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送到顺王府?
裴容馋嘴,又是最喜欢吃荔枝,派人去送的时候,说话记得机灵点。
说着段景洵手中的动作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常彬看着,不由说道:五皇子被禁宝华殿,皇上又特意赏了东西过来,奴才看着也替太子高兴。
段景洵只低声应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突然又想起来某件事,出声问道:这么些日子了,五弟还在宝华殿没抄完经书?
常彬目光似有深意,摇了摇头:奴才也觉得奇怪,太子,您说会不会是
段景洵挥手示意,常彬马上噤了声,低声道:是奴才多嘴。
段景洵沉吟半晌,徐徐说道:荔枝送了之后派人来禀告我,我要去趟顺王府。
常彬:?
刚刚说的不是五皇子吗?
宝华殿内,正殿一座高大金身的佛像,慈眉善目,栩栩如生,他半阖着双眼,看着跪在地下抄写经书的少年。
这少年正是段月里。
宝华殿内檀香阵阵,地上铺好了柔软的蒲团,可他偏偏跪在了冰冷僵硬的地面上,他身边放着抄好的经文,垒起来已有半尺来高。
他苍白的皮肤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执笔的手微微颤抖着,候在一旁的小安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五皇子,您可再不能抄错了,娘娘说了,为显心诚才让您跪在地上抄,若是频频出错,佛祖会不高兴的。
段月里狭长的眼淡淡地扫过去,无悲无喜,似乎这些日子受得苦,他半点也没放在心上。
小安子移开了视线,仰头看着那座巨大的佛像,毫无波动地说道:这是娘娘吩咐的,五皇子,奴才可不敢忤逆了娘娘。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的那颗小痣,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一上一下。
看着这一切,段月里眼神中的阴郁瞬间便暴露了出来,而后他喉结滚动,再一细看,眼中竟带上了些笑意。
我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我定不会辜负,等我抄完之后,便去同母后认错。
小安子的表情这才有些了点变化,他垂眸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五皇子,打量了半晌,而后微不可闻地点点头。
五皇子明白就行,奴才是五皇子的人,自然是希望五皇子好的。
小世子!小世子!
听到四喜的呐喊声,裴容头痛地扶额:怎么了?
太子派人送来了荔枝,他们说了,这是太子特意吩咐送给你的!
裴容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不自然起来。
四喜还在问道:小世子,你不是最喜欢吃荔枝了吗!
裴容:不,他不敢吃。
万一今天吃了人家的荔枝,下回太子要吃的,就是小柿子怎么办!
我不吃!裴容一扬头,大声吩咐道:四喜,收拾收拾,本世子要出门!
两人坐在茶楼靠窗的位置,裴容撑着下巴,看着楼下街道上人来人往,桌上的茶凉了也没见他喝过一口。
四喜纳闷道:小世子,你这是怎么了?
裴容动也没动一下,懒懒答道:我没事。
小世子,你别想瞒我了,四喜说道:那天太子从你房里出来你就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话,裴容冷笑一声,阴恻恻地盯着四喜:你还有脸来问我!
说着裴容抄起折扇就敲了过去:你是顺王府的人!怎么那么听太子的话!让你关门就关门!
我冤枉啊!裴容的力道很小,四喜还抱着头做出一副很疼的样子来:太子说了,你是他的人,我以后也是要听他的话的
裴容更气:谁是他的人了!
两人打闹了一会,裴容打累了,瞪了四喜一眼,一连喝了两杯茶才消了气。
四喜讨好一笑:原来小世子今天带着扇子是怕打着手疼啊
我是要挡脸!万一不小心碰到太子,还能
裴容的声音突然顿住,四喜不由问道:还能怎样?
还能挡住不让太子亲到自己
裴容只心里这般想着,却说不出口,他心不在焉地转着杯子,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与段景洵在房内的事。
白日里光亮得很,段景洵拉下了床幔,光影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裴容僵硬着身子,看着段景洵嘴角噙笑,温柔的眼神让人几乎沉溺其中,他听见自己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么小世子?
段景洵眼角的笑意渐渐加深,沉声道:当然是可以吃的小柿子。
裴容咽了咽口水,紧张道:不能吃小世子。
当然可以吃了,吃之前先洗干净,再把外面那一层剥得干干净净,露出里面的肉来,再
剩下的话裴容已经听不下去了,当场惊道:不可以!
段景洵忍住笑意,故意问他:怎么不可以了?
我我不可以吃的!
段景洵凑近了他,在裴容耳边轻声道:不是吃你,是吃能够用来做柿饼的柿子,小柿子。
原来是这个裴容尴尬地在自己和段景洵之间来回比划:我还以为太子说的是我
是吗?段景洵豁然开朗: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也可以吃。
裴容:
段景洵突然凑近了他,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他轻揉着裴容的嘴角,声音低沉:裴容,可以吗?
