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出击吧，鬼子炸死了咱们好几个兄弟。”宁尚立看着北侧山上的两个班战士被鬼子的炮弹炸得四散奔逃神情激动。

    “不能轻易出击。”王成沉声道：“鬼子现在占据着南坡的制高点，即使我们有火力优势，也不能蛮干！”

    宁尚立急道：“那就看着鬼子用迫击炮炸我们的兄弟？”

    话音刚落，鬼子的炮竟然停了下来。

    王成和宁尚立急忙顺着车厢的缝隙向北侧山坡看去，只见简易工事后面的鬼子虽严阵以待，但是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参谋长，鬼子怎么不动了？是不是怕咱们了？”宁尚立道。

    王成思付了一下，沉声说道：“我看未必，鬼子觉得一口吃不掉我们，这是在等待援军。”

    “援军？”宁尚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鬼子的援军不是都被团长他们吸引走了吗？怎么还会来这里？”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没有什么事情总是一成不变的，你想想看，现在天已经凉亮了，鬼子很容易发现我们运输物资和护送的队伍，鬼子除了一部分兵力在路上堵截我们之外，肯定还会派出一部分兵力来牛头山。我看现在南坡上的这伙鬼子八成就是在等他的援军。”

    宁尚立凛然道：“你是说，鬼子的大部队援军将要到牛头上了？”

    “对！”王成重重击地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团长他们哪里的压力肯定也不小，我们必须要替他们多分担一些。”

    南山坡的鬼子足足有一个中队，这些鬼子不敢贸然向山下出击，想必就是在等援军，而且这援军的数量可能不少，如果能够多消灭一些鬼子，无疑对整个鬼子是十分有利的。

    “多消灭一些鬼子当然是好事，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过消灭鬼子呢？参谋长，南边已经有一个鬼子中队了，要是再来上一两个鬼子中队，我们两个连队还不得都死翘翘啊！”

    宁尚立说这种话绝对不是因为他胆小怕死，而是事实确实如此，如果两个鬼子步兵中队从东、南两个方向同时杀向牛头沟，那侦察一连、侦察二连可就岌岌可危了，尚未完全搬走的军需物资很可能也就带不走了。在宁尚立的意识中，鬼子一个一百八十余人的步兵中队那可不是玩的！以往都是一个步兵营才能勉强地和鬼子打个平手，消灭温井和麻生中队被全歼是因为侦察连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并不是侦察一连、侦察二连的战斗力比鬼子有多么的强，这个战斗简直就是无法复制的。

    “只要我们好好计划一下，并不是不能实现！”王成抬头看着远方说道。

    宁尚立听了之后，精神顿时一震。

    王成带着宁尚立下了火车，又将沈广悦叫了过来，跳下车紧挨着铁轨在一块空地上画了几笔，说道“你们看，南山上就是一鬼子中队了，他们应该是从蔚县方向赶来的，所以我猜测鬼子不会再从蔚县派太多的兵力了，而且很可能一个都不派。我们应该重点盯着从东侧过来增援的鬼子。”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王成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三画两画就把牛头山周边的地形画了出来，要说图上识图用图和作业作业这一块，在整个独立团来说，除了常凌风就要数王成了。王成说指着地上刚才道：“你们看，这是从东侧过来到牛头上最近的一条路，几乎与平绥铁路是平行的，增援的鬼子一定会从这里经过。”

    宁尚立、沈广悦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成在地上画的图，这种简单的地图他们两个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原本我们依托这坚固的军列车厢可以阻击南北两侧的鬼子，但是现在鬼子从东侧来了，这对我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我军密集的火力无法全部展开。”

    宁尚立皱着眉头道：“鬼子肯定也能看出来怎么进攻对他们才最有利，东西两头也就是车头和车尾的方向的确是我们的软肋。我们到底如何才能把军列坚固车厢和密集火力的优势发出来呢？”凭借坚固的车厢作为掩护，同时又有车上这么多的武器弹药，如果发挥好了对付鬼子一个步兵大队也不成问题，但问题是把优势发挥出来。

    沈广悦和宁尚立有着同样的疑问，只不过宁尚立已经替他问了，所以他也不再废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王成。

