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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三章 江边

      “你这后生可知,当年老夫这两个远房弟弟也曾冲在最前,也曾深陷敌阵、奋勇厮杀!这太平盛世也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可是,他们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并不值得老夫同情。”

    纪寒猜不出陈疾为何会突然向他提及陈赦、陈焕,所以并未轻易去接陈疾所说。

    但见纪寒只是聆听而不言语,陈疾亦是自他身上别过目光,转而再次看向前方涛涛江水。

    望着眼前这一片波涛,陈疾亦是突然向纪寒问道:“后生,你可知当年圣上为何揭竿而起?”

    但听所问,纪寒亦将目光投至前方之江水。

    望着眼前这一片泛着晶莹的波涛江水,纪寒亦是用一种低沉的语气回道:“奸佞当道、靖帝无为、百姓苦不堪言。”

    “你只说对了一半。”但听纪寒所回,陈疾亦是向他补充道:“前靖时,江湖鼎盛,靖帝为恐江湖之人危及其帝位,皇权,于是暗中拉拢、培养江湖中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与我江湖中人对立,互相残杀。恶官欺民之事常有,一夜之间江湖名门被灭门的也有,若将你这后生放在当年那个时代,你这后生要作何选择?是揭竿而起、推倒暴政?还是继续忍气吞声,做人鱼肉?”

    “当然是揭竿而起、推翻暴政!”但听陈疾所问,纪寒亦是不假思索的回道。

    “是了!我们这些江湖中人便是因此才聚在了一起!前有古人栽树,后有后人乘凉,当时圣上便说,一旦起兵必有伤亡,那些战死沙场的英雄,后人会永远铭记,因为你们的太平,是我们用鲜血性命换来!所以你们会更加珍惜这个太平盛世。

    “只是可惜啊,这才过了不过短短二十余载,便有许多人将那些先烈忘了,这其中有你所办的两位皇弟,这其中也有先烈的后人。当真是让人心寒、心痛啊。临了老了,我们这些打下江山的后人却仍不能休息,还要为你们这些后人镇守边关,驱赶外夷,可悲、可叹、可怜、可惜!我太武后继无人啊!”

    江水之波涛不绝于耳,陈疾所说于纪寒耳边悬而不落。

    站在陈疾身侧的纪寒,在这一刻能清楚的看到陈疾眼眸中所流露的悲痛。

    自江面缓缓收回目光,陈疾亦是转眸看向纪寒说道:“好在后生中有你,有郭纪,还有一些如你二人一般的大好儿郎。我们这些老人便是走了,也不会带着牵挂离去。”

    向纪寒说完此话,陈疾又忽而转了话锋向纪寒问道:“你此来江州是为你父母的案子而来的吧?”

    但听陈疾所问,纪寒亦是向他恭敬回道:“不全是为了晚辈的父母,儋州有一于姓老者告了圣状,此次晚辈也是为了于老爹的案子而来!”

    “告何圣状?”

    “十年前,儋州严家集市所发生的一起撞马案。骑马之人于马鞍掉下,摔于一屠户粘板上当场身死,赶驴车的于家小儿于小善当即被舒乾大人下入大牢,并于一年后身染肺痨而死。”

    “此案可有蹊跷?”听得纪寒所述,陈疾亦是沉声问道。

    “有,经晚辈多方查探发现那坠马之人死于坠马前,死因是为江湖暗器所杀。”

    “那死者的身份可有查明?”

    不知为何,当纪寒听得陈疾此问时,竟会升出一种陈疾知道此案的荒谬之感。

    虽然心中有此感觉,但是面对这位老将军所问,纪寒还是向他恭敬回道:“有,经晚辈仔细查探,死者名为杜澜,原是将军手下的一位副将。”

    “这么说来,那于家小儿一案还当真是起冤案。”

    “难道将军不诧异死者的身份?”但听陈疾说的如此云淡风轻,纪寒亦是向他诧异问道。

    “有何诧异?杜澜已失踪了十年,如今终于自你这个后生口中得知了他的下落,老夫感激你这后生还来不及,为何要诧异?”

    向纪寒说完此话,陈疾又接着向他说道:“还有呢?你这后生前来江州,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你爹娘与于家小儿一案。”

    “还有舒乾,舒大人!”

    “舒乾?他不是于十年前便回京述职了吗?”

    “他死了,一家五口于十年前途径月崀山,被月崀山山匪将其一家杀害。”

    “一家五口被山匪杀害?”但听纪寒所说,陈疾亦是用一种震惊的口吻向纪寒重复问道。

    “恩!当年镇国司司首岳卓大人曾亲自前往月崀山调查此案!”

    “岳卓?他当年调查的结果如何?”

    “舒乾大人一家途径月崀山被巡山山匪发现,山匪二当家见舒夫人相貌端好,欲对舒夫人行禽兽之事,舒夫人不从,舒大人不甘舒夫人受辱与山匪拼命……”

    说到此处纪寒便不再说下去了,而陈疾也已经自纪寒之前的所说中得知了舒乾大人一家的命运。

    沉默!

    在纪寒述完舒乾大人一家的遭遇后,陈疾便陷入了沉默。

    他沉默的看着前方波涛之江水,沉默着眯缝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

    于一番长久的沉默后,陈疾亦是忽而转眸向纪寒问道:“你是否怀疑舒乾大人一家的遇害另有蹊跷?”

    “恩!”

    “可有证据?”

    “没有!”

    “既没有证据,你又拿什么怀疑舒乾大人一家的遇害另有蹊跷?”

    面对陈疾的质问,纪寒亦是向他朗声回道:“迹象!”

    “迹象?”

    “是,舒乾大人为儋州巡抚时,百姓凭他是个好官,既是好官为何在我爹娘一案上匆匆结案,既是好官,为何在于家小儿一案上办的如此糊涂?要么舒乾大人并非好官,要么便是受人胁迫。而从舒乾大人一家于月崀山遇害来看,晚辈更相信后者。舒乾大人遭受他人胁迫做下违心之事,有人并不想舒乾大人顺利回京,又不愿手上沾染鲜血,所以设下此局,借月崀山山匪之手除掉舒乾大人。”

    “这都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但听纪寒所说,陈疾亦是向他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