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过年，也可能是和张卫东聊的兴起，两位大佬在他家呆到了天黑，又吃了一顿饺子，才决定去宾馆休息。

    但是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县里各部门的领导都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于是张卫东家附近出现了一幕奇景，从他家到大街上，站满了人停满了车。

    过年大家本来就闲着，看见这么多人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下好了，都跑过来看热闹。

    张秉忠今天是最高兴的人，不管县里哪个部门的领导，都主动来打招呼，说他身体硬朗，有个好孙子。

    后来他也不知道是跟谁打招呼了，把自己当佛像了，看谁来了都笑。

    老马也是与有荣焉，领导上门，他就要客串门子负责引进来，不过大家都没敢进正厅，够级别的在院子里呆着，不够级别的就在大门外站着。

    走出门的时候，沈祺国无意说了一句：“怎么没有路灯，门口有点暗呀。”

    卫县长马上就说：“我们这就安排路灯。”当场吩咐手下推进。

    张卫东笑说：“沈叔叔，您别开口了，地方上的同志会紧张。”

    汪启南深谙此道，看着人群笑而不语，卫光荣见人太多，路口都挡住了，不悦地说：“都干什么，快让开路。”

    忽然间张卫东在人群中看见了朱永光父子，站在很靠后的地方，着急地对他招手。

    于是就对沈祺国说：“沈叔叔，那两个人帮过我，我想请他们过来聊几句。”

    “喔？”

    “那是我的贵人，当初不是他拉我一把，我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呢。”

    沈祺国笑说：“行，既然帮了你，也是间接帮了我，请他们过来吧。”

    体制内没有秘密，朱永光很快就听说了大领导驾临皖北的消息，跟他父亲一说，他父亲就催着他一起过来，等到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领导去的地方居然是张卫东的家，这可把他惊到了。

    朱父原以为自己认识张卫东想直接进去，但是他级别不够，远远地就被人拦下来了，虽然他说跟这家的主人认识，但是维持秩序的人根本不理。

    这理由今天听得耳朵里生老茧了。

    他父亲也是见过张卫东的，虽然当时觉得震惊，但对方毕竟只是一个乡下几岁的孩子，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后来张卫东居家搬进城，成了全城有名的神童，他也没在意，因为没有实质的利益联系。

    但是朱永光一直关注张卫东。

    后来遇到关月玲的时候，听说张卫东去了特区，慢慢地感情也就淡了，

    可没想到，今天再见张卫东，对方已经高高在上，他们父子却被甩下了。

    虽然进不去，他也不想走。

    没想到张卫东居然念旧情，这个关键的时候，还想着他，专门招呼他们过去。

    父子俩激动地越过人群，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站到了领导面前。

    张卫东做了介绍，着重说朱父当初帮自己的情形，朱父没想到他这么给力，一个劲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沈祺国说：“人在起步的时候最难，你们给咚咚这么多帮助，我要谢谢你。”

    他说的意思是张卫东当时赚钱不仅为了自己吃上饭，还要兼顾着牛棚里的汪启南，朱父帮他其实也是间接帮了汪启南。

    但是朱父被领导一句话说的脑子一片空白，头蒙蒙的不会说话。

    沈祺国指着朱父对卫光荣说：“这位同志做的不错，我今天才发现皖北像他这样的好干部真不少呀。”

    卫光荣连连点头。

    随后他们就去了宾馆，人群也想跟着，全被拦下了。

    他们一走，朱永光父子就被围住，今天简直就是朱父的高光时刻，不管是他的领导，还是更高级别的领导，都称赞他不错。

    沈祺国责怪汪启南说：“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带这辆车出门，大过年的给地方上的同志带来这么多麻烦。”

    卫光荣陪着笑脸说：“领导，您能来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不麻烦不麻烦。”

    “行了，今天你也辛苦半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应该没什么事，明天我自己走，不要再麻烦同志们了，让大家安心过年。”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通知。”他其实并没有走，而是在楼下也开了一间，领导说不要你再身边，你就走，那不是傻子吗？

    人群散了，沈祺国感慨说：“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真想在这多呆几天，老汪你发现没，跟咚咚聊天，不管聊到哪里都能开阔思路，想不通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这不是天才两个能概括的了。”

    “沈叔叔，你太抬举了。”

    汪启南说：“不错，，每次跟他聊天，我也有这种感觉，看问题的眼光总是高出我不少。”

    张卫东被夸的脸红说：“两位叔叔够了啊，再说下去我就走了。”

    沈祺国说：“走，今天你不能走，咱们三个来个秉烛夜谈。”

    汪启南说：“夜谈可以，别太久了，咚咚还是孩子，要长身体呢。”

    “......”

    窗外，卫光荣和他的属下都没睡，而是看着楼上的灯光，三个房间，两个房间的灯是暗的，只有一个房间亮到深夜三点。

    而他们，就这样站在外面，身上落了霜。

    通讯员给他们披上了大衣，也陪着站在一边......

    直到三个房间的灯光全关了，他才摆手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

    你永远不知道别人为你付出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张卫东是被汪启南叫醒的，他抱歉的说：“咚咚，这里我们不方便逗留了，我先去省城，过两天就去特区，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排生活吧，不管在哪你都能活的很好，我不担心你。”

    挥手告别以后，卫光荣凑了上来说：“那个，张卫东同学，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聊聊。”

    “卫县长你眼睛怎么了？这么红？”

    “没什么，没什么。”卫光荣尴尬，他总不能告诉张卫东，我一夜都没睡，就怕领导召见吗？

    昨天他也旁听了许久，知道接下来张卫东要留在皖北，于是，他就有了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