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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式

      到了“辉耀VC”开幕式那天,杜蓓琪搭爸爸的车到CBD那栋高楼报道。

    之前,她向何志轩要求,报幕时除了报他家公司“新林万通”之外,也要把她家公司的大名“鹏飞国际”报上去,何志轩同意了。

    她凌晨四点就起床了,杜氏的发型师和化妆师来到家里,给她弄头发、化妆,还有两名造型师来搭配服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发型师给她鬓角两侧的头发弄成了小波浪形状,其余的梳了一个丸子头,其中一股编成辫子,在底端缠绕了一圈后固定住,额顶头发稍稍抓松、膨起,发型娇俏又不失高贵。

    造型师选了一件珍珠色的拖地晚礼服,上面有复古的蔓纹修饰,独特的U领和无袖设计,优雅大方又带着女孩的清新感。搭配黑色花朵吊坠耳环、钻石皇冠,再加上一双金色高跟鞋,整个人显得高挑而华丽。

    化妆师听说是为了庆祝美国公司的开业典礼,特地给她化了一个欧美妆,化完后,杜蓓琪有点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了。她的眼,本来就很深凹,经过这么一弄,显得深邃无比,犹如神秘的夜空,纯净遥远,足以勾魂摄魄。

    手指甲因为要演奏的原因,不能处理,简单地刷了一层透明甲油,等首饰、钱包、披肩全部都搭配好了,已经过去了叁小时。

    当她下楼,爸妈见到她的造型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她总算点名门闺秀的样子了。

    她和爸妈坐同一辆车去了“辉耀”,杜明华已经等在那里了。进入“辉耀”大楼后,她找到了何志轩,跟他待在一起。爸妈知道她要参加演出,也没管她,和到场的熟人联络去了。

    开幕式很快开始,她跟着何志轩来到了大楼前方的广场上观礼,开始是主持人的开场白,然后是嘉宾介绍。

    一排大人物站在门口,首先介绍的是市长,连从不在这种场合露面的市委书记都来了,第叁个是......竟然是陈景恩。

    没想到,他真地来海山了。

    他穿着一身墨蓝色礼服,出色的外表、健美的身形,宛如蓝宝石般耀眼夺目,身上散发出沉静稳重的气质,像浩瀚广博的海洋,吸引着大众的目光,让人完全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见到他的第一眼,杜蓓琪眉头高抬,像在睡眠中被惊醒了一般,慌乱地后退了一步。

    叁月初的海山,空气中依旧带着丝丝凉气,她拢紧了披肩,只觉得寒气沁人,不由得躲到了何志轩身后,感觉“辉耀”大门那里放了一个辐射源,只有在何志轩身后,才能避过那些可怕的放射线。

    好不容易挨到剪彩完毕,杜蓓琪逃也似地去了室内的休息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感觉有妖魔鬼怪在身后追赶,让她瑟瑟发抖。

    何志轩跟在她身后来了休息厅,询问她的状况,她只回答说自己太紧张了,想待在这里休息,不想出去面对那么多人。

    表演节目正式开始,何志轩也没出去观看,坐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给她讲一些自己小时候的囧事来逗笑她。讲到后来,何志轩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时,她也没有拒绝。

    直到两人快上台了,她才稍稍缓和过来,神色没那么紧张了。何志轩困惑地看着她,理论上说,杜蓓琪参加过不知道多少场演出了,早已是身经百战,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如此反常,竟然吓得发抖。

    两人拿起乐器,到了台下准备,报幕人员报出“新林万通”和“鹏飞国际”的联合演出后,何志轩和杜蓓琪上台。

    杜蓓琪把背挺得笔直,一手握着乐器,一手拎起裙摆,拿出了名门大家的风范,优雅、从容,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中央。

    台下的鸡尾酒会进行得如火如荼。

    大厅的长桌上摆放了鲜花、冰雕、黄油,冰雕下镇着片切的生食,龙虾、蟹肉、叁文鱼以及各类海鲜,除此之外,还有精致的点心、季节性水果,像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商务宴会。

    来宾们随意地站着,有的喝酒,有的吃东西,有的和各个大人物攀谈,趁机拉拢关系。

    见杜蓓琪上台,台下顷刻喧闹起来,议论声四起。

    沉青枝听到周围的人谈论杜蓓琪,出声道:“台上的是我家小女。”

    忽然之间,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齐唰唰地落在她身上,一大群人围了过来:“唉哟,杜太太,你家闺女怎么生得这么好看啊?”

    “就是就是,听说还是海山大学的高材生呢。”

    “还会二胡,才貌双全,厉害呀。”

    五花八门的恭维让沉青枝很受用,她得意地笑着,嘴上说着谦虚话,头却高高扬起。她的女儿,从来都是她的骄傲,去到任何地方都会让她赚足面子。

    “那男的是谁啊?”

    “不是何家的公子吗?”

