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咋咋呼呼地，居然丝毫不怕，问了几句见大家都用揶揄的眼神看他，也慢慢平静下来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不跳了？”一个小孩走到面前平静地问他。

    “我没钱什么都没有，你们抓我干什么？”见到小孩，他莫名安心起来，有孩子在，想来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小孩根本不理他，而是直愣愣地问。

    一股屈辱感涌了上来，他想拒绝回答，边上一个精瘦的男青年撸袖子要上来，他立刻说：“我叫万佳明。”

    “打。”那男孩听了他的回答，上来就是这个字。

    他慌忙说：“你问我叫什么，我说了，你为什么还要打我？”男青年一看就是练家子，他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可禁不住锤。

    那男孩根本不讲理，横眉对男青年说：“让你停了吗？给我使劲打。”

    男青年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他立刻被来了个倒栽葱摔，正疼得难受，男孩又来到他面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张口就想撒谎，男孩站起来冷笑说：“想清楚再回答，这次不会对你客气了。”

    “上次你也没客气。”

    “我叫万盛。”

    男孩把他的脸拍得啪啪响说：“老实说不就完了吗，非要自己找罪受，真是贱脾气。”

    看人下菜，万盛吃硬不吃软，换句话，就是欠打，男青年的拳脚让他变乖了，也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男孩说完见他不说话，又说：“我让你停了吗，你继续说。”

    万盛茫然地说：“我该说什么？”

    男青年的巴掌又拍在他脸上，火辣辣地：“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就说。”

    缺德事？万盛想：“完了，今天不知道是得罪谁了，被人找上门来。”他想了想说：“隔壁王大嫂的丈夫不在家，我晚上翻墙头去她家，这件事吗？”

    男青年听完不等小孩说话，就气冲冲上来照着他不停地踢。

    男孩不劝阻，而是等男青年打累了，才说道：“不是这件。”

    万盛想说：“不是这件事你早说啊，我白挨打了。”但是他可不敢表现出来，又说：“冬天我们村的傻子被我骗进水塘里差点冻死这件事吗？”

    男孩说：“先什么都别问了，狠狠打一顿准没错。”

    万盛又被打了一顿，眼神看向了边上的两个大人说：“你们就看着他打人，都不管？”

    那两人沉默不语。

    他浑身疼得不行，能感觉到嘴肿得老高，鼻子还在流血，似乎生命在一点点离开他:今天我要死这里了，这些人都是疯子。他难过地想。

    边上一个高大的男子说：“算了，看起来也怪可怜的，提醒他一下吧，别耽误咱们的事。”

    “你这几天写了什么报道？”

    “报道？”

    这个男人的耐心就要好的多了，居然真的解释说：“就是忠旺出租车公司的那篇报道。”

    万盛听完居然松了一口气说：“嗷，原来是这件事啊，吓死我了，我跟你们道歉，我什么都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忽然不想听了，你告诉他我的意思，要是不照办，就拉出去喂狗。男孩转身走了出去。

    高大男人走过来说：“你马上写一篇稿子，内容是表扬忠旺出租车公司，看你写的好不好，再决定是不是放你回去。”

    “好好好，我现在就能写，写完你们自己看，要是不满意，我今天晚上写一夜都行。”他低声下气地说。

    “好好好，这就对了。”

    那个男青年拿来了纸笔，万盛提笔感觉以前写作的时候，身上种种想偷奸耍滑的坏毛病都不见了，简直就是下笔如有神，不过一个半小时的功夫，就写了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

    男青年拿出去，万盛心里惴惴不安，心中已经做好了要修改的打算，不想过了一会那个男青年居然给他拿了个面包过来说：“快点吃，吃完了再带你去个地方。”

    听说还要走，万盛有些腿软，但是他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这次居然来到了京城日报，大晚上的还有人值班，就见那个男青年把手里的收据和自己写的稿子交到万盛手里说：“就发这篇稿子，署名就是你万家乐，你可以试着逃跑，不过以后你要是再落我手里，有你好受的。”

    然后万盛被他拽出来，蹒跚着走进报社，他凄惨的模样，让对面的编辑脸色发白问他说：“啊，你是万老师？万老师，你怎么了？”

    万盛很想告诉他，自己被人胁迫了，但他不敢，前有因后有果，那些人也不是无缘无故找他算账，而且有钱有势，可比要他写第一篇报道的人要阔多了，得罪这样的人，能有他什么好果子吃，心一横说实话？可是说实话的结果是什么？他在京城再也待不下去。

    他是写文章的，离开了京城，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一时间他的内心经过了无数的争斗，终于说：“我没事，这是摔的，这篇感谢信也是我真心真意发的。”

    做媒体的人，见惯了这些勾当，同情地接过来说：“好，万老师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请你帮忙尽量帮着早点发出来吧。”

    “好，明天的版面我给你排上。”

    万盛走出来，只觉得无比懊恼，不该接那个活，现在碰上硬茬子，他就像是个等待审判的罪人，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男青年走过来说：“还有事要问你，跟我走。”

    万盛的两条腿似乎要打结，软的像面条一样，不知道这件事怎么才能过去。

    第三天，刊登万盛文章的京城日报被主管领导叫过去，狠狠把两份报纸仍在他面前问。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咱们新闻媒体是严肃的，讲究公平客观，这个人前两天一篇批评，引起了社会的广泛讨论，热潮还没过去，今天又来一篇表扬，让整个京城炸开了锅。做媒体是你这样做的，负责审稿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主管说：“领导，这件事我是这样想的，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媒体上抛出完全不同的观点，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强的新闻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