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知道，下一次就是真的了，他慌了，怕了，他知道那个男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成年人的世界，竟然是如此嚣张没有法制的，他妥协了，他赌不起，那个男人面对这种事的平静眼神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

    秦淮抱着慕楠道：刚出国那会儿，我每天都在想你，想给你打电话，想问问你好不好，可是我不能，之前我想着，他的目的可能是想要借着时间，让我淡忘国内的一切，说不定觉得，等我被资本腐蚀了，我就能成为他想要的样子，毕竟我是他的儿子，他觉得我的本性应该跟他一样，所以不允许我跟你联系，因为不联系，时间就能淡化所有，他对我时刻的监控，威胁着我，你在国内，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不敢想这个结果。

    说到这里，秦淮叹了口气：不过我后来才知道，或许并不是这个原因，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我对你的感情不一样，他想要用这样强硬的方式去斩断这一切，想要把我掰回他觉得的正道，直到他发现，我可能怎么都不会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更甚至，我的快速成长不但没有让他高兴，反而让他觉得不受控，当他有了另一个孩子之后，才会毫不犹豫的将我舍弃。

    慕楠看着秦淮，秦淮在他额头亲了亲：最初几年，我是没办法跟你联系，连给你打钱，都是几经辗转，通过那个华裔二代的手打给你，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在国外的情况，被控制，被监视，让你知道了也只是让你跟着担心，所以只能通过在国内的江轩去获取你的消息，后来当他彻底放弃掌控我的时候，已经是我知道了自己对你的感情之后，那时候我就想着，等等吧，等我回国了，等我整理好安顿好了一切再去找你。

    慕楠没吭声，他不知道这些事，虽然心里知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秦淮肯定不会跟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父亲离开的，但不知道这个迫不得已，竟然是用他的性命威胁，也不知道，在他还在为秦淮的离开伤心抑郁的时候，秦淮在国外竟然过着被威胁被监控的日子。

    秦淮戳了戳慕楠的脸颊：有些事我以为不说是对你好，但我现在才发现，有些事说了可能会比较好，至少让你知道，我是你的秦淮，一直都是，并没有因为离开过，而有什么改变。

    要不是这次生病，慕楠疼的厉害时下意识抗拒他，只想要圈起自己默默硬抗的反应，秦淮或许还意识不到他们之间的问题，或者说其实意识到了，但总觉得时间能解决一切。一个小时候生病，身体难受一点点能闹得他整夜没办法睡的性子，现在疼的那么狠，却只想要自己抗，他的离开，这些年慕楠自己一个人独立生活所带来的影响，也许已经深刻到了一种本能里，更甚至，慕楠的潜意识里在害怕他离开这些年所带来的改变，哪怕他们现在相处的很好，但依然让慕楠没有安全感。

    慕楠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毋庸置疑，但也许连慕楠自己都没发现，在这份信任和依赖的角落里，还有一层他对自身自我保护的壳，这个壳是这些年他一个人的生活中，所堆积起来的不安。

    有些事说开了，或许不会立刻有什么转变，但至少，能将慕楠所封闭起来的最后一点圈圈，破开一个，能让他慢慢去瓦解的开口。

    慕楠伸手抱住秦淮，整个人埋在他的胸口：你该告诉我的。

    秦淮轻抚着他的头发：傻瓜，我怎么舍得呢。他自己都没成年，慕楠也还小，两个甚至还没走出校园的人，哪里有那个条件和力量去抵抗一个资本家，还是一个啃着人血馒头的资本家，所以只能用一些不成熟的方式，去保护自己最在意的人。

    慕楠道：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秦淮笑了笑：如果有呢？

    慕楠咬牙切齿道：那我希望能看到他过的很惨，没有吃没有穿，我们能大口吃饭大口吃肉的时候，他连树皮都啃不着，能有多惨就多惨，那我就高兴了！

    秦淮：说不定人已经在地震中死掉了。

    慕楠想着这种可能，有点不满意的摇摇头：那太便宜他了！做了那么多坏事的人，死的太快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秦淮给慕楠揉了一会，问道：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秦淮问起来，慕楠才发现自己胃里好受多了，刚才听秦淮说话，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不疼了，别揉了，今天是他们离开的第几天了？还没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秦淮道：第五天了，再不回来，恐怕是出事了。

    慕楠微微蹙眉，心里有些担忧，不过担忧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

    第103章

    算起来简初他们已经出去五天四夜了，秦淮原本还想着，如果再不回来，或许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变故，好在上面也知道外面随时会发生不可控的情况，虽然车辆租借有时限，但并没有把时间规定的太死，晚个一两天回来到时候再去补积分就是，但如果超过七天还不回来，那恐怕问题就严重了。

    好在他们虽然多耽搁了一天，至少是回来了。

    秦淮把被子给慕楠盖好：我去看看，你别下炕。

    简初他们是直接把车开到门口来的，果然这次就没有上次的运气，因为猎到的东西根本不多，野兔子倒是抓到了两只，两只都是活的，一只是雪洞里面抓到的，一只是徐茗一箭射穿了兔耳朵，除了两只活兔子，还有一只野鸡，以及兔子皮若干。

