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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何乐不为?

      段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恐怕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再征发新兵了?”

    征兵?

    卫允想都没想,直接摇头道。

    “不可,当日赵炳主政,就是因穷兵黩武,才引发了各地的叛乱。”

    “况且经过他的折腾,甚至是二丁抽一,东卫的精壮已经快打光了。”

    “加上自我登基后,一直在四处征战,我们所需的钱粮,都在百姓身上征发。”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虽然司马郁不说,但我也知道百姓对此,已是怨声载道。”

    “若再行征兵,恐怕我们日后的下场,也绝不会比赵炳强上多少?”

    段秀也是苦出身,深知苛政猛于虎的道理,他不禁皱眉道。

    “新兵不能征,南疆还必须要打,这可怎么办?”

    就在二人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之际,府外的卫兵突然来报。

    “陛下,丞相派来接管绍巩的官员到了,他正在府外等候。”

    这么快?

    原本卫允以为,此人至少还得几天才能到,不想这就来了。

    他强挤出一丝笑容。

    “让他进来吧。”

    很快,那个名叫予尘的中年文人,就到了卫允二人面前。

    行过礼后,看着二人苦大仇深的样子,予尘拱手问道。

    “陛下,何事忧心?”

    卫允叹了口气,就将方才与段秀所说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不想,听了这个棘手的问题,本该愁容满面的予尘,竟淡淡的笑了。

    “陛下,此事不难。”

    不难?

    卫允都快愁死了,他连忙问道。

    “如此,那就说说你的高见。”

    段秀虽没说话,却也伸长了脖子,明显是在等着予尘的说辞。

    予尘自然不敢的怠慢,他迎着二人的目光开口道。

    “陛下可能不知道,微臣到绍巩前,丞相刚结束对全国的一次大规模巡检。”

    “据督察院上报的情况看,原东卫六州的百姓,绝大多数都对您的仁政十分赞许。”

    “甚至不少百姓都在说,我东卫的政令和之前的赵炳相比,绝对是天差地别。”

    之前为了与赵炳争锋,卫允在鹭阳开始,就推出了不少轻徭薄赋的政令。

    后再与方俞亮争夺南方三州的时候,他仁政推行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一个峰值。

    如此说来,东卫百姓感念卫允的恩惠,倒也都在情理之中。

    段秀听到这,感觉已经明白了,他接话道。

    “予尘,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百姓感念大哥的仁政,就绝对不会再起兵造反。”

    “而我们也可借这个机会,将那六州的兵马,大部分调往南疆前线。”

    他算了算,随即眉飞色舞的道。

    “大哥,若是如此,我们至少能抽调二十万大军,暂时可解燃眉之急了。”

    卫允还没说话,边上的予尘,却轻轻摇头道。

    “王爷,卑职所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么意思?

    段秀一愣,直接开口问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予尘又笑了笑。

    “卑职的意思是,既然陛下可以在东卫轻徭薄赋、推行仁政,为何在南疆不可?”

    “民心既天心,只要让南疆的百姓,也体会到陛下的仁德,那还用的着重兵守城?”

    对啊。

    卫允顿时有了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为什么当时方俞亮治下的百姓,愿意背井离乡逃往东卫,还不都是他的仁政所致?

    其实百姓对谁是皇帝,根本不是很在意,只要他们能过上好日子,这不就够了?

    卫允狠命的拍了拍脑袋,始终忙着打仗的他,竟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给忘了。

    他甚至敢断言,只要将当初的政令在南疆推广,这边的百姓至少不会反对他。

    如此,就如予尘所言,没有必要再留下重兵守城。

    这么一来,原本似乎无解的僵局,也就渐渐被打破了。

    而且不止如此,一旦南疆百姓从心底里认可了卫允,征兵和纳税也就更是手到擒来。

    卫允刚要赞叹司马郁给他送来个贤才,沉默了一会儿的段秀,又忧心忡忡的开了口。

    “大哥,予尘这主意是不错,可还有一个弊端。”

    随即,他又十分严谨的补充道。

    “一个大大的弊端。”

    弊端?

    卫允看了予尘一眼,下意识问道。

    “什么弊端?”

    段秀从方才起,就在琢磨这个事,见卫允问起,他连忙道。

    “大哥,你想想,所谓的仁政,说到底就是轻徭薄赋这四个字。”

    “如今国库不太充裕,除了大军征战,最大的原因就是轻徭薄赋。”

    他顿了顿,也不管卫允高不高兴,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当初为了争取民心,大哥你动不动就免了百姓们一年到三年的赋税不等。”

    “而这导致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到了征税的时节,衙门却连一个铜板都收不上来。”

    “若在南疆再来这套,别说朝中各项用度,恐怕我们的大军,很快都得揭不开锅了。”

    十几万大军的人啃马嚼,一天要花多少银子,这个段秀也非常的清楚。

    卫允却笑了笑。

    “此事倒也不难。”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后,他瞬间感觉所有的问题,都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卫允朝段秀道。

    “你应该知道,所谓的轻徭薄赋,其实指的是徭役和赋税两部分。”

    这个段秀当然知道,可他却不明白卫允的意思。

    “什么一部分两部分的,有话你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角的?”

    他这话一出,边上那予尘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予尘不禁暗自感叹,恐怕整个东卫国,也只有这位王爷,敢跟陛下这么说话了。

    但卫允却没有丝毫的不高兴,他淡淡的道。

    “很简单,我们可在不减赋税的情况下,降低百姓出徭役的频率。”

    “所谓的徭役,就是百姓免费给官府干活,干好了没奖,干不好还要掉脑袋。”

    “归根结底一句话,老百姓早就恨透了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他朝远处望了望,继续说道。

    “你想想,若我们不再轻动民力,百姓会不会支持我们?”

    “该收的税一分不少,还得到了民心,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段秀看了看卫允放光的眼睛,又跟予尘对视了一眼,随即他一拍大腿。

    “不错,这么一来,也就没必要留下太多的兵马守城了。”

    正当他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