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杰挂断电话，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听藤江真文的语气，似乎到了月底的时候关东军就会对山海关发起攻击。

    这与范杰的之前的情报分析不谋而合，而且据情报显示，第六师团到达满洲之后，并没有立刻就调到辽西，而是在旅顺休整了一段时间之后，直接调到了辽南地区，和第二师团一起清缴辽南地区的义勇军，相信在两个师团的合力之下，用不了多久，辽南地区就会平定，到时候就是第六师团调到辽西，热边开始对山海关热河发起攻击的时候了。

    而这个时间与满北的进程也有些相似，算一算时间，到了这个月底，关东军就能将黑龙江自卫军清缴一空了，那么就剩下佳木斯的吉林自卫军了，清缴他们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说不定已经排上了关东军的日程表。

    现在的问题是关东军进攻山海关的时间基本上就在本月底下月初，那么一旦关东军拿下热河，下一步便会对热河发起攻击，这个时间还真的不好推算，只能从关东军的部队调动上来分析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难的，关东军要进占热河，至少要动用三到四个师团，这还要考虑到黑龙江那边苏联远东集团军的动向，只要盯住日本人的部队调动情况，关东军对热河发起攻击的时间并不难以推算。

    范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任务总算是高一段落了，至于这次去日本刺探关东军对热河行动计划任务，等到了日本再说吧。

    说实话，其实这个任务在新京也能完成，但是考虑到范杰真要到新京，风险实在太大了些，别忘了就是三个月之前，他才在新京刺杀过傅仪和武藤信义，对于新京他躲还来不及呢，更何况是主动凑上去完成任务！

    范杰摇了摇头，这也有些太拼了，反正他也要去东京参加“芥川”奖的颁奖仪式，顺便刺探一下也是顺手的事情，而在东京的风险则要比新京小的多。而且这一趟去东京也不是说推掉就能推掉的事情，更何况他自己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去办，省是省不了的。

    说实话，范杰更愿意留下来参加即将发生的山海关战事，但是相对东北军来说，他毕竟是个外人，在山海关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真的不好说，不被人家时时刻刻盯着已经是很不错了！

    范杰虽然这么想，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机会来的这么快。

    范杰在天津待了三天，讲完课之后，“范杰”便登上了前往奉天的火车，吉冈正秀和藤江真文还到火车站去为他送行。

    这天，范杰从北平宪兵司令部出来，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假终于是请了下来，一请还是半个月之久，除了回家订婚之外，范杰的另一个借口是，他要去南京参加国民党四届三中全会。

    当然范杰并不是参会人员，他也没有那个资格，他只是要参加会后的一系列活动而已，就比如说是淞沪抗日将领授勋典礼，这个仪式是侍从室点名要他参加的，虽然这个授勋并没有他这么事情，但是会后的酒会便提供一个参加一二八上海事变的军官们的交流机会，酆悌便是以这个理由要将范杰调回南京的。

    这个时间刚好是他在长沙订完婚之后，赶到南京正好参加，等一切结束之后也正好是他从日本回来的时间。酆悌对这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在他去日本期间，刚好有一个“范杰”在南京出席这些活动，完美的掩饰了范杰的这一趟东京之行。

    范杰从宪兵司令部大院出来之后，便准备上车去北大接上宪楷，今天晚上他们俩就要一起坐火车返回长沙，至于宪兵司令部这边的公务，他范杰不在的这半个月时间也不会耽误什么，就算有些事情，他也都交代给了于秀英，只是于秀英在听到范杰要回湖南订婚的消息之后，整个人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

    范杰还在琢磨这个事情的时候，赵祥已经开着车出了宪兵大院，车子在门前大街驶了一阵之后便拐入了前门西大街，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横在范杰他们前面。

    赵祥真要下车前去交涉的时候，前面那辆车的后窗拉了下来，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孔出现在范杰的面前，还对他招了招手。