    一见到秦淮，简初朝他招了招手：家里一切都还好吗？

    秦淮点头：还好。说完眼神看向他们手里拎着的东西：收获就这些？

    简初叹了口气：是啊，太难了，茫茫雪海啥都没有，别说鹿群了，兔子群都没见到，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些，我们打算把鸡弄了大家一起吃掉，兔子就我们和徐茗一起一只，另一只给宋嘉，能找到这兔子，全靠妞妞。

    主要是收获太少了，只有两只，实在是没那个条件像他们第一次收获那么多时大方，反正徐茗是跟他们一起搭伙吃饭的，就干脆两家一只了，总不好两只兔子分三份吧，那也太计较了。

    秦淮道：这兔子皮？

    简初笑着解释：这次我们是往猴山的方向走的，那边不少人在山里挖洞避寒，山上的兔子不少，但我们时间短，没办法设埋伏蹲守，他们住在山里近水楼台的，不馋肉，但是调料这些就非常的缺了，这大雪覆盖的，也没办法过来换，所以我们把带的调料还有一些面粉酸菜之类的，跟他们换了一些兔子皮，多积攒一些，说不定能做一件兔子皮衣。

    简初说话的时候，宋嘉也牵着妞妞下来了，见简初在秦淮他们家门口说话，便走了过去：家里都还好吧？

    这话问的跟简初一模一样，秦淮笑着又回了一遍：还好，只是你们走的第二天就通知去更换身份证了，在暖棚那边换，现在你们回来了，那边应该也会重新安排你们去登记更换身份证的时间，一号楼集合，车去车回。

    听到秦淮这么说，宋嘉见徐茗他们还没把车开走，连忙将牵引绳递给简初，然后跑过去跟他们说了一声，让他们去一号楼还车子的时候正好可以询问一下身份证登记的事。

    简初看时间还早，便道：我去把鸡处理了，现在还早，速度快一点正好可以晚上过来吃饭。

    秦淮摇头：不了，你们自己吃吧，楠楠这几天胃病犯了不舒服，只能吃清淡的，需要什么调料你们等下可以过来拿。

    简初啊了一声，关心道：严重吗？有药吗？

    秦淮点头：有药，你们折腾了几天了，回去休息吧，等楠楠好点了再聚。

    简初忍不住道：胃病可麻烦了，现在这条件，可不好养。

    想到他们之前的计划，简初有些遗憾：我们打算过几天再去一次，这次跟山那边的人说好了，让他们抓几只活兔，我们带着油盐米面直接跟他们换，到时候你去吗？

    秦淮摇了摇头：不了，楠楠这胃病不是那么快能好的，得养一段时间，上次猎到的肉也能吃一段时间了，就不外出奔波了。

    简初也觉得秦淮恐怕未必会去，平时慕楠好好的秦淮都不放心他一个人，现在病了那更不可能让他一个人了，简初想着到时候让秦淮他们家也拿点调料米面，他们带着一起去换就是了，就不用秦淮跟着一起跑一趟了，正好还能留家里看家。

    等喻子柏和徐茗把车开走了，宋嘉过来接妞妞，简初也觉得要回屋先暖暖，浑身冰凉的冷的打颤，就朝秦淮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我等下过去看看慕楠。

    宋嘉疑惑道：慕楠怎么了？

    简初道：胃病犯了，你先回去吧，我刚看你哥开门往外瞄了一眼，现在两点，七点过来吃饭。

    两人各回了各家，虽然不知道简初是不是随口一说，但秦淮回到屋内之后，还是让慕楠将外面不该有的东西收进了空间。不过简初还真不是随口一说，差不多四点多的时候就敲门过来了。

    秦淮正在灶台清理炭灰，烧完的炭灰也不需要每次清理出来，只要定期的清一些空位就行，至少要留一半在炉子里，炭灰烧着也是能稍微有一点热度的，以前有些农村人家里没取暖的条件，会用一个能抱在手上的小瓷坛子，里面装满烧热的炭灰，那热度至少能维持一天。

    灶台里面的空间也不算小，除了锅炉下面烧着火，旁边的一些角落里都是堆积的炉灰，秦淮埋了两个红薯在角落的炉灰中，不需要大火烤，只需要用灶里面的温度和炉灰的余温烘熟就行，这样慢慢烘熟的红薯才会出蜜，吃起来还带着独有的炭火香。

    估计是这几天吃的清淡嘴里没味道，慕楠难得想要吃点烤红薯，秦淮自然就给他烤，不过也不能多吃，吃个两口尝尝味道就行了，吃多了怕是又会不舒服了。简初敲门的时候，秦淮刚把红薯给埋好，起身开门的时候顺道掀开炕外面的帘子看了看，见慕楠睡的很熟，因为这两天炕上烧的温度高，这会儿热的红扑扑的小脸大半都埋在了被子里。秦淮笑了笑，放下了帘子，这才去给简初开门。

