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鬼子骑兵逃离战场几分钟之后,陈光的命令下达到了还在伏击阵地上的王立发。
“什么,后撤二百米?支队马上要对敌人炮击……”王立发脑袋嗡的一下子闷了。
陈光还是下命令了,他明白,如果一直僵持下去,要想消灭这个日军炮兵联队,全部缴获这些火炮很难。但是他就是想不通,也舍不得,战斗刚开始不久,还可以等等。
别说王立发想不通,就连手下的几个营长顿时炸开了,一营长钱贵祥吵吵着他的公鸭嗓子,激动的就要往鬼子扎堆的地方冲。幸好团部的几个参谋拉住了他,不然就按他的脾气,说不定早就把敢死队都准备好了。
“团长,让我带同志们再冲一次吧!这可是36门大炮啊!36门哪!”钱贵祥加重语气激动的说着,身后副团长,参谋长都不住的点头。
红军缺炮,那是事实,即便是当时的中央军也缺,看看,连陈诚的十八军,六七万大军,才一个由军部下属了一个野炮团,就知道火炮,尤其是大口径炮这意味着什么。
打仗,炮团一上,还不摧枯拉朽的把敌人给全炸趴下了?
这时的张玉确实很为难,他是从红三军团支援给红四十军的政工干部。他心里也舍不得这些火炮,但是总不能抗命吧!
想了想其中的利弊,张玉站出来和颜悦色对王立发说:“团长,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这也老军长一直说的一句话。”
张玉相信,就凭借王立发对曾一阳的绝对迷信,可以打动对方的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
王立发确实有些犹豫,这么多的火炮,而且都是大家伙,保不齐红军有了这些底牌。就是另外组建一个王牌军的底气也有了。
王立发最后还是一咬牙,对传令的参谋说:“告诉首长,一团在十分钟内撤出阵地二百米。”
钱贵祥没猜到是这么个结果,立马就急了,瞪大着眼睛,对着王立发喊道:“啥,团长,这可是36……”
还没等他说完,王立发就不耐烦的打断道:“我识数。钱贵祥我看你思想有问题,这次仗打完后,去政治培训班报个名,多加强一下思想教育。以后把觉悟提高了,省的老是丢我们老独立团的脸。”
钱贵祥后悔的盯着王立发,恨不得给自己扇几个大嘴巴子。打仗他行,可真要拿着笔杆子,坐在学堂里,当读书人,比杀了他还难受。即便曾一阳一心想要提高军官和士兵的文化水平,手下的指战员也是全心全意的拥护,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大有人在。
就说这个钱贵祥吧!参加红军前,是一个布店染坊的学徒,十来岁就去店里帮忙,可是一天学都没上过。
虽然现在也能写上几个字,最多三,就是他的名字,钱贵祥,都是基础太差。
跺着脚,哀叹着去命令战士们撤离,钱贵祥可不敢和王立发叫板。谁叫他是老独立团来的呢?王立发在老独立团的时候就是营长,他学会打枪还是王立发手把手教会的,他有这个胆子?
只能哀叹,自己流年不利,装枪口上了。
看着支队参谋离去,王立发黑着脸,不悦的呵斥着他手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力营长。虽然,他早前也和钱贵祥动的一样的心思,不过幸好张玉劝下来了,不然正要带着部队来一次冲锋……
鬼子可是还有上千人啊!自己冲上去的部队总不能也少于这个数吧!
要是真的动了同归于尽的心思,那么,一团,红四十军的绝对主力团,说不定就垮了,他王立发也会成为罪人。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才感慨起来,为什么陈光那么能打仗,原来就是‘果断’二字。
好在王立发手下枪法准的战士还有不少,不怕鬼子乘着一团后撤的时间,将炮卸下来,对准他们来一场炮战。基本上,一有鬼子探出头来,稍微有点小心思,就是子弹招呼。
等到一团两千多号人,远远地盯着散落在河滩上的一百多辆鬼子大车,个个就像丢了魂似的,难受的不行。
都是自己仗没打好,不然这些大炮可是姓‘红’了,成了红军的战利品。
是老红军过来的都知道,虽然说得中央军天上飞机,地上大炮。但这个时代的飞机能力有限,就挂着几个炸弹,丢完了就走。红军伤亡最多的,还是大炮给予的危害。
往往敌人一轮炮击,就能让一个阵地上的红军战士少去一小半。
撤出了足够的距离,王立发郁闷的将草原上一颗不知名的小草拔了起来,放在口中嘬着。他心里就是舍不得,要说红四十军的一个炮团,比这个鬼子的野战炮团的规模差不多,那可是上百万大洋堆起来的。
心说,炸吧!这小鬼子真不是东西,炸死了最好。虽知自己这是安慰话,不过默默的念叨了一句,心里也就好受了很多。
