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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9)

      姜山和殷梦柏一一同他打招呼,面对这样的男人,诡异的有种能和他说话是种恩赐的错觉。

    轮到谢不宁时,裴白扬哈哈笑道:谢老师就不用我介绍了。

    又见面了,司先生。谢不宁笑着看他,明明是阴沉的大风天,但他皮肤仍白到发光,笑容像一漾春水。

    于是众人便看到,一直冷冷淡淡的男人,目光触及谢不宁后骤然柔和下来。

    你拍戏很厉害。他目光专注地看着一人。

    谢不宁得到肯定还挺高兴的,注意到他嘴唇有些干,把自己没喝的水递过去:这里条件有些艰苦,只有矿泉水,要吗?

    司桷羽从他白皙的手里接过来,手指碰到瓶上残余的温度,悄悄握紧:谢谢。

    裴白扬在一旁疑惑的不行,不是啊,凭什么刚才他给就不接受啊?

    接下来,剧组开始拍下一场,司桷羽没离开,坐姜山旁边跟着看监视器。

    姜山对潜在的金主爸爸态度极好,大方的分出一半监视器给他。

    画面中,谢不宁饰演的雁春秋一袭白衣,在漫天黄沙中异常亮眼。时而拉近的特写镜头,将他面如冠玉却狠厉的脸庞印在屏幕上,有种夺人心魄的美。

    司先生对拍戏也感兴趣?有意向投资吗?姜山见他看得认真,问道。

    司桷羽目光未动:嗯,会考虑了解影视行业。

    剧组的人便看到据说是裴白扬表哥的司先生,似乎全程在关注谢老师?谢老师险些被钢丝卡到,那位司先生立刻皱起了眉。

    到底是来探谁的班哦?

    下午四点多时,拍摄突然被一场急来的骤雨打断。冷冰冰的雨丝砸下来,众人连忙躲到遮阴棚里,气温又下降了一些,明显感觉到冻手。

    导演,看来今天拍不成了啊。

    姜山也很郁闷:算了,今天就到这吧。幸好咱们拍摄进度还提前了。

    导演一呼,众人便快乐的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谢不宁站在司桷羽身边,搓着手哈气:你今天要回去市里吗?

    仰头看天,冬天一下雨阴沉得很快,还记得来时的路要经过一片山区,弯弯绕绕,天黑又下雨,怕是不太安全。

    要不跟我们回村里住一晚?裴白扬也想到了,不忙的话,明早回去也来得及。

    司桷羽看他穿的戏装单薄,把身上的浅灰色羊绒围巾取下来,递过去。

    可以。

    谢不宁也不跟他客气,小司有八块腹肌,身板比他强多了。他十分自然地从司桷羽手上接过来,把还留着男人热度的围巾裹到脖子上,长长的围巾可以缠三圈。

    裴白扬嫉妒道:我都没有围巾

    司桷羽打断他:走了,上车。

    他带来的车多,自然是可以随便坐,谢不宁跟他上了后座。

    裴白扬心想,虽然表哥没有给自己围巾,但他今天可是特意来探望自己,路上是多好的交流感情的机会,也熟练地来开副驾驶车门。

    谁知,打不开。

    看着已经钻进后座排排坐的两人,裴白扬又使劲拉了拉车把手:怎么回事,是不是锁上了啊?

    司桷羽按下车窗,声音平静地道:副坐坏了,你坐别的车。

    裴白扬:

    好吧,明明自己是主角,却变成了多余的那个,哎。

    第37章 夜哭郎

    前方司机专注开车,后座里,暖气充足,谢不宁把围巾解开两圈。

    上次是大衣,这次是围巾,谢不宁眼尾含笑地歪头,有种关心叫做你觉得我冷?

    司桷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灿若春华的眉眼,垂下眼睛:不需要的话可以还给我。

    谢不宁抓紧脖子上的围巾,小司脾气见长啊,都开不得玩笑了。

    不还。几万块的围巾,让我多感受一会儿金钱的温度。他故意把脸埋进围巾里,深吸一口,露出陶醉的表情:啊真香。

    满满金钱的味道!

    自己佩戴过的围巾,被他用脸颊蹭着司桷羽看了一会儿,撇过脸去。

    谢不宁没发觉他的异样。如今小司不记得他了,两人比起以前多了点距离,他找着话题,决定从裴白扬入手。

    司先生,听裴老师说,你平时宅在家不喜欢出门?

