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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不死不活2

      一楼客厅。

    阿澈彻夜通宵游戏,此刻睡在沙发上呼噜声震天。

    赫连城心头烦躁,踹过去一脚,居然没醒个死猪。

    厨房忙忙碌碌的阿婶已做好饭菜,一一往餐厅端。

    他走过去,挑了几样清淡的,装盘装碗端上楼。

    脚步踩在陈旧的木地板上,咯吱咯吱作响,步伐很重,心头燃着火苗。

    走进房间,略略一惊。

    床上的慕凝蓝还是之前的姿势,稳然不动。

    赫连城心口涌上的簇簇火苗,瞬间被点燃。

    大步走过去在床沿坐下,压制住脾气,用汤匙舀了口粥,送到她唇边,还是凶了她,“吃饭!”

    慕凝蓝睫毛弯弯绕绕,不说话也不看他,完全视他如空气一般。

    赫连城长眸一眯,脾气真的上来,伸手过去,两指攥住她一方下巴,圆而尖,稍用力道仿佛要捏碎。

    但又不得不狠。

    迫使她张口,将粥强行送进她口中,攥住她下巴不松手,直到她呛得咽进去才松缓一分。

    她进食,他心口刚刚松缓一分,她居然给吐了。

    小小身体趴在床沿,呕吐不止,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整张脸都呛红了。

    赫连城皱眉,拍她后背给她顺气,待她缓了一会儿,将她扶起来。

    还是那般无魂似衰相,靠在床,不言不语。

    赫连城本就耐心不多,此刻有种有气难出的气愤,面对一个木头人的感觉,时时刻刻将他脾气引出来。

    强迫着又喂了几口,喂不下去,她吃了就吐,他再喂,她又吐,不似故意,真真痛苦难受的样子不似人样。

    这样死气沉沉的状态持续到中午。

    赫连城本就冷酷寡言,破天荒和她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当然语气不是很好,已是他这样一个男人的极限。

    慕凝蓝全程维持一个姿势,或眨眼或蹙眉,再不给反应。

    赫连城觉得,她这番状态着实诡异,就像人救了回来,魂儿还在阴曹地府飘着似的。

    见她衣着被水或饭弄脏,这两天病痛折腾的够呛,她此刻着实狼狈。

    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浴缸热水。

    之后,将她从床上抱下来,返回浴室。

    “去洗澡。”他抱着她站在浴缸前。

    她沉在他臂弯,头靠着他胸膛,很安静很乖,却无端让他发狠。

    噗通一声,敛着力道,将她直接丢进浴缸。

    转身离开。

    还是多了一分细心,将一套干净衣服拿进浴室。

    这是昨天晚上驱车去市区买回来的,包括内衣物,一一俱全。

    衣服去了军友开的店,拿了一套女款。

    内衣物花样太多,闭着眼睛拿了两套,便走到柜台结账,引来两个店员灼灼目光好一会儿盯视。

    将衣物放在她能够得着的地方,见她坐在水中,双臂抱膝,再无动静。

    赫连城怒了。

    上前拽住她纤细手腕,她不抬头,他捏住她下巴,迫使她看他,“你给我醒醒!给我说句话!这幅衰弱弱的样子要到什么时候?早知你这样,那夜何必管你?”

    冷语呵斥,似是有用。

    她神经似是才有波动,眼睛里渐渐有了雾气,不知道是被蒸汽熏得还是被他言语刺激的。

    木偶一样僵硬的动了动身体,闭上眼睛,却躺在浴缸里。

    墨黑长发,海藻般铺开,热水漫过口鼻,她纹丝不动。

    “小不点!”赫连成被她行为震住,喊道。

    伸手将她捞起来,她睁开眼睛,安静如初。

    双手捏住她肩膀,故意用了力道,让她痛,让她醒,“你给我振作点!他是你爱的,你选的,你不幸,你受伤,遭了罪,承受不了,就这幅样子折磨自己?”

    慕凝蓝身体颤抖不已,眼泪不可抑制的流出来,越涌越多,喉咙像是黏住了似的,哭也哭不出声来,鬓角纤细的青筋一根根隐现,双手紧紧抠住光裸的双腿,像是特别痛苦又爆发不出来,骤然间,腿上抓上两条血痕。

    赫连城不淡定了。

    她的样子太奇怪了。

    急忙控制住她的手,不让她乱抓。

    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不说话。

    双目寂寥,望着与之视线一条水平线的一面墙壁。

    不知道是看了还是没看,麓黑的眼仁一动不动。

    赫连城见她安静,急忙起身,打电话将阿婶叫了上来。

    不过两分钟,阿婶上来,走进浴室,一看这情景,张口结舌,“先生,这是……”

    赫连城沉着一张冷脸,视线一直落在浴缸里不死不活的人身上,“给她洗干净!”