至少,他可以看到这千八百号小鬼子,是怎么死的。躲弹药车底下?真是二的没治了,连个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陈光见王立发的主力团撤了出去,虽然距离远了,但也只不过是二三百米的距离,步枪准头差点,可机枪够得着,而且还是连续火力。尤其是重机枪,不断的给鬼子造成火力上的压力。压的鬼子连头也抬不起来,更不用说摆弄那些大炮了。
果断的命令炮兵试射了一发炮弹,射击的效果不太理想,炮弹直勾勾的一头扎进河里,爆炸的动静,和河里的冲起来十多米,夹着河底的碎石,飞了一阵后,又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沉寂,绝对的沉寂。
王立发看着不断从大车底下,火炮后面跳出来,疯狂的冲向红军阵地鬼子士兵。不由的感叹,陈光这招简直绝了,没错,陈光并不是想王立发想的那样,不要了整整一个联队的鬼子大炮。
而是占着有利的占据,给鬼子上心理课来了。逼着鬼子发疯、发狂,从而扭转战局。
“高,实在是高……”王立发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又兴奋起来。不由的感慨,要不人家是纵队副司令,而自己是一个团长呢?想不到仗还能这么打。
鬼子联队长宽木隆一眼神木讷着抬头看了看的的头顶,确认是炮击,顿时一股悲惨从心头升起,头顶上是炮弹。注定要死在本国炮弹下,这无疑是一种讽刺,从自己的国家意气风发的登上船,来到宽阔的大陆,可是却要死在自己的武器下,这无疑让他的自尊心,在此刻崩溃了。
神色迷离的看着,不断从大车地下,跳出来,嚎叫着冲向红军的帝国士兵。
宽木隆一简直要疯了,抓狂的拔出手中的指挥刀,口中含糊不清的喊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词语。
发泄一通后,才让他清醒了过来,他明白,今天能活下来的,都是天照大神的眷顾,是神保佑的武士。
阴沉着连,宽木隆一远远的看着红军独立团的士兵,只不过是趴在地上,根本没有时间构筑阵地,这无疑给了他一丝侥幸。
一个疯狂的计划,出现在了他的心头。赶着装炮弹的车,往红军的阵地上冲,一旦凑近红军,就将车上的炸药引爆,说不定他还能有办法让部下多冲出去几个……
“中岛君……这样、这样、这样。”就见名叫中岛的少佐不断点头,脸上凝重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突然,靠在大车的另外一边,将几匹马牵在了同一辆大车上。这让本来四匹马拉的车,变成了八匹马拉。虽然牵力上大了很多,但是很容易将车轴拉断。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顾虑的时候,两个小鬼子,将军装都脱掉了,光着膀子,胸口围着一圈炸药,挑上马车就往红军堵住的地方冲去。
两个小鬼子狡猾的躲在了马匹后面,红军的神枪手也找不到人,看着马车一点点的冲了起来。
王立发看着马车越跑越快,心里不由的一突,鬼子打仗不要命,他可是见识过的,而且战术素养也不错。
王立发带着一个团的红军,能够顺利的围上鬼子的一个联队,还是双方兵种不同,鬼子炮兵,红军步兵。双方距离又近,所以才占了大便宜。压着鬼子打,红军还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随着鬼子的大车离开红军的防线越来越近,王立发心中的不祥预感更强了,对着身边的重机枪手着急的大喊道:“打,给我打,往马匹身上招呼,绝对不能让鬼子大车接近我们的防线。”
哒哒哒——
数挺机枪同时响起,向鬼子大车前的马匹喷射着火焰。
随着战马嘶鸣的惨叫,不断有马匹从大车上脱离出来,不是倒毙路旁,就是被大车连带着撞了出去……
鬼子少佐中岛,在马车启动不久,就拉掉了自己胸口炸药的引信,抱着必死无疑的心思,想要为身后上千鬼子炸出一条血路来。
随着拉车的马匹,一匹匹的倒下,最后鬼子的弹药车在最后一匹战马倒毙抽搐的瞬间,撞上了地上的马匹,轰然散架……
这个时候,大车离开红军才仅仅五十多米,很多战士口看到倒毙的中岛腰上绑着的炸药,正缓缓的冒着青烟。
不好——
轰、轰、轰——
一车打炮弹炸药,在瞬间爆炸的威力,那是如何的强大。轰隆隆,爆炸声不断,一团巨大的浓烟升上天空,天上都是呼啸的弹片,从红军的头顶呼啸而过。
威力巨大的冲击破,甚至将被炸起来的泥土,后四处扩散,犹如狂风般的向红军呼啸而去……
即便是打仗小仗打过上百场的张玉,后背也是整整发凉。鬼子实在是太疯狂了,这种招数都用出来了,怪不得司令员一再提醒,在战场上他不需要鬼子俘虏,这是为战士们的生命考虑。
曾一阳知道,关东军的主力部队都是老牌常设师团,除了以打酱油为己任的大阪第四师团之外,都是不要命的强盗。说不定一场仗打下来,一个俘虏也抓不到。
