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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老巫婆

      唯一,记得爷爷叨念最多的一句话是:蓝蓝,相信爷爷的安排,只有他会护你周全。

    她不懂,爷爷真的了解过他吗?爷爷真的认为,他真是一个值得嫁的人吗?

    或许原本是的,只是她自己要求多了,或许她排斥的不是他个人,又或是这场突来婚姻的安排和戏剧化的跳跃。

    叔叔是老公总比不知道何人是老公要强的多吧,这么想来,算是安慰吧。

    待她洗漱完毕,软着双腿走出来时,眼前一亮,甚至震惊。

    宽敞的卧室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好几个佣人来来回回,见出来的她,纷纷停下,颔首,恭敬地齐声喊“夫人。”

    一位女佣在收拾白色地毯上凌乱的衣物,另一位则在更换床单被套。

    “你们快点。”一声严厉的女音催促。

    嗓音略略严厉,她忍不住蹙眉,循声望去,那抹站立床前指挥的中年女人此刻恰好转身。

    四目相对。

    咯噔,慕凝蓝吓得一个激灵,惊恐万状的连连后退了两步。

    林……林姨?南宫藤的奶……奶妈……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是做噩梦了,还是见鬼儿了?

    她很庆幸,此刻没有那么没出息的吓晕过去,颤着羽睫,紧紧攥着衣角,稍稍镇静数秒,走到床前。

    林姨面无表情,倨傲的扬起下巴,淡淡撇她一眼,“夫人,从今日起,我亲自负责宅里的一切事物,包括您和少爷的起居生活。”

    一字一句,声音温而缓,言语得当,毫无差池,只是言语间的凉意却渗入她骨血一样让她隐隐觉得不舒服。

    慕凝蓝喉咙口,不禁蹦哒出一个词:老巫婆。

    未待她回应,林姨扭着腰身离开。

    慕凝蓝望消失在门口的单薄背影,眉宇凝结成冰,并非她心底偏见,而是这位林姨的态度当真略有微词。

    心绪飘回,却在看见女佣怀里自己昨夜被撕碎的衣物,以及被换下来的白色床单上那簇拥的几朵刺眼血迹,突然面孔煞白。

    昨夜一幕一幕,翻滚在脑海里。

    他夺走了她的清白,她唯一的珍贵,混乱,叔叔也好,老公也罢,逃不掉的命运。

    这时,端着餐盘的王姨走了进来,察觉到她脸色不好似在发抖,示意让那两个佣人收拾了出去。

    “夫人,你躺下休息,饿了吧?少爷专门请来了营养师做的早餐。”

    慕凝蓝无动于衷,木木地躺上那张给了她永生难忘的疼痛记忆的床。

    即使更换掉床单枕套,却还有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他的,他一定经常在这张床上睡。

    “夫人,您多少吃点。”

    王姨面露难色,视线却往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魅一样立着的林姨看去。

    慕凝蓝多少意识到,佣人里也是有总管的,看来容嬷嬷穿越归来躜。

    她叹口气,端过那碗营养红枣伏苓百合粥,草草喝了几口,作罢。

    刚把碗放下,林姨徐徐走进来。

    慕凝蓝目光落去,这才看见她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难闻的汤药走到床前,语气算是恭敬,“夫人,少爷吩咐的,请您喝下。”

    这股呛人的中药气味直直令她反胃想吐,慕凝蓝当即凝眉捂住鼻子,扭过头,指着那碗中药,问道,“林姨,这是什么啊,好难闻!”

    “避孕汤药,不伤身。”

    林姨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的将药碗塞进她手里,她愣愣的,不得不端住,以防药汁洒在床上。

    一夜临幸,关于避孕这一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慕凝蓝暗暗咋舌,真的未曾考虑到,终是,笨呆的小脑袋瓜和某大总裁的矜贵脑瓜比不得,亏了他心细如发,万事周全。

    他不愿要孩子,不见得她多想要,此举倒也趁了她心意,既然为她想的如此周到,怎能辜负他一番‘苦心’……

    一无牵挂,一身轻。

    绷着小脸,屏息,一口气喝完。

    忍着要吐的那股劲儿,摆了摆手,示意林姨可以离开且和她家少爷复命去了。

    王姨见林姨离开,急忙给她倒了杯水递过来,“夫人,要不要我下楼给你拿点蜜饯?”

    她一口气喝了半杯水,舌苔的苦涩犹在回旋,自嘲,道,“不用了,苦点好。”

    蜜饯很甜,稀释味蕾间的苦涩,却无法释然心里的苦涩,这种自心尖尖油然而生的苦涩比起那碗汤药浓烈千百倍。

    苦一点,好!

