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勇的蒙古武士们在最后关头用生命向大汗效忠,整整一个万人队覆灭,俘虏少得可怜,绝大多数人战死,极少数逃入了妙高山的密林中。北方草原上长大的天之骄子们,在南方的丛林中变得十分软弱,陈淑桢派出民军以小队清剿,用猎弓和吹箭把落单的武士一一猎杀。
战事进入了尾声,投降的新附军你推我挤,就像群乱哄哄的鸭子,闹成一团、挤成一团,让负责看守他们的汉军士兵看得直摇头,就这么些个窝囊兵,还想在战场上和咱们交手,笑话!
一个连的汉军战士看守万余新附军,俘虏是自己的一百倍,但汉军士兵们下巴仰得高高的,紧紧抿着嘴唇,眼皮子都不夹他一下,对面的军队失去了灵魂,它已经不能再算一支军队了。
“怎么搞的?我说新附军的爷们,你们战场上丢人还没丢够,当了俘虏还得继续丢人?咱们堂堂正正的汉人,怎么出你们这么些个货色?”负责清理俘虏的文官,手上抱个大册页,拿着钢笔替他们登记,本来看这些俘虏都不爽,这时候就忍不住发挥几句:“各级官爷,大元朝的万户千户百户们,你们还不出来把手下管管?合着当了汉军的俘虏,还摆兵大爷的谱儿?”
在人屋檐下,哪得不低头?王安、刘达两个正想趁机挣点表现,好投靠过去,把卖给大元皇帝忽必烈的一颗忠心,又转卖给大汉皇帝楚风,于是立马按老办法传下命令,亲兵们扯着嗓子大吼大叫。
千户百户们骂骂咧咧的踢着手下的屁股,收拢各自的部下:“没长耳朵呢?排好排好!”
“妈的,都当俘虏了,还撑个什么长官架子?”老兵油子们小声嘀咕着,磨磨蹭蹭的排好了队。
没过多久,俘虏们又鼓噪起来。
“大人呐,咱们既然投诚了,您也该体恤一二,怎么他们可以拿一两银子,吃的是肉馅包子,我们只有白馒头,银子也不见影?”几个千户百户把那汉官围住,七嘴八舌的抱怨,神情又是委屈又是幽怨,看了能叫人滴下泪来,只可惜几个身穿蒙元军服的大老爷们摆出这么个表情,怎么着都有点不搭调。
这不是嘛,周贵的七千多人,转到了汉军大阵的东侧位置,那儿早就有民夫和文官等着了,士兵们老老实实的把武器丢在指定的位置,再由百户千户领着,按顺序到文官那儿登个记,立马就能领一两银子,然后端起民夫挑来的热汤吸溜吸溜的喝,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往嘴里塞。嘿,那包子可香,咬一口肥油顺着嘴角往下流,看得啃了七天干粮,只有蒙古兵吃剩的骨头、内脏下饭的新附军,口水滴滴嗒嗒直往地上淌。
可这边呢,一样是扔了武器,到文官那儿登了记,只有白开水、白馒头,一钱银子也没看见,不由你不心慌啊。
“让让、让让,王大人过来了。”亲兵们分开众人,王安向文官行个礼,满脸堆笑的道:“这位老爷贵姓?”
“赵广文,大汉政府法部监狱局副局长。”
监狱局?王安心头咯噔一下,面上神色却没改变,笑眯眯的道:“老爷公务辛苦,小人们都看在眼里的,这大热天的,冰敬是该双手奉上,我看这样,皇上发的招抚银子,二八还是三七扣,您说个数,小的决不含糊。”
千户百户们恍然大悟:以前跟着赵官家,武将没有狗屁地位,从文官手里拿饷,都是有个折扣的,人家冒着性命危险,从江南膏腴之地顶着枪林箭雨,运饷到你前线来,不该拿点辛苦钱吗?这后来大伙儿从宋军变成新附军,元朝的大汗可从来不发饷,最多送几张等于废纸的交钞,养家糊口全靠上阵抢,搞得大家都忘了这茬事,多亏咱万户大人老于世故,把这码事给续上了。
万多人,每人一两就是一万多银子,打个七折还有八九千呢!军官们就冲万户大人竖大拇指:怪道人家是万户呢,高,实在是高!
