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本应和武宗推脱推脱，但他实在有些累了，进来的时候走了那么远的路，还站了那么久。就没推脱，谢恩之后坐下了。

    “刚刚朕赏画之时，张苏……”

    见武宗不记得，苏哲只得起身再自我介绍一遍，“草民苏哲。”

    “苏哲，倒是好名字。”武宗做没做样的歪在一边，“刚刚朕在赏画之时，你在朕，可是看出朕有何不同？”

    “没有不同，只是好奇皇上容颜。今日有幸得以面见皇上的容颜，不免多看几面。”苏哲面露真挚。

    武宗扯了扯嘴角，“朕听闻你昨日被带进诏狱了？进诏狱那么多人，朕还是第一次见到全头全尾出来的。你倒是有本事。”

    昨天发生的事情，东厂办得算是隐秘，武宗今日就得知了。

    看来武宗已经在严密的监察刘瑾，就连刘瑾之前在朝轩阁见过他的事情武宗应该已经得知了。

    “心灵上受伤了。”苏哲捂住心口，“昨日诏狱一游差点把草民吓死。皇上还是不要面见平民了，不是谁都能像我那般坚强。”

    相比于刘瑾和王岳，苏哲不害怕这个明武宗。

    他就不是一个能轻易杀人的主。

    大臣反驳他的话，也没见杀几个。

    贪玩，喜欢玩弄自以为聪明的人，独宠，任性，却尊师。

    这样的一个人苏哲想害怕，却害怕不起来。

    “呵！”

    武宗从小被全宫上下宠爱，尊敬。出阁读书被诸位老师教授之时被夸聪颖，十五岁登帝，控制朝臣，为所欲为。

    只见过一个敢和他如此平常说话，把他当成普通人而不是皇帝的。

    那就是如今的内阁首辅，李东阳。

    “你倒是有趣。”武宗取过一旁桌子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是太后今早送他的礼物，上好马鞭一条。

    武宗如此太后也不是没有劝过武宗，但劝没什么用，太后也像李东阳那般，只要不是伤及国本之事，就由着武宗去了。

    “太后昨日见朕，劝朕不要荒废政绩，也不要只顾着玩乐不好好注重身体，你如何看？”

    武宗把玩着马鞭。

    “皇上身为皇帝，朝堂，太后对皇上的谏言都是正常的。至于皇上如何做？”苏哲琢磨了半天，说了一句废话，“皇上如何做，是皇上自己的事情，草民怎么得知？”

    武宗摸着扶椅，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你听首辅谈论朕之时，怎么一眼不发？竟然能直接猜出首辅的身份，你当不会如此无知，为何回不了朕的话？是不想回，还是不敢回？”

    在武宗说出昨日苏哲被刘瑾带入诏狱之后，苏哲就知道，如若武宗想查，自己来京城办的所有的事情，武宗都能查出来。

    武宗找他肯定不是因为他做的好。

    不然早不找，晚不找，为何现在才找？

    果然还是因为李东阳。

    苏哲装模作样的下跪，恭敬道，“皇上。首辅大人对您不管不问，不是因为失望，是他看懂了一些事情。他想请辞，也只是因为，没有首辅大人，皇上也能稳固朝堂。”

    “放肆。”

    武宗朝苏哲扔了杯子，杯子砸中苏哲的额角。

    苏哲先是眼前一黑，等视线恢复之后，右眼又被滴下来的血模糊了视线。

    “有朕在朝堂的一天，他就不准告老还乡。”

    从刚刚到现在，武宗才露出些许少年人的心性和为君者的霸道。

    苏哲没工夫琢磨武帝非要把李东阳留在身边，是打算如何。他只是想着在这样流血下去，他会不会死？

    武宗气消之后，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血已经不流的苏哲。

    “你还好？”

    好个头，我砸你一下你看看好不好？

    苏哲在心里疯狂吐槽认识的权贵，除了周佥事没有几个是正常的。

    “如若还好的话，配朕赛马去？”

    武宗看苏哲的身子骨强健，也没流血多少，想着没什么大事。

    毕竟是少年人，武宗虽不像是史书那样荒谬，被太监把控。但毕竟年纪在那里，贪玩。

    不管是歉意的邀苏哲赛马，还是只是单纯的想玩。

    既然武宗如此说了，苏哲不能不陪着。

    苏哲给太医上了药换了一身骑装。

    他上京的时候就是骑着马上京的，不过因为洛诗诗坐在马车的缘由，并没赛过马。

    记忆中的苏哲是会骑马也会赛马的，弓箭也很好，就是不学好非要去赌钱。

    苏哲翻身上马，看向和自己并肩的武宗，“草民得先和皇上说好，草民是不会让着皇上的。别到时候不认啊！”

    听见这句话的刘瑾，恨不得撕了苏哲。

    今早自己进贡的豹子伤了武宗，下午自己举荐的人要是赢了武宗的话，那他算什么？

    武宗以前也时常和人赛马，但他继位之后，能赢他的那位将军辞官，就没人赢过他了。倒不是他骑术有多厉害，而是这些人都不敢赢他，他就不怎么和人赛马了。

    难得见到敢公开叫板他的，武宗认真起来。胜负欲压着武宗的肩膀，“行，你要是能赢了朕，朕给你赏赐。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三圈马场。

    苏哲最开始落于武宗。

    武宗和刘瑾都以为苏哲刚刚是说大话。

    武宗毕竟还小，看苏哲落于下风，就放慢了速度。

    就在最后一圈的时候，苏哲突然一抽马鞭，加紧马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

    没想到苏哲会在最后一圈冲刺的武宗，已然被苏哲甩下大半。等再想加快速度冲上去，已经追不上了。

    苏哲越过了约定的终点线，扯着马绳回身看后跟上来武宗，“我说了，我会赢皇上的。”

    “使诈赢朕，就如此自豪吗？”武宗摸了摸座下好久不上场马的头，平复它的情绪。

    苏哲往手上缠马绳，“不管是不是使诈，草民已经赢过皇上了。”

    能赢了骑射功夫都不错的明武宗赛马，苏哲有些许的自豪。

    他并未注意到，一旁沉下脸的刘瑾。

    “这局不算，朕要和你再比一局。”刘瑾扯了扯马绳，迫使马退了两步。收起刚刚的半认真的态度，他想认真的跟苏哲比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