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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在侧 第285节

      章嶟忙说:“没有,没有!正好有事要与你讲呢,你快坐下,哎呀,你这样子站着我害怕。”扎手扎脚的样子好像他才是孩子的爹似的。
    公孙佳看了他一眼就说:“我信了。”慢慢地坐了下来,看章嶟又兴冲冲地拉吴宣坐在身边,两人一起看向公孙佳。章嶟嘘寒问暖,热情得不得了,他知道,朝野很多人看吴宣不顺眼,政事堂、朝堂,别人他都不指望了,不骂吴宣就不错了,也就公孙佳对吴宣还有点善意。那可不能再得罪公孙佳了。
    正好,吴宣又向章嶟说公孙佳今天送了她好些礼物,章嶟更是开心。公孙佳道:“我就统共一送。到正经过年的时候各家都往宫里送东西,我那会儿怕没法看顾得到,有什么疏忽的都不能再计较了。”
    章嶟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谁也不能与你为难,你这也太宝贝了。可要顺顺利利的生下来。”说到公孙佳要生了,章嶟就想起来政事堂说要他儿子们开府的事,问公孙佳怎么看。
    公孙佳奇道:“您没看到我也署名了?”
    吴宣不知道这事儿,搁别的时候她早发问了,现在就不敢插嘴,听章嶟与公孙佳说话。章嶟道:“孩子还小呢,养在宫里比养在外面好。我小时候就不常得阿爹教导,你不知道阿爹后来教导我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他说这几句话是发自内心,公孙佳想起章熙也有点伤感,但话还是要说的:“谁养?”
    “诶?”
    公孙佳似笑非笑地道:“中宫才是他们的娘,您忘了?”
    章嶟这就想起纪氏来了,心头没来由一慌,公孙佳不紧不慢地说:“而且这宫里连女官都还缺着,等她们上手又是一通乱。不如把他们放到外面,也是好好的师傅教着。也能知道些外面的人情世故。就是陛下,不出镇一回,能知道得那么多?容易被骗的。”
    吴宣不太明白公孙佳这样做的含义,不过这仨都不是她生的,她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弄。照她的情况,她是该抱养个儿子再图将来的。可前头有章昺家里谢宫人所生二郎的事,又让她往后缩了。
    怎么都是姓谢的跟她过不去呢?吴宣暗自气闷。她就打定主意,这事儿上就更不会去给公孙佳唱反调。
    公孙佳那说服人的本事也一向是让吴宣佩服的,公孙佳就简单地说了一句:“这里没别人,咱们就说心里话。皇后、德妃、周婕妤,很和睦吗?”
    章嶟想了想,说:“是会吃点小醋。”
    “别小醋啦!从先帝时开始,南方士子与京派互相就差没把对方眼珠子抠出来了,带的她们能处得好了?大郎、二郎亲娘没了,该归皇后管,三郎是周婕妤亲生,她也不会放手。三个孩子是亲兄弟,两个女人见天怄气,没的因为女人们叫兄弟打小怄气。那长大了——”
    章嶟点点头:“不错不错。还要选好属官,不能跟秦王府似的,总是换人。一定要选贤良方正之士!还有,要很周到温柔的女官。他们还小,要有人照顾起居的。”他小时候吃过这种“礼仪周到但没人情味”的亏,现在自己有了爱人心也软了,为儿子们倒是考虑得多了。
    公孙佳道:“宫里不是要召女官么?我也想招些小娘子做我的属官,方便。不如这样,三位的府里的女官不要从宫里出,打一开头就从外面良家子里选,不跟宫里的选拔一块儿。我一并就做了。”
    章嶟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是否会与礼不合?朝上又要争吵了。”
    公孙佳道:“让他们吵去。天天吵那些个虚礼,敢干点儿正事么?宫里又是谁谁的人,受了谁谁的指使的!外面这些开头就干净,以后要作死了,也就直接发落了,也不用想‘她虽对王不起,却是某某的忠仆’。”
    不过他又忧虑了:“你要歇了,女官恐怕不好找吧?又要怎么考呢?”
