却遗憾的发现，它们不能继续参战了。要是强行参战的话，一旦遭受虎贲军的炮火洗礼，它们有可能会当场散架的。

    “真的不能修好吗?”

    郑成功有点郁闷的说道。

    三桅炮船是郑家舰队的主力，少掉几艘三桅炮船参战，对郑家舰队的战斗力，绝对是有影响的。同时，对于郑家舰队本身的士气，也有很大的影响。本来他就只有二十五艘三桅炮船，现在没有了八艘，总体战斗力自然要受到极大的影响。

    一直以来，三桅炮船都是郑家舰队胜利的象征。郑家舰队拥有的一百多艘三桅炮船，就是郑家赖以称霸福建和日本的基础。在东亚的海面上，还没有哪个势力，可以拥有这么多的大型炮船。现在，居然损失了这么多的三桅炮船，就算最后战斗取得胜利，只怕也是得不偿失的。

    须知道，在南洋，在东番岛，郑家舰队还有很多的敌人啊！他们的海上力量，要比张准的更加的强大。特别是来势汹汹的荷兰人，他们的战舰很多，火炮也十分的凶猛，郑家唯一能够对抗他们的，就只有三桅炮船。现在，一下子不见了八艘三桅炮船，只怕是他老爹也无法淡定的。

    没办法，虎贲军海军的红衣大炮，的确很凶残。被它们轮番的轰击过以后，郑家舰队的船只，想要不付出一点代价，简直是不可能的。幸好，虎贲军海军只有六艘的龙神舰，不足一百门的红衣大炮，否则，郑家舰队就要糟糕了。

    “大公子……”

    郑寿远不得不委婉的说道。

    他想要劝说郑成功早点撤退，不要继续和敌人鏖战下去了。继续打下去，胜负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可是郑家舰队的损失，却已经是相当大了。特别是损失了八艘的三桅炮船。

    这些损失的三桅炮船，并不是说沉没了，而是丧失了战斗力或者是航行能力，船体本身还是存在的。这就带来了一个比较麻烦的后果——如何处理受损的战舰。按照之前的计划，郑家舰队受损的战舰，都应该是进入虎贲军的港口修理的。可是现在，这个计划，显然是无法实施了。

    其实，战船丧失战斗力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丧失航行能力。因为，在丧失了航行能力以后，它们想要安全的回到福建，是根本不可能的。换言之，就是无法回去福建的母港修理了。所以，这些庞然大物，要么是自沉，要么就是送给虎贲军当做战利品了。

    从虎贲军海军的情况来看，他们显然还没有最后崩溃，他们残存的战舰数量还有很多。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却不能将虎贲军海军消灭，从根本上来说，郑家舰队的战略，已经是失败了。既然达不到目的，那就应该迅速的撤退，而不是继续恋战。说到底，郑家舰队还是海盗出身，不做赔本的买卖啊！

    但是，就这样灰溜溜的撤回去吗？好像也不行。郑家舰队要是这样灰溜溜的撤回去，整个郑芝龙海盗军事集团的士气，都要受到极大的打击。气势汹汹的来，却垂头丧气的回去，别人能不受打击吗？就是自己的脸，也没有地方搁啊！

    严格的说起来，郑家的根基，还是在福建，在南洋，在日本，郑家舰队的大部分主力，都是在这些地方。和张准的冲突，更多的是为了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结果，这次行动失败了。在以后，想要抽调更多的战舰到来，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换言之，这是郑家舰队第一次对虎贲军海军发起主动的打击，也是最后一次。如果这次无法将虎贲军海军吃掉，以后就只能被动的防御了。简单的说来，就是连报仇雪恨的机会都没有。

    要郑家舰队放弃南洋和日本的利益，和虎贲军海军死磕，这是不现实的。你会为了一个芝麻，丢掉整个西瓜吗？显然不可能。郑芝龙还没有愚蠢到这样的地步。

    这时候，郑成功才感觉到，张准的来信，实在是太刺眼了。张准的信件，其实是在故意的调侃他。之前的他，没看明白，现在才慢慢的醒悟过来。等他品尝到失败滋味的时候，他的感受，就越加的强烈。对于张准的憎恨，也就更加的深刻了。

    然而，他就算一百二十分的憎恨张准，又有什么用呢？事实摆在眼前，张准的确是一个难以对付的敌人。现在很难对付，未来更加难对付。在这次的战斗中，虎贲军海军损失一点战舰和人员，问题不大。张准既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拼凑出这么多的战舰来，相信补充损失的战舰，也不需要很长的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虎贲军海军的实力，只会更加的强大。

    但是，要是他将郑家舰队都葬送在这里，问题就大了。郑家想要将这些受损的战舰都弥补回来，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没有了这些战舰和水手，面对荷兰人的高压，郑家舰队以后的日子，会更加的困难的。

    “六爷爷，我们应该怎么办？”

    到这个份上，郑成功只好求助于人了。

    他需要寻找一个下台阶。

    “撤退吧！”

    郑寿远艰难的说道。

    “六爷爷，我们就这样回去吗？”

