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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当爹那些年 第64节

      沈淙洲再生世子的气,该到新姨娘向侯爷斟茶叩头之后认亲的环节还是要出面,虽然仍是板着脸,依旧温声道:“姚姨娘不必客气。”
    金不畏缩缩脖子,顶着定北侯的利眼与无数人疑问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把心一横道:“恭贺父亲与姚姨娘大喜!”
    他既然已经摆明态度要做世子身边的狗皮膏药,就不能塌世子的台,因此表现的倍感贴心:“自我娘走后,儿子一直担心父亲无人照料衣食起居,现下有了姚姨娘,儿子与世子就算在营里,也不担心父亲无人照顾了!”
    世子与之一唱一和:“大哥说的是,咱们做儿子的都盼着父亲有人照料,还要多谢姚姨娘!”
    听听!
    这话多孝顺贴心?!
    如果都是亲儿子,活脱脱就是一幅父慈子孝的家庭和乐图。
    可惜金不畏的身世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在侯爷纳妾的喜宴上提苏溱溱,不是在打侯爷的脸吗?
    众人眼睁睁看着侯爷脸色渐变,世子竟然还天真的问:“父亲不舒服吗?”
    金守忠硬梆梆回他:“无碍,我儿不必担心!”他怀疑这儿子前世与自己有仇,这辈子是来讨债的吧?
    讨债鬼金不语不但自己来,还拖着金不畏出场,他是生怕幽州府众人忘了苏溱溱的存在吗?
    时不时就要拉着金不畏出现在众人眼前,提醒着众人他那段不堪回首的绿帽往事!
    金守忠也是在这一刻清醒的认识到,世子就是一匹野马,早都过了听话的年纪,这时候再强行与她联络父子感情,恐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她说的话越孝顺贴心,做出来的事情就越刺他的眼,他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揣测,怀疑世子早就知道了苏溱溱一事,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带着金不畏出现在众人面前,故意揭开他的疮疤。
    凡事一旦有怀疑,许多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金守忠盯着世子的眼神渐冷。
    ——她就是故意的!
    围观众人:“……”
    世子是故意的吧?
    也有人悄悄议论:“世子许是不知道吧?不然何至于对大公子如此亲热?”
    “许是不知。”
    “世子在营里曾经说过,苏氏与不弃小姐没了之后,父兄伤心难禁,故而对长兄多有照顾。”
    “世子真善良。”
    “没想到大公子脸皮真厚……”
    厚脸皮金不畏听到了别人压低了声音的议论,他心里有些微的难过,但很快就被定北侯冷冽的眼神给刺醒——旁人的议论算什么?
    他如今在府里的地位太过尴尬,说仆人不是仆人,说主子府里如今一干人等也不拿他当正经主子待,以往侍候的仆从都被定北侯捆绑发卖,身边连个贴身侍候的都没有,更不敢回自己的院子去住,就怕半夜死的不明不白。
    他方才去看金不离,透过窗户狭小的缝隙发现弟弟已经疯了。
    金不离从小娇生惯养不识人间疾苦,一点苦头都没吃过却骤然被关,吃的是猪狗食,喝的是残汤馊水,连件换洗衣服都没有,水火全在屋里,还被送饭的仆从冷嘲热讽是“野种”,连母亲跟妹妹都莫名死了,没多少日子便骨瘦如柴精神恍惚。
    方才金不畏隔着窗户唤他:“三弟——”连唤好几声,只换来他木然转头,嘴里嘀咕着:“我不是野种……娘……我不是野种……”
    “三弟……”
    “我不是野种……”
    金不离的话像刀子一样刺的金不畏心里鲜血淋漓,疼的发抖,他狠狠一拳砸在被木条封钉的窗户上,深深呼吸平息了内心的愤怒不甘,转头去寻世子。
    姚一可送妹入侯府,打的就是与侯府交好的主意,虽然侯府现在的当家人是定北侯,可未来的继承人还是金不语。尤其近来世子在军中连立大功,风头正盛,就更不能得罪世子了。
    认亲完毕,待喜宴开始,众人酒意正浓之时,他凑过去悄悄给世子塞了一卷银票:“我妹妹初入府中,万事不懂,还请世子爷多担待,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金不语被姚一可的大方给惊到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她别院里养着的嘴巴太多,世子爷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多谢姚大爷!”
