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只要努力过就够了？

    雪下得越来越大。

    隔着二三十米远，都已经看不到对方的人影，落到地上的大雪足足有半米厚的，幸好有军士已经扫出了一条小路，要不然，大家都没有办法出门。

    大多数人都来自南方，谁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刚开始还十分的心情，随着雪越来越厚，他们都躲在了帐篷里。

    没有人敢出来晃悠。

    帐篷上也被压了厚厚的一层，有人拿着长杆在扫帐篷上的雪，看着他吃力的样子，半天没有扫下来一片雪花。

    张毅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像他这样做事情，恐怕一天都弄不完一个帐篷，他拿着主官走进的帐篷里面，朝着帐篷顶抖动了几下，上面的雪花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那军士无比地钦佩。

    竹竿太长，他的确是无法用力，完全没有想到可以在里面抖落大雪，而且还非常的轻松，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气。

    “候爷，你这个办法真好，大将军规定我们用半天的时间做完，我正犯愁，你完全救了我们的命。”

    张毅把竹竿抛给他。

    感觉大唐的人总是笨笨地，一点都不聪明的样子，没想到他们能够开疆辟土，在整个中原地区耀武扬威。

    “做事多动脑筋。”

    “只要你肯用心，根本没有办不成的事情，除非你不愿意去做。”

    军士们无比地崇拜。

    他们纷纷点头，大家都知道张毅的主意比较多，只要他出面，什么事情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张毅倒背着双手往自己的帐篷走。

    雪下得这样大，大军的准备肯定不够充分，虽然猎杀了很多的牛羊，吃得水也不用担心，反正到处都是雪。

    唯一让人犯愁得就是柴火，草原上基本上看不到什么树木，就算是附近的大山，也是光秃秃的一片，他们平常都是烧牛粪。

    突然来了这么多的人马，牛粪变得无比的珍贵，早就已经被他们偷偷地藏起来，唐军为了节约燃料，一天就吃两餐饭，更不要说洗澡的事，他们已经十天半个月没洗过。

    “会把牛粪还给我！”帐篷里传出来了程处亮的声音，显得怒气冲冲，仿佛要杀人的样子。

    张毅连忙走了进去。

    看见阿尔娜坐在一袋牛粪上，说什么都不可能离开，做着手势说牛粪是她的，和程处亮没有任何的关系。

    程处亮气得直跳脚。

    他的手握得紧紧地，恨不得对阿尔娜一拳头，可人家是个女人，而且还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让他没办法下手，心中特别的不痛快。

    “你肯定可以听懂我的话。”

    “我刚刚弄回一袋牛粪，放在帐篷门口，转个身就发现没有，结果被她给偷走，候爷，你必须得为我做主。”

    张毅只觉得好笑。

    他感觉程处亮最近情绪不稳定，动不动就要发脾气，而且有暴力倾向，对自己身边的人不是拳打脚踢，就是骂骂咧咧。

    在朔方城的时候就没有这种现象，他一直非常的快乐，到处都能够听到他的欢声笑语，但是现在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两人一直没有独处的机会，根本就没有好好的沟通过，他心中肯定有心事，现在居然为了一袋牛粪生气，完全让自己的形象全都丢光。

    “你怎么证明这袋牛粪是你的？”

    程处亮简直要发疯。

    他没想到张毅根本不维护自己，还这样反问自己，这种东西怎么证明？他怎么能在牛粪上刻上印记？

    “侯爷，咱们俩可是兄弟，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如果你们需要牛粪，我可以送给你，但是不能够偷偷的拿走。”

    说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阿尔娜，他心中非常地不高兴，转身就冲出了帐篷。

    张毅追赶上去。

    两人在大营外的雪地里躺下，看着飘飘扬扬落下来的大雪，张毅给了程处亮一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从前脾气非常好，对人总是笑嘻嘻的，好像没有烦恼的事情，现在变得这样的焦躁不安，还跟一个姑娘计较，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程处亮闭上了眼睛。

    他心里一直非常的忧伤，跟着自己的那些兄弟，出发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短短的一炷香功夫，他们就被人给杀掉，而自己只能够逃跑，根本没有能力和人对抗。

    一滴眼泪从他的脸上缓缓地流下，还没有落下来，已经变成了冰棍。

    张毅有些心疼他。

    知道他肯定遇到了无法度过去的沟壑，现在才会变得如此地烦躁，应该早点跟他聊聊，就不会发生现在的情况。

    “说说！”

    “我感觉自己真没用。”程处亮的声音哽咽起来，他每每想起那一幕，就觉得特别的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就不会导致他们的死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倒下，我却做不了任何事情，居然无法为他们收尸，如果不是你，他们就无处安身。”

    张毅没想到他是为这是在伤感，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出来当兵的人，早就已经做好了身亡的准备，刀枪无眼，谁也不能够保证自己下一刻还活着。

    “黑头，走到这条路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怕死的，大家都是为了功名利禄才到这里，想要得到别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东西，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程处亮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他依旧不能够释然，那些人什么也没有得到，而且现在也埋在什么地方，他早就忘记，想回去祭拜，已经不可能。

    “他们都已经死，根本得不到任何东西，皇上也不会奖励他们，我连他们的姓名都不知道，他们真是太可怜！”

    张毅轻轻地搂住了程处亮的肩膀，没想到他粗犷的外表下面居然有一颗细腻的心。

    程咬金不会也是如此吧？

    “黑头，我们如果战死沙场，也和他们是一样的，不可能留下任何的姓名，你没有必要如此的伤感，只要咱们努力过就行，人生不过是一个过程，并不是一定要成功。”

    程处亮惊讶地看着张毅。

    觉得他的观念总是与众不同，每个人强调的都是结果，总觉得过程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