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萱萱没有多想，点点头，答应下来，然后随着王学渊边走边谈。

    这四楼的实验区域，如刚才屏幕里演示的一样，分为二十四种。

    这涵盖了王学渊目前钻研的主要方向，以及在手的重点项目。

    两人在科研、学科等方面探讨交流，更多的时候是王学渊在说。

    田萱萱只觉受益颇多。

    苏北和汪小鱼跟在后面，也听得起了兴趣，眼界随着王学渊的讲解，从微观到宏观，从宇宙到基因……

    包罗万象，波澜壮阔。

    未几，这次的微光实验室参观之旅，终于到了尾声。

    “王教授，感谢您这次的邀请，让我和我的学生们受益良多。”

    田萱萱带着学生们做最后的感谢。

    王学渊点点头，微笑道：“你们是我们苏省的未来。如果有机会，欢迎再来微光实验室。”

    他说着转头看向鹿小圆，吩咐道，“小圆，你带同学们下楼，在分子层做一些趣味实验。我与田老师和苏北，再闲聊两句。”

    韩小星、罗小黑等人一听可以上手实操，立即兴奋起来。

    鹿小圆引着众人下楼。

    “王教授，您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对我们两个人说？”

    田萱萱杏眼轻眨，问道。

    苏北也好奇的看向王学渊，等待这位科研界宿老的说辞。

    “田老师，王某老了，但这个国家，或整个人类还没有成长起来。”

    王学渊忽然喟然一叹，温文尔雅的气质在这一瞬显得极为苍老。

    “而我的很多科研项目，才进行到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我很担心，在我有生之年，都不能完成这些工作。

    “因此，这五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传人，一个能继承我的理念，契合我的学术，完成我的科研的人。”

    田萱萱和苏北微微动容，眼前的这位老者，是一位真正心系国家、心系人类文明的科研工作者。

    “王教授，您还很年轻。”

    田萱萱忍不住说道，却被王学渊竖起手掌，打断了言辞。

    苏北却暗暗想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还不知道，成为高段的基武者，可以延长自身的寿命。

    王学渊的目光落在田萱萱身上，继续说道：“曾经我以为这个传人就是鹿小圆，可是不是。”

    “她离我想要的传人，还差一些距离。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你。”

    “你对熵增定律和弦理论的观点，令我耳目一新。”

    “我并非轻率的做出决定，而是经过了一番调研和观察。”

    他目光凝重，面色肃然，问道，“田老师，你可愿意加入微光实验室，成为质子层的继任者？”

    田萱萱和苏北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王学渊教授要讲的竟然是这件事！

    “田老师竟然这么优秀？”

    苏北上下打量一眼这位相处两年的美女老师，似乎第一次认识她。

    还记得她催缴作业时的咆哮，面对黑暗恐惧症时的颤栗，与父母通话时的泪水，以及在宿州市文体中心的勇敢。

    那么脆弱，又那么坚强。

    如今，竟然被这位苏省学术界的泰山北斗，一眼相中。

    “王教授，我……我的学生还没有毕业，对不起，我暂时不能……”

    田萱萱面露挣扎，想到身旁的苏北，还有楼下等待的学生们，以及高中二年级的其他学生，内心一片不舍。

    王学渊却挤出一丝微笑，满意的点点头，再度打断她的话：“田老师，你不用急着拒绝。”

    他转身走向刚才电子屏幕旁的总控台，笑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上面布置的这片星空，有什么用意吗？”

    “现在，我来告诉你！”

    王学渊同时按住两侧的按钮，开启隐藏的变化。

    整个天花板上浩瀚的宇宙星空，顿时一晃，化作深邃的黑暗，景幕上零星点缀着几颗亮光。

    “这是……还是宇宙？”

    田萱萱和苏北对望一眼，有点不解，现在和刚才有什么区别。

    王学渊微微一笑，问道：“田老师，苏北，你们可知道，全世界最大的天文望远镜在哪里？”

    两人心里一惊，想到一种可能。

    “王教授，您说的莫非是‘天眼’？”

    田萱萱抬头看着黑暗寂寥的星空，开口问道。

    这天眼位于厦国黔南市，是500米口径的球面射电望远镜，造价6.67亿元，最远能观察到宇宙边缘。

    这是由人类创造的世界奇迹。

    从十九年前开始，天眼就一直在进行地外文明的搜索，可是一无所获。

    王学渊点点头，说道：“不错，这天花板上的景象，虽然还是宇宙，但是已经不是电子合成的宇宙。”

    “而是真正的……宇宙！”

    “我在十年前有幸获得了天眼的远程观测权限，你们眼前的这片星空，就是现在天眼正在凝视的星空。”

    田萱萱和苏北震惊得快要麻木了，微光实验室之所以位列全国十大科研基地，恐怕这才是最核心的秘密吧！

    “王教授，您的意思是……”

    田萱萱小心翼翼的问道，深怕自己的声音，会惊扰了寂静的星空。

    “我的第一个意思是，当你成为微光实验室的继任者，这道天眼的远程观测权限，同样将属于你。”

    王学渊首先就说出了这个令田萱萱完全无法拒绝的诱惑。

    这种权限，换做任何一个科研工作者，都不可能拒绝。

    但是，这还不是全部。

    王学渊的目光转而落在苏北的身上，问道：“苏北，你刚才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不能逃脱我的眼睛。”

    “你认出了我的金属帆船，你感应到了其中蓬勃的力量。”

    “你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

    苏北一惊，按住绯红证的手，有点无所适从，什么都瞒不过对方。

    王学渊的基因天赋名叫“传导”，对热量和温度的感知极其敏锐。

    所以，他早就察觉到了异常！

    “咳咳，王教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的口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