    姚一可没想到世子如此上道,当即笑呵呵道:“世子喜欢就好,往后舍妹在府中若是有了错处,还要劳烦世子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必请家父出面好生教导。”
    实则姚老丈多年不过问家中之事,每日只喝酒听戏享受生活,万事撒手由姚一可处理。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见钱眼开的世子爷,当即变得极为好说话:“姚姨娘是父亲房里人,哪会有什么错处?若是父亲不中意,想来姨娘也进不了侯府,姚大爷不必担心。”
    姚一可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方才瞧着定北侯与世子之间暗流激涌,暗暗心惊,生怕自家妹妹刚进门便成了炮灰,提心吊胆好一会儿,总算没闹将起来。
    金不语收了厚厚一沓银票,转头就塞给黎英:“把这钱拿去给秦宝坤入公帐。”又暗自算盘:“阿英你说,父亲若是多纳几回妾,这些妾们多几个有钱的兄弟,是不是爷就会财源广进?”
    黎英面无表情戳破了她的幻想:“世子爷,您这是想卖爹?”
    别人坑爹,他家世子爷既坑爹又卖爹。
    世子爷无赖道:“有何不可?”立刻着手她的新计划:“放出风声去,就说侯爷有意想要多纳几个妾,看看能不能钓到几条大鱼。”
    黎英虽然觉得世子爷这行为不大地道,可是作为世子身边忠心的狗腿子,他一向很称职:“属下这就让秦宝坤去放消息。”
    姚易兰进侯府没多久,幽州城内的风向彻底变了。
    外间传言,定北侯遭苏氏背叛之后彻底想开了,有意多纳几个妾,以绵延子嗣,于是各方官员富商蠢蠢欲动,都开始盘算自己府里的适龄女孩儿,甚至还有人畅想:“侯府女主人之位空置多年,侯爷是不是也该续娶了?”
    幽州府的官媒婆们也开始扒拉自己手底下的适龄女子,精心挑选下任侯夫人的人选。
    金守忠,人到中年,忽然之间炙手可热起来。
    作者有话说:
    世子:渣爹反正也是多余,称称斤两还是可以卖点钱的嘛。
    ——————————二更奉上,三更在半夜一点半,一定能更上来。现在爬下去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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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有心人扒拉侯府, 惊异的发现府里一窝男光棍,外加和离单身的金大小姐。
    侯爷虽然纳妾了,但府中未有正妻, 仍算是超大龄鳏夫。再往下扒拉, 打头的便是侯府养子沈淙洲, 这位也未有婚配,还是前途正好的儿郎。
    侯府世子不必说, 虽然有外室与私生子,高门贵女要掂量一下,但次一等的人家可巴不得嫁进府里来做世子夫人,将来便是正儿八经的侯夫人, 外室私生子算什么?就算是小妾庶子也能接受。
    最后便是不受待见的大公子金不畏, 这位野种的名声在外, 暂时被忽略。
    幽州府的媒婆们嗅觉灵敏,发现了侯府的巨大婚姻市场, 以及有可能到手的丰厚赏钱, 连大小姐金不言的第二春人选都备好, 一个个登门造访。
    侯府守门的小厮最近不胜其扰,但官媒又不能得罪, 万一这些人真能促成侯府良缘呢?
    府里主子从上到下全都是大龄单身,外间还有传言说侯府风水有问题,不但官媒婆往侯府跑, 就连城里混饭吃的道士们也探头探脑往里瞧,随时准备为侯府的大龄光棍们贡献一点微薄的力量。
    金不言这个月第八次接到门口来传话, 又一位官媒婆求见, 很想让人打出去, 但想到府里单身的弟弟们, 只好耐着性子将人请了进来。
    高妈妈听说大小姐要为世子挑选妻室,心情复杂,劝阻了好几次:“大小姐,世子性子执拗,你擅自为她挑妻室,问过她的意思了吗?”
    金不言惆怅一叹:“母亲过世的早,父亲是个不靠谱的,镇日除了流连在姚姨娘房里,便是在外宴饮,或是去营里忙军务,世子都老大不小了,也没人操心他的终身大事,剩下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操心,谁操心?”
    高妈妈犯嘀咕:“也不先操心操心自己,世子有什么可操心的?”