    郑成功心有不甘的说道。

    就这样撤回去，他的脸上，的确是太难看了。回去以后，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笑话自己呢！他出发的时候，可是对身边的人，都拍了胸膛的，说一定可以将张准的海上力量，都全部干掉。这番话，好多人都听到了。他这样子回去以后，难道要钻在尿桶里面过日子吗？丢脸，真的是太丢脸了。

    再说了，就这样撤退，那些受损的战舰怎么办？都全部自沉？都送给张准？无论是自沉还是送给张准，郑成功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在滴血。这么多的战舰，他怎么舍得啊？

    “大公子，我们能吃掉对方吗？”

    郑寿远有点无奈的说道。

    “……”

    郑成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或许，郑家舰队再发动一次打击，就能吃掉对方。要是成功了，一切都好办了。面子问题解决了，受损战舰的问题也解决了。但是，万一吃不掉呢？谁也无法保证，郑家舰队再次发起炮击，就能将虎贲军海军击溃。

    “我不甘心！”

    郑成功有点憋屈的说道。

    雄心勃勃的来，却垂头丧气的离开，换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郑成功？他总觉得，自己还可以努力一把。

    “唉！”

    郑寿远只能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出现这样的结果，谁也不会甘心啊！可是，你不甘心又能咋的，一定要搞到全军覆没才甘心吗？须知道，这里可是虎贲军的地头，距离虎贲军的军港，很近很近。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虎贲军的伤员，可以得到有效的处置，可持续战斗的能力，要比郑家舰队强多了。等到夜色降临，双方停战，虎贲军就可以用小船，将伤员都接走，同时从后方补充水手，准备明天的战斗。

    但是，郑家舰队就做不到这一点。郑家舰队的所有人员，都已经在船上。没有足够的水手，郑家舰队根本没有途径补充。所有的伤员，也必须在船上就地处理，根本不可能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在高明的指挥官看来，水手的价值，要比战舰的价值重要得多，因此，对于伤员的处理，也会比战舰的处理重视得多。大家都知道，海军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只要有一分的可能，都不能让他轻易的死掉。这不单单的人命的丧失，还是经验和技能的丧失。

    一支海军的强大，需要大量的技能和经验的积累。这些技能和经验，不是来自某个高明的指挥官，不是来自某个学校，更不是来自某个导师，而是来自广大的官兵。这一滴一滴的经验和技能，积累起来，就成了一座金字塔，给后来者充分的吸取其中的养分。

    如果双方都有一千名的水手受伤，那么，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虎贲军海军，至少有三百名的水手，可以痊愈，然后再次服役。这些人，重新回到岗位以后，肯定是宝贝中的宝贝，可以承担更重要的职务，向后来者传授更宝贵的经验。

    另外可能还有三百名的水手，可以从事其他的辅助性工作。他们或许不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不能继续上去战舰干活，可是，他们也还可以从事相关的职业，同样可以将自己掌握的经验和技能，都传授给后来者。

    但是，郑家舰队就不同了。郑家舰队的伤员，要回到福建才能接受处理。从这里回到福建，至少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可能有七成以上的伤员，都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掉的。也就是说，郑家舰队又要损失掉一大群的有经验的水手。

    这种人员的损失对比，一两次的战斗，可能还不致命。但是，长期的战斗都如此，就非常的致命了。此消彼长，随着时间的推移，虎贲军的有经验的水手越来越多，郑家舰队有经验的水手却是越来越少，以后的战斗，还怎么进行？

    在水手之外，受损战舰的处理，虎贲军海军也是占据了地利的。他们的战舰，可以就近的回到港口修理，有些战舰，可能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就修理完毕，然后重新投入战斗。更换桅杆之类的维修，只要有大型的工具，真的不需要多长时间。

    而郑家舰队的受损战舰，却要回到福建才能修理。从这里到福建，超过一千多里的海路，部分受损的战舰，根本就动不了，怎么回去？难道使用绳索拖回去？要是半路上再来一个暴风雨，只怕整个郑家舰队都要葬身海底。

    “咱们再来一次试试！”

    “要是还吃不掉对方，我们就撤退！”

    思考良久，郑成功最后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在这个时候，他的小孩子脾气，又再次显露出来了。他终于是舍不得放下自己的面子，他还是没有胆量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郑寿远的脸色，马上有些不对了。打仗，岂是儿戏，岂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就赌上整个舰队的命运？什么叫再来一次试试？这种事情哪里有试一试的说法？

    可是，以郑成功目前的矛盾心理，郑寿远同样明白。事实上，这样回去，郑寿远自己也是脸上无光。无奈之下，郑寿远只好谨慎的发出列队的命令。

    显然，接到战斗命令的郑家舰队各艘战舰，都是有些惊讶的。到这个时候，郑成功还要继续进攻？他难道不知道每艘战舰，都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吗？继续发起攻击，有把握战胜对方吗？可是，郑成功的命令很明确，他们只好列队，准备战斗。

    “郑成功这小子！”

    从千里镜里面看到郑家舰队又开始动作了，王时德忍不住皱眉说道。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吞掉虎贲军海军吗？居然还要再次发动进攻？妈的，这小子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啊！

    “列队！”

    “迎战！”

    张准脸色冷峻的命令。

    郑成功无论要做什么，虎贲军都奉陪到底。既然要战，那就继续战好了！这样持续不断的战下去，总有一方是要首先支持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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