    苦,人就会清醒,在磨难中成长,领悟;过甜,容易迷失方向,认不清迂回原点的轨迹;

    王姨怜惜的眼神看她一眼,叹息一声,默默收起餐盘,正欲离开,却突然被慕凝蓝叫住。

    “王姨,那个林姨是谁?”疑惑未解,她终是不安。

    “夫人,林管家和少爷的奶妈是孪生姐妹,当年,奶妈同少爷的母亲陪嫁过来,奶妈去了后,她的妹妹,也就是林管家,便接替奶妈位置,留宅里照顾少爷。”

    王姨说的很明白,慕凝蓝了然,却抓住其中一个关键人物——老夫人。

    不就是她婆婆吗?

    说起来,偌大的庄园老宅,仅有佣人和不定时回来的南宫藤以外,别的南宫家人,一个都未曾露面。

    “她……婆婆,不住家里吗?”

    她有些心虚,本想问的是,她是否在世,但又觉不礼貌,转换巧妙一问,倒是委婉不少。

    王姨微怔,似是察觉到话多了似的,神情有些慌乱,却岔开了话题,“夫人,少爷自小将奶妈视若亲母,此番把住在后庭花园的林管家请过来搭理家事,亲自招抚夫人,可见,少爷对夫人很重视,其他的,恕我不知。”

    慕凝蓝自动过滤掉王姨对那人锦上添花的庇护言辞。

    算了,只要身边人无害,管她容嬷嬷还是巫婆,与她几毛钱关系?

    庸人自扰之。

    不过,南宫家,似乎,水很深……

    王姨刻意隐藏什么,以及林姨对她流露出淡淡奇怪不敬的态度,她心里隐隐不安,纠缠于心。

    终是,不愿勉强王姨,一笑置之,打发王姨忙去了。

    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一身清贵,他缓步步入别墅大客厅,带来淡淡寒气。

    佣人停下活计,躬身敬礼,南宫藤俊脸冷铸,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惊扰了楼上。

    除了庄园别处,这栋楼,本来包括王姨内只有三个佣人,王姨打理着这个清冷的家,一位男园丁,一位打扫清洁家的女佣。

    现在他已然要住在这里了,自然,前前后后都要有人照顾着。

    在客厅中央伫立,他点了根烟,抽得漫不经心,视线总在楼上。

    “少爷。”林姨走过来。

    “喝了吗?”他问。

    “夫人很听话。”

    “嗯。”

    自那次不愉快谈话之后,慕凝蓝便回了慕公馆。

    稀奇的是,一向行事风格霸道强势的某人竟没反对,却将秦淮一同留在慕公馆。

    慕凝蓝不敢再有任何异议,能准许她回家,且小住,在慕凝蓝对南宫藤或多或少的认知里,算是特赦令和格外恩赐。

    路,是她截断的,是她将他推开的,是她刻意远离他的城池。

    定格于彼此的围城里,阳关大道,独木桥,互不干涉。

    他的确照着她的话在做,且做的很好,真的未再打扰她。

    期间,彼此亦未曾联系,偶尔看到秦淮接电话,看到秦淮不时地搁在她身上的视线和略略听得的只言片语,不难断定,大抵都是汇报她每天日常活动。

    她暗自嘲讽,像他们这对靠别人互通讯息的夫妻,的确独树一帜,算的奇葩异卉。

    小住便是一个月。

    这种平静在家的日子却很短暂,慕凝蓝意外接到了爷爷在美国打过来的电话。

    毕竟,最近她每次打电话过去,都是无法接通或是季林代接,她便没深想,只了解爷爷身体渐好,便已知足。

    爷爷似有通天本领,竟知悉她在南宫老宅一切似的,不多埋怨,孜孜劝慰。

    此刻,视频的穆振涛脸色算的上红润,花甲鬓白,体态健康,看来疗养的不错。

    只是有些沉重眼神通过电脑屏幕看着她,“蓝蓝,其实爷爷知道,你和南宫藤结婚……我强硬迫使你嫁,有点仓促了,爷爷也知道,你是有多么排斥这场包办婚姻,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结婚了,还是好好地把日子过好,南宫藤这个人虽然有些冷硬,深沉,但他有一个优点,是个极度负责任的人,有些错误,他应该是不会犯的,也没有眼下许多花花公子的坏习气,这么多年,更没有乱七八糟的男女情事传出来,从某种角度来说,爷爷确信,他算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所以,既然已经是南宫家妇,就好好经营,不要走到最后一步,离婚,对一个女人来说,伤害总是太大,社会也对离婚的女人有太多不公正。”

    负责人的男人。

    这对南宫藤是个中肯的评价,她赞同,他非凡家世,身份显赫,新闻报刊却从未传出与他关联的任何花边丑闻。

    其实回顾她跟他不多的相处时光,南宫藤,不管以前是警局局长也好,还是如今天之骄子南氏总裁也罢,对他倒真没有什么过甚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