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是武帝转世。

    在万圣门筠思大圣等人的眼中，她无疑就是武帝本人。

    但凡武帝说出口的事情，她们都会遵从。

    哪怕是违背自己的良心，原谅导致万圣门覆灭的罪魁祸首萧九衣。

    所以柳笑笑不敢提，也不能提。

    现在小九揽下这件事情。

    一是要告诉林峰，她其实已经释怀了。

    二是要解决这个历史遗留的问题。

    萧九衣伤害的何止昔日皇朝，得罪的又岂止林峰等人。

    林峰等人可以不追究这件事情，皇朝众人可以放弃仇恨，但不代表其他人，一定会原谅萧九衣。

    万圣门的高手，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因为跟林峰等人的关系深厚。

    严格说来，他们也是直接的受害者。

    得不到这些人的谅解，萧九衣很难原谅自身。

    其余众人，大抵已经寿终正寝了。

    小九踏入万圣门，满心感慨。

    昔日她被萧九衣利用，钉在了万圣门之外，逼得万圣门高手放弃固守防线，而是冲出来营救她，导致战线全面崩坏。

    否则以万圣门的实力，又岂会那般简单崩塌。

    可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武帝大道崩溃。

    万圣门圣境高手都走在她大道之上，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才会引起这一连串的后果。

    就武帝来说，她又岂会真的想要葬送所有人。

    最后她苦苦吊着一口气，一是想要看到林峰平安归来，二是想要延续万圣门生机，更是处心积虑，留下了一式十方俱灭。

    只是造化弄人。

    筠思大圣说服众人，没有动用这一式，反而留待未来，解了炽阳天被围之局，同样也给自己等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世间之事，就是这般奇妙。

    今日的万圣门，依然很强大。

    多年岁月，在柳笑笑的帮助之下，高手们的肉身修复，实力也在缓步的提升。

    万圣门的名气响彻天外天。

    提起万圣门，便不得不说万圣门中的万名大圣。

    这种实力，搁在哪里，都是无与伦比的力量。

    纵然是中低端力量逊色于南国，但在高层=端方面，也已经相差不会太远。

    战斗起来，保不准还是万圣门占优。

    毕竟她们一门一个整体，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寻常万名大圣组合起来的实力。

    没走多远。

    就有万圣门的高手发现了她。

    如今万圣门放开山门，收授门徒。

    只是一切都是从头开始，需要一些高手操持这个方面。

    “你……你……别过来！”那名高手是昔日一个好朋友，只是对方看到她的时候，犹如见了鬼一般，让她莫名不爽。

    小手背在身后，她随意踱步。

    对手是大圣，可她是帝境高手，速度更快。

    就在对方疲于奔命的时候，她轻松的追了上去：“我又没死，你跑什么跑，见鬼了啊！”

    “就是因为你没死，我才要跑啊！”那名大圣哭兮兮的喊道。

    你要是死了，以自己这实力，纵然你身前是帝境高手，我也能把你弄死。

    可你没死，这差距就大了。

    “滚！”小九愤怒道：“老朋友见面，你居然这么说我！”

    那大圣惨叫道：“这会老朋友了，你当年把我扒光了吊在树上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是朋友？”

    “你放屁，我给你留了裤衩的。”小九哼道。

    那大圣郁闷道：“一世英名啊，我一世英名尽毁于你手啊！哪怕是踏入圣境，也总是被他们嘲讽啊！”

    正常来说，自己踏入圣境，同辈人应该早完蛋了。

    可万圣门不同。

    他们所处的时代也不同，加上有武帝这个师父，证道比起常人要顺利许多，所以身旁的人，大半都成了圣。

    本以为是一时的耻辱，没想到成了一辈子的。

    “谁笑你了？”

    “宁仙子！”

    小九满不在乎说道：“她呀，那你笑回去呀，当年我带她出去打猎，她半路掉了队，被周围妖兽吓得尿裤子了。”

    “真是？”那大圣高手忐忑的问道。

    小九点头道：“真事儿，你们每个人都有把柄在我手上，有谁笑你，你告诉我，我告诉你他的把柄，包你能够笑回去。”

    那大圣高手一琢磨，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来干嘛？”

    “跟你们说声谢谢啊！”小九故意将脑袋歪向一边，似乎不太适合煽情的场面。

    那大圣高手愣住了。

    半晌才说道：“没什么谢不谢的，平日闹归闹，打归打，可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同修。我们只是遵从自己的本心而已。”