    “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呀。”

    何志轩的母亲听人称赞她儿子,相当高兴,走过来加入了聊天队伍,很快和沉青枝攀谈起来。

    宋凯文正在吃水果,随意瞟了一眼台上,发现演奏者居然是杜蓓琪,忽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今天的她装扮得娇丽迷人,活像一尊行走的艺术品,让人惊艳不已。饱满的前胸、纤细的背脊、修长的四肢,无论是哈瓦那的性感黑裙,“巴黎高庭”的简约短裙,还是现在的正规礼服,她通通hold得住。

    长得好就是有优势,宋凯文想,就算拿一张报纸裹在她身上,估计都能让她穿出埃及艳后的妖娆。侧脸看向陈景恩,他端着一杯红酒,正和市局的几位领导聊天,似乎没留意到他的小情人上台了。

    杜蓓琪坐到了凳子上,不敢看观众,视线直直落到何志轩身上。何志轩对她微笑,鼓励般朝她握了握拳,她朝他点头,演奏开始。

    伴音响起,何志轩夹好琴,先用右手的小指在弦上勾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演奏引子部分,接着开始正式演奏。

    何志轩良好的表现带动了杜蓓琪,她嘴角放松,手也没那么僵了,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开始了合奏。

    轻快、含蓄,每一个音都好抒情,曲子的意境被他表达得淋漓尽致。他怎么拉得这么好呢?杜蓓琪由衷感叹,对他刮目相看。

    早知道他的琴拉得不错,可是感觉今天的他,特别出彩,胜过往日的每一刻。

    杜蓓琪闭上眼,脑中的幻象接二连叁。

    黄昏的汽车旅店里,窗内透进明暗交替的光影,窗外是一片聒噪的蝉声。

    变换的光线进入逼仄的空间,照在女人精致的脸庞上,映出一张如花般娇媚的容颜。

    她靠在床头,一只脚支在床上,另一只脚垂在了床沿,眼神如清晨的雾霭般浅薄迷蒙。

    男人立在窗口,单手覆在玻璃窗上,望着窗外的落日,陷入了意乱情迷的混乱深渊。

    错位的情缘、脱轨的爱恋,如同他和她的私人空间,本不该出现交集。

    男人的心止不住地发酸发痛,明知该抽身离去,却受不住女人的诱惑,一步步朝她走去......

    陈景恩本来和领导们在聊天,听到二胡的音色,目光一颤,寻声望去,看到了台上的杜蓓琪。天仙般的人儿,见到了,才知道什么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心像被人弹了一下,乱跳了两秒,他立即找了个借口离开,站到一根柱子旁,认真听杜蓓琪演奏。

    四周的人声仿佛消失了,连光线都变得暗淡了,聚光灯似乎只打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天鹅般的颈脖,白玉般的肌肤,纤纤玉指缓缓地拉着琴,璀璨的繁星也不及她耀眼。

    陈景恩凝着眉,尽情聆听台上的演出,如此陶醉,似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宋凯文见到了,忍不住想逗弄他一番,慢慢靠近,站到了他身边。

    “好美的意境啊,曲美,人更美。”宋凯文的语调高低起伏,绘声绘色地描述:“斜阳、黄昏、单身男女,羞涩又跃跃欲试,啧啧,真叫人浮想联翩啊。这曲子不错,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一夜情。”

    陈景恩看向他,听明白了他话里的讥讽,直接抛来一句:“有话直说。”

    “我很想采访一下怀特先生现在的心情。”宋凯文斜眼看着他,一副挑衅的模样。

    陈景恩不动声色,把酒杯放到唇边啜了一口,慢慢咽下,偏头看着宋凯文:“想用什么话打击我?来吧,我受得住。”

    这人还真是,任何时候都那么通透,无趣得紧。“景恩,做人不要那么聪明,把什么都看透了反而不好,你说呢?”

    他嗤笑:“你不就是想抓住机会踩我几脚吗?来啊,机会只有一次。”

    该死的,陈景恩非要这么让人下不了台吗?好想揍他一顿。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副欠扁的嘴脸,想要爬到他头上撒野,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实,我很想问问,某人看到自己的小情人和男朋友在台上眉目传情,是什么感觉?”

    陈景恩理智又冷静地陈述:“第一,你怎么知道台上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第二,我和她只是床伴,而且已经分开了,你说我能有什么感觉?”

    宋凯文被激起了情绪,急急地问:“分开?什么意思?”难道床伴还有分不分的说法?

    陈景恩低眉,脑中出现了雪山、冰湖,还有一个比雪花更美丽的身影。“一月中旬,我带她去了贾斯珀,我们在那里分手了。”

    “分手?”宋凯文不是很明白他的话,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彻底了断了?”

    他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怅然:“对,已经结束了,或者说,我们根本就没开始。”

    “原来是这样啊。”宋凯文嘲弄地笑起来:“现在的小盆友真放得开呀,也够聪明、胆子够大,知道在你这里捞不到好处,马上就找下家了。”

    是么,是那样么?陈景恩不悦地皱起了眉,明知宋凯文故意刺他,可他偏偏就是被刺到了。

    连宋凯文都看出杜蓓琪对一起合奏的人有感觉,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她那双小鹿般的眼,从上台开始,就没从另外一个人身上移开过,满心满眼都是信赖和依恋,如此明显,如此让人......恼火。

    因为他在贾斯珀挑明了两人的关系,让她心灰意冷了么?所以连再见也不愿说,迫不及待地逃走了。从分开到现在,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喜欢上了别人?

    陈景恩暗忖,那他呢?在她心中,他算什么?

    或许,杜蓓琪根本就没看上他,所谓她对他的好感,只是他狗血的一厢情愿罢了。

    似乎、仿佛、好像,他被她给甩了,第一次,让女人给甩了。

    嘴里像含了一滴柠檬汁,酸涩四散,味道不重,却有点不是滋味。

    陈景恩盯着手中的红酒,半天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