    范杰伸手拉住了正要下车去的赵祥，低声吩咐道：“没事，在后面跟着！”

    “是，参座！”赵祥眼睛里闪着精光，看了对面的车子一眼，这才坐回到了车里！

    范杰走下车，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朝横在前面的那辆车走了过去，走到车前，范杰朝车里的那个人敬了一个军礼。

    “进来吧！”那人给范杰让出了一个位子，范杰没有什么犹豫，便坐进了车里。

    那人朝前面说了一声：“开车！”车子便径直向前驶去，赵祥开着车跟在后面。

    “何司令，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出现在范杰面前的这个人，正是来北平出差的临永警备司令部司令何柱国。

    12月8日，关东军铁甲车炮击山海关之后，何柱国出面交涉，日本一方面要何柱国承认炮击事件系出误会，以应付当时的国际联盟；另一方面逼迫何柱国创立所谓独立自治的局面。

    日军驻守山海关的秦榆守备队队长是落合正次郎，山海关事件没有爆发之前，他经常找各种借口同何柱国晤面。

    落合正次郎是日本有名的落合大将的儿子，曾任日本仕官学校中华学生队战术教官和中国大陆教官，熟悉中国情形，认识不少东北军的高级将领，当然也包括何柱国。

    落合正次郎同何柱国会面的机会相当多，有时落合来何柱国的司令部，有时何柱国去落合正次郎兵营，相互也常留饭。

    随着关东军调动频繁，形势日紧，但是落合正次郎却显得狡猾，对何柱国的态度反而比过去温和得多。会面时除了双方交涉某些事情外，常常海阔天空地谈到日中亲善，共存共荣，以及所谓大东亚共荣圈等等，使人预感到将有重要文章在后头。

    果然，从11月底开始，落合以取缔义勇军和确保“满洲国”安全为借口，要何柱国创立一个包括滦东和热河的缓冲区。落合对他说，可以给他足够的军饷军械，帮助他拿下热河，实行独立自治，唯一条件是叫他切断关内对义勇军的联系。将来还可以进一步帮助他进取平津。

    当然这是中国驻屯军司令部的计划，与关东军的计划有所矛盾，当然这与两者之间的矛盾不无关系。

    何柱国这个人的人格和民族气节都没有问题，张学良对他也是极为信任的，落合正次郎对他的诱惑是想让他取代东北军首脑地位并逐步走上汉奸的道路，何柱国当然不会同意。但是为了全面应付，何柱国表面上推说事关重大不好轻易决定，暗中立即详细报告张学良，建议从速准备一切，而他对落合的催促采取了拖延的办法，一直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但是山海关事变的爆发说明日本人已经没有耐心了，又或者这本来就在他们的计划当中。所以在事件爆发之后，在表明了日方的正式态度之后，落合正次郎又单独找何柱国进行密谈，他说日本已下定决心完成并巩固“满洲国”的地位，为此决定两案：其一由关东军采取直接行动，占领并封锁长城各口；另一案让何柱国出面缓冲，立即在滦东和热河地区建立独立自治区。

    如果何柱国能够同意第二个方案，日本立即给何柱国二百万日元，军队全部饷械另由日本供给。否则日本只能采取直接行动，届时不但占领长城各口，如有必要，即使进取平津也无所顾惜。接着落合正次郎引用中国的一句成语“识时务者为俊杰”，要何柱国不要错失良机，否则将与东北军同归于尽，后悔莫及。

    最后落合申明，他是奉命与何柱国最后交涉，必须当机立断。至此，何柱国已完全明白，事情已到了最后时刻，除了誓死一拼之外，再无其他选择。惟眼前第一步必须抽身赶往北平与张学良共商全面军事部署。

    于是何柱国先作一缓兵之计，声言先行认可炮击事件的解决，作为善意的表示，而独立自治之事则稍待数日会有明白具体的答复。

    何柱国星夜赶往北平，同张学良几天秘密军事会议，准备全面的军事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