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二叔张良明和他的二儿子铁蛋。

    被张老黑打下来的就是十二岁的铁蛋，捂着腿大声叫疼，从那么高的墙上摔下来，肯定摔得不轻，他爸正低声骂他让他别叫。

    铁蛋忍着疼，疼得龇牙咧嘴。

    “二哥，怎么是你？”张老黑没想到看到的是自己人。

    “老四你怎么回事？对亲侄子下这么重的手？”张良明见儿子受伤，心疼得不行，盛气凌人得指责。

    张卫东和张暮秋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跑出来看。

    “你们半夜翻墙头，我怎么知道是你们。”张老黑翻着白眼。

    “你们想偷钱吧，不要脸。”张暮秋才不管什么二哥。

    二叔心虚了，压低了声音训斥张暮秋说：“都是一家人偷什么偷？你们不开门，我就让铁蛋翻墙进去开门怎么了？”

    张卫东算是开了眼了问他说：“二叔，什么事不能等到白天再说，你非要半夜三更翻墙头进来？”

    “大人的事跟你们说的着，老四，铁蛋的腿被你打断了，你说怎么办吧？”二叔颠倒黑白的本领挺强。

    “摔断活该。”张老黑气得不行。

    “你是铁蛋的亲四叔，害他摔断腿，快拿钱给他看腿吧，别废话。”二叔轻飘飘地说。

    “别说了，半夜爬墙就是想偷钱的，找队长来评评理吧。”

    这家人三观太惊奇，张卫东不想纠缠。

    他的话才落，从黑影里就冲出一个人来大骂他说：“你这个黑良心的，跟你妈一样讨厌，老四你打了我儿子，赶紧把今天发的钱都给我。”

    原来祝兰芝也一起来了，直接点明了目的。

    她挥舞着双手乱抓，像是疯了似得。

    张暮秋说：“原来还是想偷钱，家里出贼了。”他忽然出其不意地大喊：“有贼啊，有小偷，抓小偷啊。”

    他的几嗓子才落，就听见四处传来胡乱的喊声：“哪里，哪里？”

    夏天很多人睡在外面，今天又是发了钱，激动得睡不着觉，听见动静过来的很快，不过转眼的功夫，黑影里就跑出了很多人，把他们围在当中。

    有人说：“队长还没来吗？快去叫队长。”

    “不用叫了，我来了。”队长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他见是张卫东站在中间，走到中间问：怎么回事？

    二叔抢先说：“队长，我们闹着玩呢，没事，没事。”人一多，他才觉得不好了，超出了他的控制。

    张暮秋冷笑说：“闹着玩，半夜三更让你儿子翻墙头，你想干什么？”

    二叔骂说：“老五你给我闭嘴，队长，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

    但是队长根本不听他的，问张卫东说:“咚咚你说。”

    我们都睡了，刚才四叔听见门外有动静，出来看见墙头有人，以为是小偷，就拿东西把人打下去，开门一看，原来是二叔一家子。

    大家听到这里，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七嘴八舌地说：“太不像话了，一定是想偷钱的。”

    祝兰芝急了说：“有你们什么事？我们自家人的墙头，想什么时候上就什么时候上。”

    自家人，真是一个好词，自家人的伤害远远超出外人的杀伤力。

    队长说：“今天大家才分了钱，你晚上就让你儿子翻别人的墙头，不要当谁是傻子，这事我看太恶劣了。”

    “就是，他们就是想偷钱。”张暮秋愤恨不平。

    “民兵队长，你们把张良明捆起来，明天早上送公社去。”队长吩咐道。

    立刻走出来二个人，一左一右把他按倒在地，抽出裤腰带捆了个结实。

    祝兰芝被吓坏了，挤出人群就往家跑。

    铁蛋的腿走不了，焦急的说：“我不想被抓啊，是我爸妈让我进去偷钱的，快抓他们不要抓我。”

    一急把实话说出来了。

    队长气得大骂说：“真是太不像话了，去给我把那个女人也给我抓过来，明天一起送公社去。”

    二叔绝望了，像是被抽了筋的死蛇摊在地上。

    祝兰芝很快被人抓了过来，身后哭哭啼啼跟了几个孩子，她尖声叫：“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张良明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来到队长面前，双腿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哀求说：“队长哥，别抓我，别抓我啊。”

    大人哭孩子叫，村民里有人露出不忍的神色。

    队长问张卫东说：“咚咚，你看怎么办？”

    他这样问的意思很明显，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乡下宗族的人，总是不希望把家里的闹去见官。

    二叔的这种行为，要是偷别人家，那就是真的小偷，可对象是自己兄弟，那就是一家人的事，什么话都好说。

    二叔敢这样做，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他没想到张暮秋根本不听他的，一下子把事情捅出去了、

    “放了他们吧。”张卫东索然无味地说。

    张暮秋愣住了说：“咚咚，你怎么能放了他们？”

    “不放了他们，他家的一窝孩子你养？”

    张老黑说：“队长，不能便宜他们，一定要有个教训。”

    “老四，你想怎么样？”

    “哥，咱们村才发过钱，我二哥是第一个想偷钱的，谁知道将来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要是都这样轻轻放过，以后村里不就乱套了。”

    张老黑看似粗糙，其实心思很细腻，张卫东虽然不想轻易放过二叔，可是今天闹成这个样子，他要是还抓着不放，村里人肯定要对他指指点点，张老黑的这番话击中的才是村里人最敏感的神经。

    才发过钱，大家都有钱，这样的事要是不狠狠制住，以后天天闹，谁能受得了？

    果然有人义愤填膺地说：“老四说得对，不要放过他们。”

    队长想了想说：“那就把他们先关起来，明天咱们再商量怎么办。”

    人群散去，但是二叔家的几个孩子看着被绑的爹妈，哭闹着跟了过去、

    “咚咚，没想到分钱也能闹出这么多麻烦。”队长苦笑。

    “正因为有钱了才更会出事呢，我二叔只是个开头，村里人的这些钱我看还是要想办法赶紧花掉，或者存起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