    苏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道。

    “呵呵，京都龙王的儿子，怎么如此惫懒。”王学渊不以为意的一笑，“既然你不想说，那么就由我来说吧。”

    他轻轻一按，实验桌上的暗格陡然打开，那金属帆船一颤，快速飞出。

    这次苏北再也遮掩不了。

    金属帆船飞行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他现在站立的位置。

    他脸色一黑，伸出手指，掐住扑过来的金属帆船。

    “苏北，你在隐藏什么？”

    这次，就连田萱萱都看不下去了，禁不住出声询问道。

    “呵呵，苏北，你看这金属帆船上的纹路，像不像外星文明的文字？”

    王学渊不等他回答，直接说道。

    苏北一怔，他此前也利用“雪花”天赋，仔细观察了金属帆船上的纹路，可是并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

    难道这是星菌族的文字？

    可是上面记载了什么？

    “王教授，莫非您……破解了这金属帆船上的文字？”

    他感受着金属帆船和绯红证上的寒热两股力量，好奇的问道。

    田萱萱的目光也随着这声话语，聚焦在金属帆船上。

    难道王学渊教授已经找到了关于外星文明的蛛丝马迹？

    “说破解并不准确，毕竟没有相关的文献可以参照比对。”

    王学渊却摇摇头，说道，“不过，我仔细研究了天外流火里的所有物品和文字，与世界上其他几处位置的物品进行比对、印证。”

    “我终于破译了其中的一些信息。”

    苏北不禁期待的看着他，这里面也许有“红”组织的深层次秘密。

    田萱萱眨一下美丽的眼眸，问道：“王教授，不知道这段信息是什么？”

    王学渊轻轻一按旁边的总控台，画面切换到金属帆船的一段立体影像。

    随着拉拽，显示出繁杂的纹路。

    他伸手指向金属帆船的右下角位置，说道：“我目前掌握的文字，就是金属帆船的右下一段。”

    “它们的意思与现在很多商品的生产地一样，寓指一处星空坐标。”

    苏北心里顿时明白，看来这帆船果然是外星文明的造物，在右下角还标注了生产地，就像“madeinxia”一样。

    田萱萱却想到了一些事情，对比刚才的天眼观察权限，不禁面色一变，问道：“教授，您说的坐标莫非是……”

    “不错！”

    王学渊重重点头，伸手指向天花板上的星图，说道，“这处漆黑的星空位置，就是帆船上记载的坐标！”

    “这里距离我们有273万光年，也就是说用光速也要走273万年。”

    苏北和田萱萱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漆黑的星幕上，再问道：“王教授，可是为什么这里漆黑一片？”

    如果生产金属帆船的外星文明，就在这处位置，为什么没有星系和星球？

    “呵呵，这就得说道一下了。”

    王学渊微笑看向两人，说道，“前面我已经说过，地外文明的存在可能性，近乎百分之百。”

    “可是，既然天眼已经在十九年前就开启了对地外文明的搜索，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一无所获？”

    他这个问题一下子问倒了两个人。

    苏北的学科知识，虽然复制自许多人，层级很高，但是却缺乏融会贯通，没有真正化为己用。

    而田萱萱虽然对理论知识一直在研究，但是受限于科研的环境和圈子，对这些前沿的隐秘知道得很少。

    王学渊见两人不说话，于是自己答道：“我们将这宇宙里的文明，分为十个档次，即1级文明到10级文明。”

    “现在的人类，处于0.72级。”

    他说的这件事，苏北和田萱萱听说过，这是一位名叫尼古拉·卡尔达舍夫的科学家，提出的宇宙文明等级划分。

    一级文明的标志就是成为一颗行星能源的主人，这意味着人类可以主宰整个世界能源的总和。

    他们两人点点头，示意知道。

    王学渊这才说道：“而这些文明等级里，一旦达到了三级，就有能力建造传说中的戴森球。”

    “这是一种可以完美开发恒星能源的人造球体，并且可以完整的将整个文明隐藏在球体里。”

    “它原本所在的位置，将成为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痕迹留下。”

    说到这里，苏北和田萱萱终于恍然大悟，对望一眼，说道：“王教授，您说天眼一直发现不了地外文明，真正的原因是这些文明隐匿了起来？”

    以天眼的能力不可能一无所获，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文明，躲避了天眼的探查和搜索。

    “不错，这是合理的解释，却也是可怕的解释啊！”

    王学渊喟然叹道，“如果我们观测的范围里，都是拥有戴森球的三级文明，那么一级和二级文明去哪里了？”

    他的目光里含着极深的忧虑。

    苏北神情也随之凝滞住，满含担忧的推测道：“王教授，您的意思是，这些一级或二级文明，全部陨落了？”

    田萱萱的黛眉蹙到了一起。

    王学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长叹道：“这正是我担忧的地方，我们人类不可能独存，我们……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成长为三级文明了。”

    “这些宇宙中的高等文明，为了生存和发展，一定会不断的殖民和掠夺资源，而我们就是他们的目标。”

    苏北刹那间握紧了金属帆船，问道：“王教授，那么制造这只帆船的文明，可能达到了什么层级？”

    王学渊和田萱萱一起看向他，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苏北，如果这只金属帆船的坐标指向，真的有一个文明。”

    王学渊用手指向上方的漆黑星图，说道，“他们距离我们273万光年，却能跨越宇宙空间而来。”

    “那么，他们的文明等级，至少达到了四级，已经迈出了星系，可以初步运用虫洞和超远空间技术。”

    苏北的心里一阵难受，四级，远远超出现在的人类，如果真的降临，毁灭人类文明，不吝于捏死一只蚂蚁。

    “王教授，如果十九年前，他们就已经来过，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以他们的文明程度，还迟迟没有降临？”

    他扬起头问出心里最后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