    公孙佳道:“我那里也缺些人,本来准备考选一些自己用的,只要陛下一句话,我就一起办了。不多费事儿。”
    章嶟道:“好!”
    吴宣可就佩服了,公孙佳这孩子一生,且得有俩月不得出门,这一手就连三王身边都放人了。她等了一等,才问公孙佳:“那宫中的女官……”
    章嶟也说:“是啊,之前那些妇人真是可恶!这宫里的人,都是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她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坏心眼儿,就是对阿宣不好。可有什么办法么?”他知道吴宣的来历不占理,女官得识文解字,这样的人就看不惯吴宣的出身,他想解决这个问题。
    公孙佳掩口打了个哈欠,单手指着吴宣道:“不就是担心中宫拿规矩来教这些人,反手压了她么?容易。”
    章嶟与吴宣尖起了耳朵,听公孙佳说下文,公孙佳又打了个哈欠:“筛选!选出中正平和的,怕第一眼看不准也不要紧,先用着,慢慢儿挑。都是读书人家的女孩儿,总是这么挑来拣去的,一下子让人骨肉分离,一下子又把人逐出宫去不给人面子也不是事儿。雍邑不是还有个行宫么?放那儿去。先帝当年还说要去避暑呢,后来却再也没去成。可宫室不能荒废了,陛下,雍邑很不错,不去看看?”
    章嶟道:“有空,有空再去吧。”他现在一门心思想把章熙之前定的事儿落定,现在各地官员的比例还没有达标,他不想就享受了。他说:“雍邑还是你多多费心。明年夏天你总能休养好了吧?”
    公孙佳道:“行。那就说定了。”
    章嶟与公孙佳都满意了,吴宣也觉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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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佳往宫里转了一圈儿,把上两代、下一代都跟后宫摘开了,心说:随你们在蟋蟀缸子里怎么斗,只要别伤着老人孩子。等我休养完了出来,咱们再慢慢耗着呗!
    她回到家里之后就很少再出门了,她生来安静,公孙府的范围足够她逛了。越是临近产期,她就越爱去佛堂,佛堂里如今有四位师傅了,智生智长恨不能睡梦里都给她念经,像公孙府这样安稳养老的地方可不好找!像公孙佳这么宽和的主家也难得!可一定得保持下去!两个姨娘看公孙佳也像亲闺女,虽然没生养过,已开始养手做小衣裳小鞋子小被子了。
    公孙佳所言选女官的事儿也不用耽搁,她将范围扩大到了三王新府以及雍邑行宫,就能容下更多想避开宫中混乱期的小娘子。朝上吵归吵,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妥协的方案。公孙佳将自己这里的女兵里挑选了几个出挑的,扔给霍云蔚授予了三王府里的武职,以守卫王府后院。
    由于公孙佳在后宫常年驻扎了女兵,霍云蔚一个不留神,就接受了这个设定。三王府里的女官,则是看她们父兄的请托与她们个人的情况,给安排了过去。公孙佳还有点遗憾,三王府里的女官们除了她的女兵是朝廷的官职,其他人仍然是命妇的序列。
    所有这些事,只有公孙佳自己的属官与王府的守卫女官被她麻利地安排了,其他的一切都还要等到明年开春。一则王府还没准备好,人员安排也都没到位,还有得争,二则章嶟准备来年月再正式发诏,理由是到明年三郎就大了一岁了,正好是发蒙的年纪。
    公孙佳却顾不了这许多了,她只在正旦的时候短暂地到宫里晃了一下,宫宴一场都没有领就回家了。
    非常巧的是,正月初一这天,公孙佳才从宫里回到家里就开始发动了。御医、亲娘、姐姐都准备得很充份,钟秀娥很有经验,看公孙佳这样子就知道是开始了,说:“快,羊水要破了……”
    所有人都紧张极了!
    单良第一时间命人把府门封了,让女儿在前面坐镇去,自己拄着拐站在了院子里。虽然没有他以前说的要带兵迎候那么夸张,凡在京中的家将们正好是来拜年,都齐齐聚在前厅里,肃穆地排成纵列!
    荣校尉一个等不住,啪,跪地上了,嘴里念叨着:“烈侯保佑!”
