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房子是市里的决定，老农们却不领情，反而说道：“领导，既然你们决定帮我们，那干脆把盖房子的钱折现给我们大家吧，家里孩子多，日子难过，这钱拿来帮家里渡过难关。”

    在市里看来给老农们做衣裳送大米送油，才是最重要的，门面功夫做得花团锦簇，领导才能看的到。

    至于盖房子是因为接到通知，老将军要在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住上两天，缅怀一下埋葬在此地的旧友，担心老将军发现自己的老朋友过得还和解放前一样，心里不开心对市里有想法那就是不好了。

    所以才拿钱出来给你们盖房，你们却要市里把钱拿出来直接分给你们，直接给农民钱和为了迎接领导检查的开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根本不是一回事。

    老农一见就说：“既然你们不愿意，干脆新衣裳也别做了，我们平时什么样就该什么样，不能欺骗老领导，我们也不要房子，给郭嘉节省一笔钱，困难我们自己能克服。”

    他并不是要为难这些工作人员，而是单纯的不想麻烦领导，说起来，这些老农才是最可敬的人。

    他们的态度却让协调的领导脸色拉下来，沟通工作僵了下来。

    张卫东听得直皱眉，估计要来的这位老领导级别不低，不然市里不会下这么大血本。

    负责接待老人的那个，四十来岁，江湖经验丰富，处理这种小问题本来最拿手，但是不在基层的人永远不知道，基层的工作有多难做，人口基数大，一千个人有一万种想法，一处理不好就会引发矛盾。

    负责接待的那位最后被老人们气得摔门走了。

    张卫东回到办公室，接到了沈静怡的电话，电话里说：“领导，银行听说您到了，一定要设宴请你，我现在银行也不让走，银行的人已经过去找你了。”

    果然放下电话，就有人敲门，市办公室主任领导一群人站在门口：“张组长，银行的人到了。”

    银行来的是市分行行长，走出来热情招呼说：“张组长，我们早就等着您的到来了，钱丢后市里有人说我们银行和外人内外勾结，弄走了这笔钱，这是天大的冤枉。”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好大，不过跟我说是什么意思？

    张卫东不觉得他这句话说出来没有目的，人一天到晚琢磨人琢磨做事，说出来的话一定有深意。

    “马行长，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不用担心别人怎么说。”

    京城负责调查的张组长，反应可能和马行长预期的不同，所以他马上打着哈哈说：“可不是嘛，我清清白白的，什么都不怕。”

    马金标行长要为张组长接风洗尘，张卫东顺势去了银行，找到沈静怡看向银行的人坚定地说：“马行长，我们还有工作，中午就随便吃点吧，下午还有工作不能耽误。”

    “张组长对工作的态度让人佩服，那我就在外面等你吧，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会把相关责任人叫来问话，我们银行保证配合调查组的工作。”

    “谢谢马行长。”

    人都走了，沈静怡说：“处长，我看了转账记录和单据，显示没有什么问题。”

    “你把这笔钱转走的记录和票据都拿出来我看看。”

    银行的账目是看不出问题的，他研究的是转出去的账户，这个账户也是才开办了一个月的新账户，收了这笔钱后，负责人和这家单位，全都凭空消失了。

    这家收款单位，法人和公司就是个空壳，公司是假的，单位是假的，人也是假的。

    一件非常简单的账目往来，就从这里陷入了死胡同。

    他仔细看就了好久账目，对沈静怡说：“回头向岭右省里去函，请他们把周丽红带过来，我要问话。”

    沈静怡记下以后，张卫东走出来，马行长立刻迎上来说：“张组长，情况怎么样？”

    “马行长，我们还要继续调查。”

    银行这边的账目没看出问题，几人回到了临时办公室，临时赈灾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和周丽红都被带来了，张卫东说：“行了，咱们开始吧，先从他开始吧。”

    他第一个谈话的人就是邹明远，这个满肚子牢骚的男人，他大马金刀地坐着，眼睛盯着张卫东看了很久才说：“张组长，我们是不是见过？”

    “见没见过，对咱们今天的谈话都没有影响，邹明远，我听说一开始你才是临时赈灾办公室主任的人选，为什么最后却是郑伟明？”

    邹明远今天一脸平和毫无昨晚喝酒时的戾气：“估计是郑伟明主任的水平比我高吧。”

    张卫东不置可否，问说：“这次赈灾的八个县，哪里情况比较重？”

    “乌有县最重，受灾群众十万，损失保守计算，六千万以上。”

    “哦，哪个县的情况好一些？”

    “镜花县，县里一开始就对水灾比较重视，从开始就有人在堤坝救灾，他们的灾情控制的比较好些，损失在五百万以下。”

    “失踪的主办会计，是什么样的人？”

    “他叫李庆云，三十八岁，就是绿城本地人，家里父母都在，老婆才生产没多久。”

    “三十八了，生第一胎？”一直以未来张卫东都很平静，听到这里惊奇地问说。

    “李庆云一直没有孩子，听说他老婆这次能怀上，还是在市南缥缈山的庙里求子求到的。”

    “缥缈山，很多人去求子吗？”

    邹明远却摇头说：不知道，我也是听李庆云自己说的。

    他没问邹明远对丢失的这笔钱的看法，而是拉家常说了好一会，就让他先回去了，临时赈灾办公室，一共八名工作人员，除了主任郑伟明，其他的几人这些天都在跑受灾县区，把他们集中在一起，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后，张卫东才让人把周丽红带过来，周丽红才到办公室，就跪在地上委屈大哭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不要问我。”

    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感觉像是个没有脑子有胆小的女人，张卫东说：“你先坐下吧，好好说话，不要哭哭啼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