这些被军国主义宣传的,丧失了意识的杀戮机器,已经不把自己的生命当成回事了。这不是勇,而是疯。曾一阳可不想,在战斗胜利后,自己的士兵在救助鬼子的时候还要不断的伤亡。再说了,对于侵略者,那个手上不沾染着同胞的血迹,杀光,干净。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所有的红军战士都意识到,战斗还没有结束,而且还是刚刚开始。
等到硝烟满满的减淡,突破迷雾,红军战士又看到了迷雾后,两辆鬼子弹药车冲了上来。这次根本就不用王立发命令,长枪、短枪、机枪都是一股脑的往鬼子弹药车的马匹上射击。
王立发气的双眼通红,不住的骂着鬼子不是人。他的部队出现了伤亡,而且都是被鬼子炮弹的弹片划伤,有的战士趴在地上,军装都被不断涌出的血液染红了……
好在,有了前车之鉴,没让这伙小鬼子得逞,远远就将拉弹药车的马匹全部射成了血窟窿,躺在地下,潺潺的血涌如泉。和中岛的疯狂自杀攻击一样,两辆弹药车,也在静止后不久,毫无征兆的爆炸。
远远的透过望眼镜,陈光也被鬼子的疯狂吓了一跳,无奈的下达了炮击的命令。
八门80mm的迫击炮,两门75mm的山炮,喷着愤怒的怒火,将带着毁灭的炮弹,送到了鬼子弹药车扎堆的地方,一时间轰隆声不断,硝烟弥漫,整个战场,都笼罩在死亡的迷雾中。
宽木隆一看见自己的计策已经奏效,心想,对方防守的部队,一定有着不小的伤亡,真准备带着一群士兵,赶着弹药车,往红军跟前冲。马死光了,就用人力推,一定要冲到红军跟前,给部队冲锋带来时间。
可惜,一切,都在这个时候结束了,当停留在了河堤上的弹药车爆炸,天空中不断落下的炮弹精准的命中,一辆辆弹药车顿时被引爆了。
如同坐在喷发的火山口,鬼子连哀嚎的机会都被剥夺,就剩下了天空胡乱飞舞的鬼子尸体,火炮残骸。爆炸持续了整整有十来分钟,这其中,不但所有的鬼子,在一瞬间被全部炸死在河堤上,就连远处的红军,也是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注定,将是什么也不会留下,大地在震动,天空在翻滚,如果说这就是地狱的话,看到整个过程的人都不会怀疑。
几百匹马,一百多辆大车,上千鬼子……
在硝烟散去后,一切都了焦土,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苦味,血的腥味,就是被翻开的泥土的酸味。
等到王立发双脚踏上这片焦土的时候,诧异的发现,鬼子士兵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找到,连马匹的尸体也和爆炸翻起来的泥土混合到了一起,双脚在松软的泥土上,王立发心里甚至隐隐有些血冒出来的幻觉。
“团长,这个……”
钱贵祥即便想不死心也不行了,宽达近一里多的地方,青嫩的草皮已经消失的无隐无踪,裸露的泥土,和或许还能看到一些残肢断臂,还有就是随处可见的一个个大坑。
钱贵祥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这一切,脑子里突然想起来。假如,他带着他的一个营冲到鬼子跟前,会不会也会发生……
一阵阵凉风吹过,他不由得一阵惊悸,才感觉背后完全被湿透了。
不过这些才是一个开始,有着更严酷的战斗等着他们去,第三旅团的一个骑兵联队离开他们也不远,一点和对方交上手,也是一场苦战。草原是骑兵的天下,即便有了枪械的出现,骑兵的威力还是不能忽视。
陈光带着人,在三道川靠上游的地方度过了河流,马上就命令王立发带着他的这个团,准备出发。
整片焦土上,已经没有一样好的武器了,即便有,红军也没有时间去找了。可以想象,这样猛烈的爆炸后,还能剩下些什么?
陈光一言不发的听着王立发报告伤亡情况,大多数都是轻伤,能够随部队转移,但是小部分重伤员就要命了,只好安排战士,将他们往长城内送过去。
落马坡,红军堵住了一路突袭的鬼子骑兵联队。由于吃不准鬼子的抢进方向,陈光只好设置了三个这样的阵地,没一个阵地上,放上一个营的兵力,虽然他也挺担心的,不过没办法,手上的兵这么多,而且鬼子又是骑兵,来去一阵风的事。
接到消息的陈光,立刻就组织部队,往落马坡方向增援,也派出通信兵,联系骑兵支队,往侧后方围住鬼子骑兵联队。
和以往不同,老四十军的红军行军时候喜欢唱歌,这样不但能够保证节奏的情况下,也不会让体力下降很快。
但现在,他们正全力的跑步前进着,落马坡距离陈光带着主力整整四十多里,先不去说红军一个营的兵力,在鬼子一个联队的进攻下的伤亡情况。就是一旦鬼子进攻不利,突然撤入大漠深处,那么简直就是放虎归山,没有天空侦查飞机,想要追上,并拖住鬼子骑兵无疑是痴人说梦。
确实,陈光的担忧不无道理,鬼子旅团长,在和野炮联队失去联系后,就派出了数泼通信兵,并萌生了退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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