    赫连城沉着脸,视线一直落在浴缸里不死不活的人身上,“给她洗干净。”

    阿婶年过半百,虽说先生一年到头回不来两趟,可却是第一次带女人回这一年到头冷冷清清的洋楼。

    这两天,白天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晚上他衣不解带对慕凝蓝悉心照顾,周全又有耐心。

    这等殊荣,令阿婶不免多看了浴缸中的女人几眼,愣是被慕凝蓝寂静似鬼的模样吓了一跳。

    再察赫连城那张俊酷面孔,眉头紧锁,脸色异常难看,目光如张开的密网,牢牢锁住眼前这个姑娘。

    阿婶察人通透,心思细腻又不多事,否则也入不了赫连城的眼高薪顾她照看一个空荡荡的家,这是一个香饽饽干事。

    这些年,她做的一直很好,赫连城面冷心热,偶尔还会从国外给她带一些礼品,她待赫连城既有恭敬又有长辈对孩子的一份疼爱。

    虽知赫连城性情一向酷狠冷厉,可阿婶看得出来他脸上冷凝表情底下藏着几分炙热和柔情,皆是对这姑娘的。

    阿婶应了声。

    走到洗手池前用洗手液仔细洗了手,才朝浴缸走过去。

    身后一声轻咳传来,阿婶望回去。

    赫连城眉头还是皱着,一个铁血男人的柔情全在话里,“注意着点,她身上有伤。”

    阿婶慈眉善目,却是笑了。

    赫连城被阿婶这莫名其妙一笑,面露不自然,沉着一张脸,转身出去,不忘带上浴室门。

    门外,人却没走远。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型靠在离浴室门一侧墙壁,双手抄袋,一双笔直长腿交叠,闲散中透着冷寒之气。

    手刚摸到烟盒,心思烦闷,又塞回去。

    无意识聆听,里面好像没什么动静。

    半个小时却是漫长。

    阿嫂开门。

    赫连城高括身型转过去,视线直直盯着蒸雾徐徐往外飘的浴室门口。

    首先,看的见一双莹白玉足,视线上移,修身又合体的一套迷彩夏装,包裹着身躯纤柔的女孩。

    长发被阿婶绾了云髻逶迤脑顶,露出一张柔亮莹润的颊畔,双腮熏红,不施粉黛,却仿似涂了胭脂水粉,娇柔灵秀。

    只是脖颈和手腕的伤痕,令这天然去雕饰的美丽中多了一份残殇,透着别样怜人的风情。

    她倒是配合,不哭不闹,被阿婶扶着,不快的莲步,走到床前坐下。

    赫连城步伐沉阔,走过去几步,身型依窗,冷峻站定,视线落在床的方向。

    角度恰到好处,她窕窕侧身清晰落尽男人眼中,侧颜柔美,安静如玉。

    阿婶找来了吹风,将她头发解开,一瀑云黑垂落腰际,盖住了她整个纤细骨架。

    年龄大的人不免多话,其实,也是忍不住发自肺腑的赞叹,“这姑娘安安静静的,肤白貌美,长得又水灵灵的,你看这头发多好啊,养的这么长,跟黑缎子似的,真是招人稀罕。”

    阿婶的话,仿佛将他心中所想尽数陈述而出,赫连城抿着薄唇,没有搭话。

    视线沉定,落在慕凝蓝那张清洗过后娇软柔嫩的小小颊畔,她肤薄白净,加之病容,愈加透白娇柔,远远望去,宛如一副绘画西施之姿的水墨画。

    他目光久久黏住。

    阿婶又叹了一声,“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不知道谁有福气给她盘发结缘……”

    此言一出,阿婶抬眼,却见赫连城冷了一张俊脸,不再言语,继续手上动作。

    阿婶的那句话,却犹如魔音,跹蹁延伸,令男人落在她颊畔的视线,不由地落在阿婶赞不绝口的那头云发上。

    村寨旧俗,男孩过成年礼,帮女孩盘发便是以后要娶的新娘。

    赫连城心中像空旷出一个穹然大洞,眸底掠过一丝寂寥。

    眼前之人,一株小花,早已归尽别人。

    经历风雨摧残之后,以前如晨露之花的女孩,此刻却像悬崖峭壁绽放荼靡的一朵小花。

    微风拂过,花瓣零落。

    亦如此时的她,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魂飞不知何处,何以再待花开之日?

    思绪纷飞间隙,阿婶给慕凝蓝整理完,看过来,“先生,好了。”

    他回神,眼睫微垂,眸底情绪晦暗莫测,交代阿婶:“让阿澈再请医生过来。”

    “是。”

    阿婶离开。

    赫连城从柜子上取来医药箱,走到床前坐下,距她咫尺。

    她枉若未见,半靠床头,视线落在窗外绵长的蓝天和白云。

    “把手伸出来。”他语气轻缓,试着跟她说话。

    “……”

    “伤口可还疼?”他将她的手攥进手中。

    “……”

    眼前之人,仿似布娃娃,眼波不转,纹丝不动。

    赫连城沉脸,心却凌乱,多了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