    今日上门的是宋媒婆,幽州府官媒婆里的头一份儿,不但口才了得,还持有各家未婚男女的册子,进门便向金不言提起沈淙洲与金不语的婚事:“府上的沈大公子与世子爷皆是青年俊杰,城中不少女儿家都有意结亲,恭喜大姑娘要有弟妇啦。”
    姚大爷银钱了得,听说了侯府一窝光棍的流言,立刻感受到了妹妹的危机,厚厚给宋媒婆包了一份红包,只有一个要求——一年之内不能上侯府为定北侯提亲。
    一年之后,若是姚易兰肚子争气,应该已经在侯府站稳了脚跟。
    宋媒婆做媒老道,不肯放过侯府商机,掐指一算,沈大公子与世子的婚事若能成都需要跑个几十趟,时间若有充裕连大小姐的媒也一同包圆,一年时间也就过去了,到时候早与侯府各路人马混熟了,再为侯爷做媒岂不顺理成章?
    她怀揣赚钱大计满心欢喜上门,刚提起沈大公子的婚事,大小姐正翻她手中画册,便见外面进来一名身高腿长,气宇轩昂的青年。
    大小姐高兴的招呼他:“淙洲,过来瞧瞧,宋妈妈来为你提亲,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亲了。”
    那青年瞧着温和,态度却极为坚决:“我的婚事不急,长姐不必为我操心。”
    “你都二十二了,哪里不急了?”金不言自觉履行长姐义务,还忍不住念叨:“等你成亲了,就该轮到世子了,他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总不能一直这么胡混着?”
    她在别院与芸娘相处了些日子,自感弟弟这位外室性情和顺,俩双胞胎也聪慧可爱,可惜身份所限,只能等将来娶了弟妇再接进府中给个名份,总不能让俩孩子一直顶着私生子的身份吧?
    沈淙洲听她提起世子婚事,不由面色古怪:“长姐可有与世子商议他的婚事?”
    金不言面对不听话的义弟,没好气的说:“你们一个个都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一听要成亲便跟上了辔头似的,浑身不自在,问他做什么?等我敲定了人选再找他也不迟。你先挑你的,别想着躲过去。”
    沈淙洲:“……”
    他叹一口气,试图跟金不言讲道理:“长姐也见过义父与义母之间如何相处,婚姻大事还是与世子商议为妙。世子若是不愿意,长姐难道还能按着他的头成亲?”
    以金不语的性子,只要她不愿意,就算是拿刀抵着她的脖子,她都有一百种法子逃开。
    金不言闹心得很:“你们一个两个都让人头疼!”
    沈淙洲跟逃似的离开了前厅。
    金不言没好气的说:“宋妈妈你也瞧见了,非是我这做姐姐的不肯替弟弟们着想,他们一提成亲跟要命似的。”
    宋妈妈陪笑道:“府上公子们皆忠心国事,于个人婚事上便要大小姐多操些心,免得耽搁了。”
    金不言挨个翻她送来的画册:“容我再想想。”
    沈淙洲一路回房,连晚饭也没吃,呆坐到月上中天,终于鼓气勇气去寻金不语。
    离开了金侯爷的视线,世子爷以“跟着宿全学格斗”为名将金不畏丢去步兵营,许诺了回营给她的好大儿带酱肉,好不容易甩脱了这块狗皮膏药,正披衣在院里听独孤默弹琴,神游天外,便被来寻她的沈淙洲给搅了雅兴。
    “沈大哥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阿默弹琴吵到你了?”
    沈淙洲皱眉瞧了独孤默一眼,少年方才在月下抚琴,而世子半躺在榻上盯着他瞧的眼神让人极为不舒服。
    “我有话想与世子说,还请世子遣散旁人。”
    此刻黎英等人在后面的演武厅苦练,高妈妈与一干丫环小厮全都进入梦乡,唯有独孤默与世子在院中一弹一听,安然静谧自成一个小世界。
    “阿默也不是旁人,有什么话不能讲?”
    沈淙洲执意要遣散他,金不语只好说:“阿默你在外面守门,一会再弹。”然后引了沈淙洲回房。
    沈淙洲也是急了,开口便道:“长姐在为世子挑选妻室,世子可知道?”
    金不语没想到还有这事儿,她手底下的人四下打探消息,但从来不曾监视过金不言:“几时的事儿?”她浑然不在意,笑道:“沈大哥可见着画像了?听说幽州府的官媒婆们手里都有一套画册,长姐替我挑的是谁家女儿?”
    沈淙洲:“你就一点都不急?”
    金不语忽然醒悟,不由笑出来:“我明白了,恐怕长姐不止替我挑,还替沈大哥挑妻室了吧?听说你拒绝了万芷柔,连侯爷都被你给气到了?”她目露欣赏:“难得啊沈大哥会拒绝侯爷的要求,恭喜你也终于要做一回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