    小九不说话。

    就是这么一份简单的心意。

    她亲眼目睹万圣门在自己面前坍塌。

    那大圣高手叹道：“要说痛苦，恐怕你胜过我们千百倍，我们好歹一丝残魂沉睡在万圣图中，不知岁月流逝，而你……一直活了下去！”

    小九的情况，他们大体上都知道。

    听说她焚尽自我，没有先前活得那般痛苦之后，才不由的松了口气。

    当年的一代大佬。

    整个人都是扭曲的。

    比起小九多了一些邪性。

    不是因为沾染了不好的东西，而是因为活得太累，见得太多，一心想要求死，却又不得不求活，本身就很矛盾。

    今时今日的她，快乐了许多。

    小九感叹道：“都过去了。”

    “对啊，都过去了，筠思在大殿处理门中事宜，你是要找她吧。”那名大圣说道。

    小九摇头道：“找你也行。”

    她眼神忽然凌厉起来，看得对方有些忐忑。

    “怎……怎么了？”

    小九问道：“昔日元凶，你恨她吗？”

    那名大圣浑身一震，站在原地，眼神深邃起来，对此也不作答。

    大体上的情况大家都明白了。

    表面上什么也不说，实际上是将想法憋在心里。

    “一定要回答吗？”

    小九点了点头。

    “恨她，也恨自己！”

    恨萧九衣无情摧毁整个万圣门，毁掉了所有人的家，毁灭了过去，截断了未来，让太多人葬送生命。

    同样恨自己。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是个废物。

    昔日万圣门所有人都把一生寄托在万圣门中，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迎来万圣门倒塌的一天。

    他痛苦的捂住脑袋。

    喃喃自语道：“你想过没？我们都是万圣门的一员，我们都有自己的传承，门中门人无数，无力保护他们，我们有多痛苦。”

    “满怀希望的少年，曾望着我说过，总有一天会追上我的步伐，会与我并肩同行，可他没机会了。”

    “慈眉善目的长辈，最后为了保护小辈力竭而亡。”

    ……

    小九忽然有点明白，萧九衣折磨自己的原因了。

    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回不去了。

    有些仇恨，不是简单的说一句，我逼不得已，就可以释怀了。

    死不是她会做的选择，她只会默默的去偿还，用一辈子去弥补以往的过错。

    这有点像是无解的局。

    站在万圣门高手的角度，很难谅解对方。

    萧九衣是为了延续神州生机，于情于理来说，对于神州后人，有莫大的贡献。

    可站在失去亲人朋友徒弟的人角度，她的做法，又未免太残暴了。

    一个大家，一个小家。

    单纯说是舍弃小家为大家，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

    何况当年她的手法并不温和，他人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告别了昔日的小伙伴，小九赶往万圣门正殿。

    现今万圣门，当家做主的是筠思大圣。

    当然，名义上的门主，依旧是柳笑笑，只是日常事务都由她来处理罢了。

    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到了筠思大圣这般境界，容貌堪称完美无缺。

    她进入大殿，尽管悄无声息，可筠思大圣好似有所感应，警惕的抬起了头，发现了她的身影。

    “干嘛？”

    比起他人更紧张的神色。

    说起来，谁跟小九小时候关系最好，谁就应该是最倒霉的那一个了。

    而她恰好就属于那一类。

    “看看你呗！”小九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颇有兴趣的看着她。

    筠思大圣白了她一眼道：“少来，你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理应享受着自己的幸福，没功夫来折腾我们才对，突然到访，必然有鬼。”

    小九好笑道：“你这么聪明，那就猜猜我到底想干嘛？”

    筠思大圣眼神一凛道：“萧九衣……”

    小九顿时沉默。

    虽然知道这家伙号称万圣门军师不是开玩笑的，但被她这么简单的窥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你怎么知道的？”

    筠思大圣好笑道：“猜的呗，你既然跟你师父好了，迟早就会涉及到这个问题，毕竟他们几个人之中，只有你最适合处理这件事情。”

    “你会帮我？”小九好奇道。

    筠思大圣摇头道：“不会，除非我师父开口，但我想她应该不会开口才是，毕竟她一开口，无疑就是在强迫我们，虽然我们愿意听她的，哪怕违背本心。”

    “无解的局啊！”小九叹了口气。

    筠思大圣看了她一眼道：“未必。”

    “你又说不帮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小九一愣。

    筠思大圣说道：“我不会帮你，但不代表不会帮我师父，她心里也想促成大家真正的和解，我帮忙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