    啪!地上又排了几列人,一齐念叨:“烈侯保佑!”
    生个儿子是最好,实在不行,也得让公孙佳熬过这一关好好活着!
    与此同时,在宫中,也有许多人整齐地跪了下来听诏。他们的心情就没有这么的煎熬,三王开府的诏令下了,早有心理准备的众人都说着“恭喜”,只有周婕妤不舍地落泪,抱着儿子不想撒手。
    可马上,她连眼泪都掉不出来了。章嶟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一道旨意下来,把吴宣又给升成了昭仪!他娘的!事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周婕妤抱着儿子暗下决心——大郎、二郎、婢妾所出,我的儿子比他的哥哥们出身更尊贵,我一定要为他争一争太子之位。哪怕跟吴婕妤联手!
    第278章 健康
    公孙佳一直知道生孩子这事儿不容易, 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她小看“不容易”这三个字了。她这辈子都不会惊声尖叫,这会儿自然也是不会的,豆大的汗滴从鬓角顺着下来, 脸都白了,看得钟秀娥一迭声地催:“你叫出来心里好受点儿,想骂就骂,老天爷也骂得了!”
    乔灵蕙一面指挥着丫鬟布置屋子, 将家具都先往墙根挪,空中地面来省得人来人往绊到了,还要准备灯烛之类。她有难产的经验, 将一些容易因为拖得久了而产生的不便都提前给准备了。虽然看着公孙佳这样儿不太像是难产, 不过公孙佳底子差, 万一拖久了呢?
    整个公孙府的后院都昏天黑地的,厨房一直在忙着烧热水、炖补品, 御医们带着小学徒伺候着不停地煎着提神的药,小佛堂里在唱经, 闲着没事儿帮不上忙的都跑去跟着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家抓了一个庙的尼姑来了!
    前厅那儿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念念有词好像中了什么邪,后院这儿一群女人忙乱不已奔来跑去像跳大神。再配上满京城的过大爷,种种人声、爆竹声、锣鼓,一片喧闹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热闹极了!
    元铮早被赶出卧房了,公孙佳跟他说:“外面万一有避不开的人, 你得应付着。”他跟个没头苍蝇似的, 前后地乱蹿。
    钟秀娥安慰了许多:“头胎都难, 你生你阿姐的时候,哎哟~可吃了不少苦头!你想啊,你现在多大?我那会儿多大?我那时候这儿的骨头都还没长这长宽呢!”
    碎碎叨叨的, 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了,最后就落在了一句话上:“还不是生出来了?!”
    乔灵蕙忙完杂事,听亲娘这说得乱七八糟的,说:“您去喝口水吧,我来陪陪药王,一会儿舅舅家保不齐来人,妹夫一个男人怕支应不了女眷。”
    钟秀娥一边给公孙佳擦汗,一边说:“那你跟她说说闲话,这才开了几指啊?孩子头还没看到呢,她且得熬一阵儿才到使劲的时候!叫她别现在就把力气用光了。”
    听得公孙佳眼前一黑,好么,正菜还没上呢!
    好容易熬了大半天,乔灵蕙硬把妹妹扶起来喂了一餐饭,收了碗筷再一看,大为惊喜地说:“顺产!”
    公孙佳真想骂人了!顺产还他娘的这么折腾人?!
    直到天擦黑,内外都燃起明晃晃的灯火,一声婴啼传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们的心又悬了起来。
    室内,公孙佳生完了第一件事却不是像钟秀娥劝的那样赶紧休息,而是说:“拿过来我看看。”
    正在给孩子洗身包襁褓的乔灵蕙手上一顿,公孙佳说:“拿来!”她的眼睛亮的吓人,乔灵蕙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把孩子捧到她的床前,公孙佳看了一眼,说:“女孩儿,我记住她的脸了。”
    乔灵蕙哆嗦着说了一句:“得喂点儿水。”
    “哦。有什么事,等我醒过来再说。”
    姐妹俩的对话很简短,公孙佳忽然就卡住了,乔灵蕙吓呆在当场,钟秀娥上前抖着手往公孙佳鼻下一探,又准确地按上了公孙佳的胸口、颈侧。
    劈着嗓子说:“还有救!来人!!!御医!!!快!!!”御医连滚带爬地进来,头也不敢抬,钟秀娥骂道:“装什么正经人?只管治!要命!”她的意思是,她保住女儿的命,别的都不计较。御医听成“治不好就要你们的命”,腿都抖了。
    御医一通施为,好容易推出一口浊气出来,公孙佳重新有了呼吸。钟秀娥还不放心,又试了试鼻息,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乔灵蕙道:“娘?!”