“什么招抚银子?你们还当是招安呐?”赵广文没好气的说:“陛下新立的规矩,像你们这种情况,只能算投降,非但没有银子,还要到琉球做三年苦工哩。”
楚风新定的政策,战前派人接洽联系易帜的,叫做起义,每人发三个银币,有功之人更有重赏。
战争中迫于形势阵前倒戈的,叫做反正,发一个银币,除罪大恶极者必须审判定罪外,其他人立时获得自由,回家、在大汉控制区务工务农悉听尊便。
交战后跪地请降的,叫做投降,首恶审判定罪,其余胁从服苦役三年。王安、刘达的两个万人队就是属于这种情况,所以周贵那边由民政部的官员负责,这边则是法司监狱局的官员在登记。
听得不但没银子拿,还有三年苦役,俘虏们顿时哗然,一万多人同时闹起来。
楚风正和陈淑桢并骑而来,身边就十多个卫士,陈淑桢见情况有变,左手把缰绳一提,桃花马向前几步,挡在了楚风身前,右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法华等人四下散开戒备。
“别介呀,对付群老兵油子,一个刀笔吏就足够了!来来来,这边树荫底下,咱们停下看戏。”楚风笑着制止了他们。
果然,赵广文一拍桌子,大声道:“不服?谁要不服气,可以再来打过嘛!”手指着民夫们还没挑走的几大堆兵器,意思是有种你们拿起武器再来试试?
那一连汉军在上万人当中,显得根本就微不足道,可他们一个个昂着头,眼神骄傲到了极点,竟然让开了路,甚至把兵器踢到俘虏们的脚下。
有种再来!
这股天下强军的气势,甚至远远胜过了横扫欧亚的蒙古武士!被汉军气势所慑,俘虏们没一个人敢动,场面紧张到了极点,静悄悄的,人们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妈呀,这不是害我吗?能打过刚才何必投降呢?王安吓得脸色苍白,生怕哪个愣头青真把武器捡起来了,赶紧小步快跑过去,把武器一件件踢回堆里,点头哈腰的笑道:“各位长官,这不是开玩笑吗?咱们是一颗忠心向着汉国的,以前跟着鞑子,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在下一门心思想杀了唆都做个投名状,若不是唆都那厮防备得紧,早就取了他的人头,也免得长官们大热天的在这空地上晒着嘛。”
他插科打诨的几句话,气氛顿时松弛下来。
吁~新附军俘虏们长出一口气,要有勇气拿着武器和汉军干,刚才就不会投降了。能保住性命就是底线,三年苦役怕什么?跟着蒙古大汗,没有军饷、送死你先上、抢劫蒙古人先来,跟苦役有什么区别?还是无期的呢!
闹一闹,只是眼红周贵那边的待遇,可跟汉军硬来,看看那些蒙古人的下场,谁还会犯傻?一个万人队的蒙古铁骑,全被打成了烂肉!
赵广文笑笑,转着手上的钢笔,“三年苦役嘛,只是干活辛苦些,没有自由,不能随便往外跑,除此之外,大米白饭管够,一旬吃顿肉,还有相当于汉国工资三分之一的劳动补贴费。”
呵,如此说来,苦役也并不太难熬,做大元朝的兵,还常常吃不饱饭呢!见这位官爷还好说话,就有老兵大着胆子问:“敢问赵相公,那啥劳动什么费的,一月能有几文钱?”
汉国普通工人工资两百多元,矿工特别辛苦,在三百元左右,苦役犯的劳动津贴费是正常工资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一百元钱。
“只要好好干活,好好劳动改造,完成挖矿的指标,你们每月可以得到一百元钱。”见俘虏们愣着不说话,赵广文从衣袋里摸出个百元银币:“咱们大汉钱论元不论文。看,这就是一百元,也就一两银子!”
妈呀,每月一两银子,早知道老子还当他妈的鸡粑兵!俘虏们甚至欢呼起来,苦干三年,就能积攒下三十多两银子,比当兵划算多了!
再没人闹,一个个老兵油子比幼儿园小朋友还老实,汉军士兵指挥他往东,他决不敢往西,每名士兵心中都充塞着对“幸福生活”的憧憬。
只有王安、刘达以下的千户百户们拉着张苦瓜脸,他们家里哪儿缺这几十两银子?可现在,连亲兵都不会听自己的命令了,唉~大伙儿下矿井熬吧!
“走勒!”不远处的树荫下,楚风笑嘻嘻的打马开路。开发海南岛的矿藏,非常需要人力,拿俘虏做苦役正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高高兴兴的俘虏,要是见识到矿井底下“脱胎换骨”式的高强度劳动,恐怕百分之百的会觉得今天高兴得太早!不过等他们到了井下,上面是军警人员和监狱行政官员,下面是互相牵制的土人劳工和自由工人,再想闹事,那可就来不及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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