    小司似乎的确喜静,出魂那会儿也不喜欢到处乱跑。换作一般人,肯定好奇心爆棚,到处体验飞一般的感觉。

    大概从没遇到这种问题,司桷羽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不是宅,是不想看到那些东西,

    什么?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谢不宁愣住。

    不管多好的风景,有那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存在,也会变得毫无吸引力。他微微蹙着眉。

    谢不宁卡壳的脑子转动:你一直都能看到阴间的东西?

    并不是不喜欢出门,而是厌恶被别人看不到的鬼围绕的感觉?

    司桷羽点点头,轻描淡写:从我出生以来就能看到。

    谢不宁想起他关闭的月轮,慢慢问出口:但是它们极少能伤害到你,对吗?

    有种人不幸天生开启阴阳眼,比常人能多看到一些东西,不过这种人自身并没有防御鬼的能力,反而会被阴邪的东西盯上。

    在天生阴阳眼的人里,司桷羽的情况也属于特异。他若有所思地问道:我和你说过?

    这便是间接地肯定了谢不宁的猜测。

    谢不宁含糊道:能看出来一点随即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经常呆在家里,不无聊吗?

    不会。满足人类日常活动的范围只需很小,而我家很大。司桷羽客观而理性地分析。

    何止是大,一个山头都是你家想到曾去过一次的司邸,谢不宁馋死了。要是哪天他能买下青崖观的一整座山头,建成全国闻名的大宫观,还用担心没香火?

    我也好想变成有钱人谢不宁幽幽拉紧有钱人的围巾,假装自己被金钱环绕。

    司桷羽读出他眼中的幽怨:你很缺钱吗?

    缺啊。头顶几尊大神等着我养。

    谢不宁都想说,要不你给我投资一下道观吧,怕什么鬼,以后祖师爷罩你。

    但他没好意思开口,祖师爷暗示过了,得勤劳致富

    谢不宁大大方方承认缺钱,司桷羽难得犹豫了会,话在舌尖转了几个来回,才说:我很有钱。

    这还是人话吗?就差把炫富两个字写到脑门上。偏偏小司是真的很有钱,谢不宁更幽怨了。

    好酸哦。

    其实司桷羽想说,缺钱的话我可以帮你。但对方身处娱乐圈,难免不会误会。随意的施舍并非尊重,他便又将话吞了回去。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没再说话,谢不宁倒不是生气,而是车子走的土路,加之下雨走的慢,一晃一晃,摇的他快睡着了。

    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司桷羽看了半天。当谢不宁的头撞到他肩上,又顺势靠上来时,他端坐着一动未动。

    肩上的脑袋随着颠簸滑向他的胸口,司桷羽抬起手,快要碰到他的头,谢不宁忽然直起身。

    他默默放下手臂。

    快到了吗?眼睛酸涩地粘在一起,谢不宁脑袋有点沉。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半小时已经停了。外面天色昏暗,依稀可见前方的建筑和灯光。

    司桷羽说:前面就是村子。

    谢不宁揉揉眼睛,坐直起来。车子已经开到了村口,好好的猛然一刹,只见前方突然冒出个人影。

    如果不是速度慢,怕是直接撞上了。

    什么人?

    司机是个挺魁梧的大汉,立即打开车门下去察看。

    谢不宁就着车灯,依稀辨认出,这不是刚来的那天,给他送过地瓜干的邻居大妈?

    他也下了车,有他一下,司桷羽也跟着下去了。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差点被撞的人,而是旁边歪七扭八贴了满墙的红纸。

    白惨惨的车灯光下,鲜红的纸上用浓墨写着大字: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

    满墙的红纸和黑字,看着怪渗人的。司机一个大汉,谢不宁看到他浑身激灵了一下。

    大婶,你没事吧?谢不宁转到车头前,关心差点被撞到的人。

    何婶也被车子吓一跳,直拍胸脯:哎哟,没事,没事。我出来的急,没注意看车。

    谢不宁见她手上提着篮子,里面就是一沓和墙上一样的红纸,还有糨糊,不禁问道:家里小孩怎么了?