    王成的嘴角微微地上扬了一个弧度，道：“你们两个别忘了，刚才我们在查看这些军用物资的时候，除了枪炮弹药之外，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宁尚立和沈广悦有些面面相觑，刚才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九二式重机枪和九七式迫击炮上了，有了这些重武器，独立团的战斗力就能再上一个大台阶了，至于别的物资他俩还真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王成提醒道：“这军列上还有两车油料呢，我们可以把这些油料好好的利用起来。”

    军列上的军需物资都是从北平运往归遂附近的日军部队的，为的就是以做反攻归遂之用，为此除了武器弹药之外，还有大量的汽油、柴油等油料，主要用于发电和车辆之用。这次军列上的油料足足有二十多吨。

    “参谋长你的意思是用油料对付鬼子？”宁尚立已经听出来了一些门道。

    “没错，这些油料对我们来说意义不是很大，但对鬼子而言作用就大了去了，没有油料，鬼子的汽车都得趴窝，我们即使带不走，也不能留给他们！”王成道。

    油料留给鬼子，无疑会让日军的战斗力和机动力大大提升，所以王成宁可毁掉这些油料也不会让它们落到鬼子的手里。既然现在鬼子援军要来，不如让这些油料发挥最后一次作用，还可以杀伤鬼子。当下王成简要进行了部署，最后提醒道：“记住用汽油，别搞错了。”

    柴油的闪点五十二摄氏度左右，自燃温度二百五十六摄氏度。汽油的闪点三十八摄氏度，自燃温度二百一十摄氏度。闪燃的最低温度称为闪点。其中，汽油的闪点比柴油的闪点低了大约九十摄氏度，所以比柴油好烧得多。柴油自燃温度也比汽油高，其根本的原因是，柴油的分子量较大，不易挥发，而汽油更加容易挥发。

    王成不得不提醒宁尚立和沈广悦，虽然说侦察营的战斗力和小鬼子有了一拼，但是官兵的文化素质普遍都不高，很多人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说分清油桶上汽油和柴油的标志。

    “是！”宁尚立和沈广悦齐声答道。

    ……

    上野龟甫一路催促部队加快行军速度，奈何没了汽车，急行军的速度也实在是有限。就在前不久，他接到了山田凉介的电报，电报里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步兵第三大队的两个中队遭到了支那人的突然袭击，已经全军覆没了；好消息是支那军队仍然留了一部分在牛头山的军列旁，有相当一部分军需物资还没有从军列上运走。

    上野龟甫在看到电报的内容之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两个步兵中队将近四百号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消灭了，这说明独立团的战斗力越来越强悍了。如果再不趁此机会将独立团连根铲除，势必会助长其气焰，让其坐大成势。

    藤田英正接过电报看了一眼，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步兵第三大队的战斗力并不弱，而且由于他们和晋察冀军区的八路之间经常会发生大大小小的战斗，可以说是一支常战之兵。

    上野龟甫沉声说道：“藤田君，看到没有，独立团的战斗力就不用我再继续说了吧？自从进入支那以来，像他们这样强悍的部队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所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哈依！”藤田英正重重顿首，“卑职明白了！”

    温井中队和麻生中队的全军覆没，给藤田英正的心理上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如果说之前他有一些轻敌和不以为然的心理，那么现在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起即将要面对的这个对手了。

    上野龟甫并没有因为山田凉介作出固守待援的决定而加以责怪，因为他很清楚，你目前部分第三大队第二中队的实力，贸然出击也是自寻死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赶到牛头山和山田凉介汇合。

    “藤田君，现在距离牛头山还有多远？”上野龟甫皱着眉头问道，经过长时间的徒步行军，他的脚都已经磨出血泡，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二十多年前那个不知疲惫的小伙子了，而且由于长时间的身居高位，他出生的时候不是乘坐车辆就是骑马也，两条腿不再适应那种坎坷不平的石字铺装的土路了。

    “报告旅团长阁下，距离牛头山现在还有十里地，如果命令部队再加把劲儿的话，也就是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我们就会赶到！”藤田英正以为上野龟甫觉得行军速度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