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广看见的，并不是真相，真相是张卫东如坐针毡，不停扭屁股。

    老人平静地问：“你扭什么，屁股上长草了？”

    “呵呵呵.......”干笑实在是有点尴尬，但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老人，煞气太重了，不这样做会更紧张。

    你怕我？

    “怕？”张卫东老老实实回答。

    “怕我还在我面前闹？”

    “我不争，您老就不知道谁对谁错。”

    “说的好，对错不能混淆，确实要争，不过等你长大以后，你就会知道，天下不是非黑即白，没有绝对的对错，你怎么不读书？”

    “我不用读，下学期开始直接读初中。”

    “什么？”老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

    “我参加过跳级考试，下学期直接读初中。”张卫东又回答一句。

    “你今年几岁？”这个回答让老人动容，跳级的孩子，绝对是最聪明的。

    “八岁。”

    老头沉默了，但是看张卫东的眼神柔和许多，成绩好的孩子在成人这里总是占便宜的。

    到医院时他居然下车表示要陪着去检查，张卫东心中波涛翻滚，表面却云淡风轻说：“好。”

    周琴下手很重，被检查出轻微脑震荡和右耳耳鼓受创，有轻微出血症状。

    这些都是器质性的病变，需要吃消炎药，老头听完结果，脸色就拉了下来，拿了药，带着张卫东回到驻地大院。

    张良广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一见忙给老头行了个军礼，张卫东说：“老爷爷，没关系的，我年轻养养就好了。”

    老头说：“张营长，我正式替我女儿向你们道歉，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

    张良广说：“首长，这跟你没关系。”他的意思还是一人做事一人担，这是周琴做出来的好事，应该周琴出来解决。

    老人听出他的意思，还是站在在门口给他鞠了个躬说：“张营长，孩子的医药费我来承担，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说着脚步沉重地走了。

    他的这一番动作落在了大院人的眼里，各自都起了心思。

    张良广被老人的反应惊到了，慌忙拉着侄子问：“咚咚，检查结果怎么样？你没事吧？”

    “三叔，没那么严重。”他故作轻松说着走进来，李秀兰也紧张地说：“咚咚，快跟三婶说说，你身体没事吧？快进屋躺下休息去。”

    气氛太沉重了，张卫东无奈地说：“我没事的，你们别把我当重病号。”

    不过首长的道歉说明了一切，张良广夫妻心慌意乱。

    下午的时候，是托运的东西到了。张卫东想出去拿，李秀兰死活不让他出门，唯恐再受伤，她以后没脸回去见关月玲。

    没办法，只好让张老黑一个人去了。

    拿回来的两个大箱子又引起了隔壁小芳的注意，她本来是习惯抬腿就来串门的，可张卫东惹上大领导以后，她再也没来过，阶级分明的地方，人情就是如此，现在看见领导来过，就又过来了。

    “秀兰，这是什么东西？”

    “电视机和落地扇。”

    在家里看惯了电视还不觉得，来了没两天就觉得不习惯，丽丽和珍珍天天也吵着要看电视机，幸好张卫东来的时候，坚持把东西托运过来了。

    李秀兰听说要把电视机和落地扇送他们，说什么都不要，来之前和特地跟张良广商量，张良广这次很大气的说：“咚咚孝敬三叔我的，我干嘛不要。”

    屋里也热的很，一拿回来就让张老黑赶紧把电扇装好，小芳把别人都挤到一边，自己享受落地扇的凉风说：“太舒服了啊，你们哪来那么多钱？这是资产阶级的享受”

    “不想扇你闪一边去，别人还要用呢，还能是偷的抢的，能是哪来的，花钱买的？”李秀兰得意她的反应，没好气地回答。

    “我知道是买的，可是你们哪来的钱？，你们比我家还要穷。”不刨根问底，京城大妈不会罢休。

    “哪来的钱还要向你汇报？你以为你是谁？”

    “哼，有什么了不起，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呢。”小芳气得转身出去了。

    整个驻地大院，就几位大领导家有电视，还是都是组织上配的，下属是不可能去领导家看的，这下好了，张良广的电视机可以说是全大院的电视机了。

    小芳气走后，又来了不少人妇女孩子来看热闹，又看见他们家满屋的新东西，都羡慕不已，张良广两口子要照顾双方老人，还有一家子人要吃要喝，生活条件一直在大院属于垫底的，这下彻底翻身，李秀兰很感激侄子。

    张卫东被打，都没有一台电视机来的震撼，这可能也是时代的特色了。

    一连两天，张卫东都被按在家里不让出门，看来不养好他是不能出去的。

    这天老头的车又停在门口，老头下来走进屋里对躺着的张卫东说：“走，我带你去大医院再检查一遍。”

    李秀兰惶恐得跟在身后，一句话都没敢说。

    任由张卫东上了领导的车。

    上车以后，才发现陆妍妍也在车上，看见他没给好脸色。

    “得，这是记恨上了。”

    有人在张卫东再见老人就平静多了，没有那种沉重的压力感，这次去的是京城301医院，也是部队医院，但是医疗设施在全国来说，都是顶尖的。

    301医院的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最后告诉老人，张卫东的创伤基本长好了。

    陆妍妍蛮横地发作说：“姥爷，我就知道他是装的。”

    “你闭嘴。”

    陆妍妍的眼泪顿时在眼窝里不停打转，老人又说：“你还敢哭，天天没个姑娘的样子，不像话。”

    虽然是训斥，但更多的是宠溺。

    “首长，我说句不好听的，家人要好好管管，不然说不定哪天就给自己惹个大祸。”

    张卫东看不惯，毫不客气得说。

    首长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张卫东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老人叹了口气又收了回去。

    陆妍妍在老头面前不敢放肆，只是用仇恨的眼光瞪着他。

    “妍妍，你知道吗，咚咚今年才八岁，就已经是初中生了。”

    “骗人。”陆妍妍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