    贴墙上的红纸叫做夜哭郎表。以前医疗条件不行的农村,碰见小孩夜里啼哭不止,大多认为是撞上邪祟,便书写夜哭郎表贴到桥头、马路边的电线杆子上,因为人多么。

    夜哭郎表又叫做夜啼帖,以前只贴一张,不过大概后来人们经济条件好了,一次贴个十几、几十张不心疼。大家都认为贴得越多,好的越快

    所以大婶贴了一墙面,大晚上,视觉效果还挺吓人的。

    何婶垮着肩膀叹气:我家小孙子,今天出去玩一趟,天一见黑就开始哭,没个停。

    我不是没办法,看看老法子管不管用。

    虽然如今医疗条件上来了,但有些农村还流传着夜啼帖。再看村里人对风水也讲究,何婶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婶,你找医生看看不是好的更快么,孩子不舒服最好是去医院吧。

    谢不宁虽是道士,可也不主张事事用念咒解决,玄学和迷信还是有区别的。

    何婶却道:你不知道,村里那棵大樟树下的土地公公一倒,好多小孩夜里都哭个不停,八成就是这事惹的嗨,你们年轻人都不信这些,算了算了。

    谢不宁跟司桷羽对视一眼。对不起婶儿,我不仅信,我自己还就是专业内人士

    当然这话不好说,他只好叮嘱何婶明天带小孩去医院做检查。小孩说不清身体哪儿不舒服,问题可大可小,仔细点好。

    两人重新上了车,司桷羽说:来时的路边也有。

    贴了那么多,显然不只一家有这情况。一个是巧合,一群就难免让人多想了,难道真和水口树被砍有关?

    明天跟姜导说下,我去看看。谢不宁到底不放心,若真因为风水出问题,招来邪祟搅扰村里人,他肯定得管。

    道教传承至今,祖训就是这样。祖天师入蜀地创立道教那会儿,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听说巴蜀一带有疹气,百姓多生病疫,于是入蜀用符、丹为人治病。

    也正是祖师爷心中慈爱,历史上的正一盟威道才会极得人心,被奉为正道。

    作为供奉祖师爷的后人,谢不宁骄傲地表示:我,古道热肠一道士!

    到了租住的房舍,谢不宁把小司带进房间。屋子里开着暖气,舒适得很,一进门他就开始解衣服。

    那几个保镖跟着司桷羽寸步不离,一个个站在门口看他脱衣裳。

    谢不宁还要点脸的,手卡着:这,几位大哥晚上想睡哪?我这里恐怕挤不下

    司桷羽一个眼神,几个便齐刷刷地退出门: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自己找个地借床铺盖。

    等裴白扬后脚到来,两人已经商量好怎么睡了。

    其实谢不宁原先和裴白扬睡一间,因为村里房间不够住么,只能挤一挤。谢不宁想把床让给他们两兄弟睡,不过司桷羽说:他睡相不好。

    谢不宁只好道:那我跟你挤一挤,裴老师去姜导房间吧。

    我睡觉老实吗?谢不宁有点心虚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又被打发了裴白扬抱着枕头去找姜山。

    不对啊,他哥不是来探他的班么?为什么被赶出来的人反而是他啊?

    姜山还琢磨着司先生是哪个司,忽然脑子七窍一通,拿出手机刷微博果然,封面上的两人,一个谢不宁,另一个就是那位司先生。

    联想到那晚传言司家大公子前去看秀,京城有名有姓的司家,也就那么一个,还跟裴白扬有关系,他瞬间打通关窍。

    裴白扬这小子瞒的挺严实,他竟然是司家的人啊。

    意识到隔壁屋子里是多么大一根金大腿,姜山对谢不宁着实佩服了,能和这位搭上线,绝对前途无量。

    裴白扬抱着枕头进来,一跨进门就抱怨:我哥居然嫌弃我睡觉不老实,要跟谢老师睡不跟我睡,你说过分不过分?

    姜山立马道:我睡觉老实啊,你问问金主爸爸还缺人睡不?

    裴白扬:

    导演,你想被潜规则也晚了二十年吧!!

    皆大欢喜,大家晚上都有了落脚的被窝。

    第38章 丢孩子

    临睡前,看着房间里一张软床,一张木架子床,谢不宁后知后觉地想,反正分开睡,睡相好不好似乎没多大影响

    木架子床是后搬来的,床板更硬,不过铺了厚厚的棉被,也不难睡。

    头两晚,谢不宁和裴白扬轮流换着睡。结果裴白扬在木板床上睡一晚,第二天起来捂着肩膀呻/吟,说太硌,被谢不宁嘲笑:豌豆公主。

    他常年住道观的宿舍,倒是习惯了硬板床,主动提出睡这边。

    谢不宁刚上床,司桷羽擦着头发走过来,白色的毛巾,是借他的。

    你睡那边。

    司桷羽站在床边,语气很轻,却不是商量的口吻。

    这床很硬的,我怕你睡不惯。谢不宁人都躺进被窝了,乡下的棉被都是实打实的好棉花,盖的很暖和,他一时有点犯懒不想动。

    再说了,小司看起来比裴白扬还讲究,肯定睡不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