    简初是从车库过来的，所以也没穿太多，就穿了一件羽绒服，现在羽绒服已经成了最基本的居家服，要在屋里穿着羽绒服，甚至还要盖着被子才不会觉得冷，以往能抗风挡雪的羽绒服，这会儿要是穿出门，三分钟就能把人冻的透心凉。

    一见到秦淮，简初将装了一块鸡胸肉的碗递给秦淮：吃不了太油腻的，那你给慕楠做点鸡丝粥，正好这鸡胸肉烧的也难入味，还不如做成肉糜入粥。

    秦淮也没推辞，不需要客套的时候客套，就显得虚伪了，道谢接过后，就让简初进了屋：楠楠睡着了。

    简初连忙放轻了动作，结果一掀开遮挡在炕前面的帘子，慕楠正揉着眼睛坐起来，简初看到慕楠，顿时忍不住道：我滴个乖乖，我这才出门几天，小脸都要瘦没了，怎么搞的啊？该不会是为了节省粮食，给饿得犯了胃病吧？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就冲着他们已经种出了番茄和辣椒这一点，就已经算是家产丰厚的了，而且秦淮是渴着自己都不会饿着慕楠的，哪里会让他为了点粮食把自己折腾病了。

    慕楠将被子往后挪了挪，让简初坐到炕上来，下面太冷了：哪有，应该是去登记身份证的时候灌了冷风，没事了，这两天好多了，你们这次出去顺利吗？收获多吗？

    简初道：你哥没跟你说啊，我们可惨了，狗屁都没猎着，一望无际的雪海啊，拿着望远镜一路看的都快要得雪盲症了，最后在无数个雪洞里面总算是刨出了一个兔子窝，一只傻愣愣的让人抓，一只钻洞就跑，幸好徐茗反应快，一下子就放了一箭，射到了兔子的耳朵，这才收获了两只。

    慕楠道：就两只啊？

    简初叹了口气：可不，但能有收获就不错了，而且我们还跟猴山那边的人搭上了关系，他们住山里，可以设置陷阱，比我们更占地理优势，我们这边物资比他们丰富一些，像是油盐之类的，他们很缺，正好可以交易，我们说好了，十天后就去交易一次，反正尽量要活的，要是死兔子，那就拿去换积分，上面不是有仪器设备么，让他们先检验看看有没有问题能不能吃，这样我们也能省事不少，去一次速度快的话，当天就能一个来回了，这次我们东西没带多少，就换了一只山鸡和几张兔子皮，希望下次去能多换点东西。

    慕楠闻言微微蹙眉，直觉有些不怎么安全：可靠吗？要是被吃黑了，抢了东西还无所谓，要是抢了车抢了衣服，那可就没命了，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对方人一多，打劫那还不妥妥的，而且你也说了，他们占地理优势，那猴山就相当于他们的巢穴了，听说住过去的原本就是这附近的一些居民，有不少还是沾亲带故的，你们确定人家能诚信交易吗？

    简初也不是相信人间真善美的傻白甜，被慕楠这么一说，心里也跟着有些打鼓：不会吧，这又不是演电视剧，会那么穷凶极恶？

    慕楠道：万一呢，这次没有打劫你们，可能是嫌弃你们的东西少，要真有这想法，放长线钓大鱼呢，下次你们去就是带着米面粮油了吧，现在这世道，你觉得人性能考验么？

    慕楠说完，见秦淮给简初倒茶过来，连忙道：哥，你觉得呢？我说的有没有可能会发生？

    秦淮将茶递给简初，然后坐到了慕楠的旁边，看着简初道：我没有见过你们接触的人，所以对方到底是真诚交易还是心怀不轨不好评判，但小心总归没有大错，多个心眼并不是坏事。

    简初微微抿唇，眉头微皱，两手抱着茶杯喝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道：那你们觉得，我们该去交易吗？

    慕楠是觉得还是不要了，反正他胆子小，怕死，这种明知有一定危险的行为，是能不要就不要。

    秦淮却觉得可以试试：如果你们能说动军部的，又或者，能租借到热武器防身，我觉得可以，但如果下次还是你们几个人，甚至还带着一条狗，最好是不要冒险。

    简初道：租借热武器？这根本不可能，别说我们国家本来就管制的严格，就算管制不严格，这东西也不可能随意租借给平民，至于说动军部，这要怎么说动啊？

    慕楠道：热武器租不了，那就租一个可以带着热武器的人也行啊，你们不是换了兔子皮吗，现在衣服这方面的资源的比较稀缺，兽类皮毛是很好保暖的东西，我想军部的人应该也是需要的，虽然那边人少，未必能提供太多，但有总比没有的好，再一个，也不知道上面清不清楚猴山的情况，这要是清楚，可以跟他们打听一下，要是不清楚，就用占山为王这个可能性说服他们出一两个士兵跟你们同行去查看情况，包车又出积分，不让人家吃亏，感觉有可能能说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