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多了，父母很难一碗水端平，张琳与母亲的积怨由来已久，当初张良川带蔡花回北洼村的时候，她是站在父亲这一边的，甚至觉得关月玲应该主动让位离开，后来事件发展的太快，她没办法只能不情愿地跟着母亲过日子。

    当对一个人有怨恨的时候，就连她的呼吸都是错的，张琳嘴上不说，行动上经常软抵抗，关月玲人又强势见不得她犯错，张琳认为他妈偏心，一直就渴望离开这个家。

    所以在她年纪小小的时候就想谈恋爱结婚，父母婚姻不幸的家庭，子女的性格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加上姗姗和年纪小那么多的弟弟都考上了北大，她的成绩经常会被人拿来和那俩天才做比较。

    不可避免地她被人所有人说不争气。

    这让她有了逆反心理，你越让我学习我越不学习，就是不给你学。

    关月玲没意识到张琳的心里，觉得孩子错了就打就骂很正常，只要不饿着你，挨打受骂你就得忍着。

    被关月玲当着同学打了一顿后，张琳的委屈极了，哭了很久决定去找亲爸。

    关月玲从来没想过养了这么大的女儿，居然是这么想离开自己，怔怔看着张琳，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想说话，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父亲确实和张琳有单方面的通信，她下意识地瞒住家里的姐妹，信本来就不多，所以才能瞒住人。

    她也无数次想去找最疼她的亲生父亲。

    不过，通信只是单方面的，每次张良川没留过地址，张琳知道父亲在哪，还是留意到邮戳上的地址，这次来京城，她把其他的信都烧了，拿着最后的那封信，照着邮戳上的地址找来的。

    可是京城不是皖北小县城，太大了，下了火车就茫然了，人们常说火车站除了火车是真的，没有一样是真的，这话一点都不错。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关心地问她：“闺女，你要去哪儿呢。”

    老太太暖心的话让她心中温暖。

    听完地址，老太太就说，我带你坐车去邮戳上的地址吧，两人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窜出来二个凶恶的妇女，硬是抢走了她带着的所有的钱和行李，最后还是她苦苦哀求，老太太才给她扔了五块钱。

    老太太还威胁她说：“今天算你运气好，要是那些男人在，不仅要钱还得要色。”

    虽然十八岁了，可她没经过生活的捶打，张琳被吓得瑟瑟发抖，那些人走了很久，她才能勉强站起来，腿软的像面条。

    才到京城，她就被人来个下马威，被吓个半死，她想起村里的妇女躲小鬼子的办法，脸上抹锅底灰、身体滚地弄得满身泥，好好的衣裳也撕得破破烂烂。

    把自己弄成一个要饭花子，这个样子她还不敢白天上路，担心再遇到老太太那样的坏人，所以两天才找到邮戳上的地址，一到地方就惊呆了，这么大的地方，父亲能在哪里？

    五块钱在外面吃喝，可禁不住花，第三天的时候她的钱就花光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们家里已经是有钱人，这些年哪吃过这些苦，而且京城的人个个都不是好人，见了她不是打就是骂，没有一个人给个好脸，她白天藏在角落里，到晚上才敢出来。

    白天危险晚上更不安全，一到深夜，藏在角落的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张琳为了活下去，心力交瘁。

    也正因为这样，才成功躲开张卫东拿钱布下的天罗地网。

    这次愿意回家，实在是因为她饿得受不了了。

    一家人听完又生气又心疼，李秀兰说：“可怜的孩子，慢点吃，吃完我带你去洗澡换件衣裳。”

    关月玲一拍桌子说：“哪都不许去。”

    黄氏听完说：“作孽，你老子娘为了你，扔下一家子的孩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老汉是男性长辈，吧嗒着烟不说话，张良广劝说：“嫂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你就这么恨我？那你还回来干什么，这个家容不下你，去找你爹吧。”关月玲气过头了，反而安静下来。

    张琳低着头，这次什么话都不敢说，京城太吓人了，她实在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

    “妈，你别生气，二姐才回来，大家都在气头上，等火消了，大家再慢慢把话说开行不行？”

    关月玲嘴上生气，心里其实松了口气，18岁的姑娘，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能安心。虽然把自己气了个半死，但是人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这比啥都强。

    李秀兰马上自告奋勇说：“嫂子，那就让琳琳去我那住吧，你放心，我来照顾她。”

    一直到最后，张琳都没跟亲妈说话。

    “妈，我二姐你以后准备拿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过两天就带她回家。”关月玲随口说道。

    “我觉得还是问问她的意见吧，回家再跟你闹心，她真要是不想待在皖北，我觉得可以让她来京城读书，跟你离得远了，矛盾自然就没有了。”

    “我不看着，她能好好读？”

    “我二姐已经十八岁了，这个年纪，能为自己负责，愿不愿意读书都随她。”

    “你想干什么？”关月玲警惕的问。

    “尊重她的意见，如果她想读书，我支持，如果她不想读书，我也支持，人怎么都是过一辈子，不一定非要读书。”

    关月玲惊讶地说：“那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咱们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姑娘，大部分都嫁人了，凭什么她就一定要读书。”

    “你？”

    能感觉到张卫东真能在听到张琳说一声不读了，马上不让她读书的决心，心中莫名泛出一股寒意，可是转念一想，整个家都是靠他养着，张琳还是姐姐，凭什么能随心所欲。

    “妈，二姐长大了，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不能跟着她，这样为她好还不是成了仇人？”

    当母亲听完儿子的话，不觉心乱如麻。

    “这事不急，妈，二姐找到了，你安心在这里住些日子，这几天被吓坏了好好休息两天，至于二姐，不管她想做什么，都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