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心里很委屈，家里那么多人，都是她一个人出去挑水，让你注意点别把屎弄进水缸怎么了？

    黄氏满身到处都是屎点子，看向张良明问他：“老二，你说你娘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待你娘？”

    张良明哑口无言，看着不停骂骂咧咧得祝兰芝不知该怎么回答。

    队长说：“婶子，你千万别生气，为这样不孝的儿子气坏了身体不值当的。”

    黄氏说：“良山，我听你的，我不气，今天我就要我二儿子一句话，他娘哪点对不起他。”

    祝兰芝这时候估计也认输了，不敢再骂她。

    张良明叫了一声娘，四十几岁的大男人居然也掉起了眼泪，好像比老太太还要委屈的多。

    黄氏说：“我没这个福气，没有你这种气死爹娘的儿子，老二，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我这个亲娘，那么老远回来看你，你为什么连面都不露？我养条狗，它看见我也会对我摇尾巴是不是。”

    “娘，我对不起你。”张良明不回答，只是不停这样道歉，黄氏平时对他特别忍让，他也是没料到亲娘会来这一出。

    黄氏摇摇晃晃得站起来说：“有你说这一句话，我这几年给你花的二万多，总算不是喂狗了。”她嘴上说的狠，扭过脸的时候，眼泪却在不停的掉。

    张卫东说：“奶，咱们回去吧，留在这里把你气死了。”

    “咚咚，奶的好孙子，我总是不长记性，一段时间不见，就吵着闹着都要回到北洼村来看我的这个儿子，看我的四个孙子，可是他们谁把我当个人，每次被弄得一身伤疤，才能想起来你对我的好， 奶答应你，除非是死了要埋在北河堤，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围观的人被她的悲伤带动，很多老人都放声大哭起来，农村的老人，日子舒心的真没有几个，八九十岁还要下田干力气活，黄氏为儿子花那么多钱，还落到这个下场，他们这些身无分文的，下场又能怎么办？

    “奶，你经常说，十指出来有长短，二叔不是人，你还有三叔四叔，还有我呢。”

    “哎，这么多年，要不是你，奶可能早就被这些所谓的儿女搓磨死了，咱们走吧。”黄氏心灰意冷，心里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伤心和失望。

    满身臭烘烘得也不过问，要走时还是深深看了张良明几眼，不知道她说出这些话来，心里该有多难过。

    队长大喊一声说：“老二，你还不赶紧向婶子认错，你伤透她的心了。”

    张良明慢吞吞走到老人面前噗通跪下，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黄氏的眼中不舍一闪而过，却硬着心肠说：“我受不起，你起来吧。”

    “娘，你不要怨儿子，儿子也是没有办法。”

    黄氏本来抬脚都要走出门了，听到这一句，却又扭身回了院子，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不过她年纪大了，又满心悲伤，这点力气张良明的身体动都没动。

    张卫东慌忙说：“奶，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老人扭头笑说：“乖孙子，吓坏了吧，别怕，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奶还不想死，奶还想等你结婚生孩子，给你带呢。”

    她说着慢吞吞走到外面的池塘，开始脱衣服，张卫东说：“奶你快上来，不是说好不死的吗？”

    “这孩子，奶一身臭烘烘得，你不嫌恶心，我还觉得难受呢。快去给我找件换洗的衣裳，今天在北洼村洗了这个澡，就和这里做个了断，死前从此不会再来北洼村。”

    他这才松了口气说：“奶，你吓死我了，洗干净点。”

    队长说：“都给我滚回家去，让婶子好好洗洗。”

    人群散去，石头和他的媳妇却走过来，石头说：“奶。”

    黄氏柔声说：“好孩子，奶知道你是好孩子，媳妇肚子已经不小了，几个月了？”

    石头媳妇说：“奶，已经六个月了，找人看过，说我肚子里的这个是儿子，您老的曾孙子。”

    “好好，以后跟石头好好过日子，他是个厚道孩子，不会让你吃苦的。”

    孙媳妇说：“好，我知道了。”接着又讪讪地说：“奶，我们刚才也没办法。”

    “这不关你们小辈的事，安心生孩子吧。”

    换上队长老婆送来的衣裳，黄氏说：“走吧，我要回城。”

    队长说：“咚咚，你看这事闹的。”

    “大爷，这能怪谁呢，只要我奶奶自己的心里的坎不过去，早晚都要有这一天，二叔今天给她一剂猛药，我觉得也不会事坏事，她是永远都不会忘了。”

    队长叹了口气说：“我也帮不了忙。”

    张卫东笑说：“大爷，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我这次来其实不仅仅是为种地的事，我还想为村里再做点什么。”

    “不用不用，家家都不缺吃喝，你就别总想着他们了。”

    “可是我不想再让老人再受罪了，想想每年过年的时候，大家为我做的，我订婚的时候，你们大老远跑出祝贺，北洼村是我的家，我希望每个老人都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队长这才不拒绝说：“等你安置好你奶奶，再说吧。”

    回到城里，黄氏见彩霞和妹妹远远叫了她一声奶，就跑开了。她对张卫东说：“以前总想着男孩子多了好顶门立户，对你的姐姐妹妹都不上心，现在想想，我都是做些什么。”

    “奶，你别想了，到家好好歇歇吧。”

    张浩康跑过来埋怨说：“奶，你去哪里了，我醒了找不到你。”

    黄氏听了又开始流眼泪说：“奶以后去哪都跟你说行不行？”

    张浩康不理解她的眼泪说：“奶奶，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让我大娘给你拿糖吃吧，我只要一吃糖就不难过了。”

    关月玲问：“你奶奶怎么了？”

    听张卫东把村里的经过一说，她也呆住了说：“怎么闹成这样？”她想上前去劝也被张卫东挡住说：“妈，你别去了，说了也没用，不如给她做点她喜欢吃的东西吧。”

    黄氏喜欢的除了馒头，就是饺子，关月玲马上招呼周嫂剥蒜煮鸡蛋给她捣鸡蛋蒜泥，又当啷当啷得剁饺子馅，

    黄氏在以前的脾气，一定会去帮忙，但是她今天却一直呆呆看着张浩康和妹妹掉眼泪，怎么劝都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