    钟秀娥爬了起来,对乔灵蕙道:“愣着干嘛?!麻利点儿!快!把孩子裹好了,别冻着!”她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抖了抖衣领,一昂头,大步地走了出去。
    对外间等着的嫂子侄媳一类说:“是个闺女。”
    外面发出一阵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惆怅的叹息,旋即又七嘴八舌地问:“孩子娘呢?没事没事儿,养好了身子再要一个。”
    钟秀娥吸吸鼻子,说:“睡了!得跟外头说一下儿,不,先把小元叫来说。”
    元铮跑得飞快,后面跟着一个拄着拐等了很久的单良,钟秀娥告诉了他:“跟他们讲,药王说了,有什么事儿,等她醒过来再说。”
    元铮问道:“她……”
    “累了,睡了。男人别进去!”
    元铮只得跑去传话,钟秀娥叫住了单良,问道:“下面怎么办?”
    单良道:“那就,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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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佳到初三早上才醒来,她醒来的时候公孙府就差放鞭炮了。公孙佳浑身就像被拆了一遍,行动都很艰难,醒来便问:“孩子呢?”
    乔灵蕙讪讪地收回了放在她鼻端的手,道:“在隔壁,没敢放你跟前怕吵着你,放心,有乳母。”早先就选好的几个乳母,大过年就给人带过来了。公孙佳一面洗脸一面问道:“别人呢?”
    “阿娘去睡了,也快醒了。听说前头他们都没有走,各宫各府都有打发了好些使者过来问好。各宫都有赏赐……”
    公孙佳问道:“小元呢?”
    “他在外间呢,这两天他也累得够呛。外面好些事务都是他在支应。”
    公孙佳忽然问:“今天初几了?”
    “初三。”
    “哦,”公孙佳靠着床头想了一下,说,“叫阿姜进来吧,我得梳头穿衣。”
    “你要干嘛呀?”乔灵蕙大惊,“往常受点风寒说歇了就歇了,也不用梳妆。怎么现在还讲究起来了?”
    “我要见的人不一样。软榻给我抬来!前头睡死了的都赶过来!”
    乔灵蕙要阻拦时,元铮已经到了房外,问道:“今天怎么样?醒了么?御医怎么说?”
    公孙佳说了一声:“我很好,进来。”然而声音不大,元铮隐约听到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他晃了晃耳朵。乔灵蕙忙扬声说:“小元,你快来!她……”
    话才说了半句,元铮已经蹿了进来!
    乔灵蕙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才补上后半句:“她要召见前头那些部将,你快劝劝!”
    元铮人已滑到床前,公孙佳微一抬手,他就伸手握住了。公孙佳道:“去把他们叫来吧。阿姐,让她们把孩子也抱过来。”乔灵蕙眼睛四处乱看,最终还是答应了。元铮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自责地说:“怪我……”
    公孙佳白了他一眼,说:“我得到外间见他们。”
    “你……”
    公孙佳道:“就一会儿。”
    等钟秀娥被惊醒,匆匆梳洗了赶过来的时候,公孙佳已经在正屋坐定了!院子里乌压压站了一地的人,人人表情沉重。生个闺女不打紧,哪家头胎生个女儿也不算个事儿,可公孙佳不一样!别人能生仨,这一个能生下来都是祖宗保佑,生二胎她兴许就一尸两命了!这两天她不醒,鬼知道有多少人宁愿拿自己命去换了。再生?真不敢放她冒险呐!
    这两天,多少人辗转难眠,将一辈子对产妇的关心都用光了。他们以前是不用太关心这个事儿的,谁还娶不起几个媳妇儿呢?老婆,有钱就可以换,老板可不兴撒手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