不不行!
段景洵的暗示意味实在太明显,裴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他努力让自己拒绝得很坚定,可实则,声音抖的不像样子。
段景洵的目光没有放过裴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他沉声追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看着裴容无意识咬唇的动作,段景洵眸色更深,哑声道:可我觉得可以。
裴容:唔
上回裴容站都站不稳,这回,裴容发现他连坐着都会往后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容就倒在了床上,床幔落了下来,遮住了拥吻的二人。
裴容,你怎么一亲就软了?段景洵啄了啄他的唇,指尖拂过他眼尾处的那道小疤:还好我抱着你坐在床上,不然你又站不住了。
裴容微喘着气:你说好只说说话的
我们不是在说吗?
不是这样说的,裴容念念不忘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
段景洵这是不肯告诉自己了,裴容正准备说上几句,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脸一黑,推了推段景洵:你起来。
不要,段景洵竟然耍起了性子,我就喜欢这样。
裴容无语看天:可你杵着我了。
段景洵:
谁能想到接着段景洵就跑了?
裴容愤愤不平地捏紧杯子,很生气!
见裴容真有些不高兴,四喜不免慌了神:小世子,你
四喜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哗的一声,生生打断了四喜的声音。
宁时卿正手摇折扇,施施然走过来:容世子,许久不见了。
宁时卿?裴容惊讶,你怎么出来了?
宁时卿反问道:依容世子这话,我出现很奇怪?
宁时卿既是京中有名的公子,关于他的事必定传得非常之广,连裴容都听说了。
因宁时卿久未出现,京中不少人议论纷纷,最离谱的是,还有人说这位白衣公子看破红尘出家去了。
宁时卿坐下自顾自地斟了杯茶,笑道:看容世子的表情,让我来猜猜,不会是有人说我出家了罢?
裴容笑笑:你还真聪明。
一出来就遇上了容世子,可真是让人心情大好。
裴容一听,看了一圈四周,小声问道:你还真是从寺里回来了?
哈哈哈
宁时卿摇扇轻笑不已,他凑近了点身子,折扇挡住了半边侧脸,神秘地说道:是,但吃素的日子不太适合我,所以我来寻寻乐子,我见容世子心情不佳,不如我们一同前去?
裴容也动了点心思,很上道地问道:去哪?
这一幕落在四喜眼里就不一样了,怎么看都是一肚子心思的宁时卿在带坏他们家小世子,四喜焦急劝阻道:小世子,你可别轻信他人!
裴容幽幽地看过去: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你呢?
四喜哭着回了王府,一见顺王妃就开始嚎:王妃,小世子他他不要我了啊!
裴容不要你了?这话什么意思?不等顺王妃问话,段景洵抢先问了出来四喜方才哭得太伤心,竟没发现段景洵也在,他抽抽搭搭道:小世子把我赶回来了,和宁时卿一同走了!
第55章
宁时卿带着裴容去喝花酒。
还有几名身披粉纱的女子舞动着身姿,腰肢酥软,手臂像藕节似的,又白又嫩,扭着腰就凑到了裴容的跟前。
上回在香阑苑的遭遇,给裴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躲在大圆柱后面,只探了个脑袋出来:宁时卿,让她们离我远点。
宁时卿怡然自得地享受着美人在怀,仰头饮酒:容世子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裴容连连摇头。
宁时卿似笑非笑,眸光闪动,对那些女子淡淡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裴容这才肯从柱子后门钻出来,长舒了一口气,见屋内只剩他们二人,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看新戏呢。
宁时卿笑容不变,笑道:前些日子不太方便,故而一直没写。
寺庙里应当清闲得很吧,怎么会不方便做词曲?
清闲是清闲,但见不到容世子,这曲子,我便没什么心思做。
裴容:?
容世子若是想听我的戏,下回我再去的时候,带你一起去,到时候你一出来便能有新戏听了,如何?
宁时卿一番话说的自然又认真,倒叫裴容信以为真,他面上竟有些犹豫,挣扎地看着宁时卿,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宁时卿饶有深意笑笑,轻摇折扇:容世子,你再这么看着我,届时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带着你一同去的。
裴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犯糊涂了,怎么会信了宁时卿这番玩笑话,他嘟囔道:怎么你也说些这不着四六的话。
难道还有谁这么说?
太子啊,裴容下意识接话,他
而后声音一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马上抿嘴笑笑,意图蒙混过关。
宁时卿轻笑不语,给裴容斟了杯酒:容世子不愿说,便来喝一杯吧。
裴容摇摇头,习惯性说道:我不能喝酒。
哦?这是为何?
不过是因为段景洵不让他喝罢了,可这话裴容如何说得出口,他这阵子本就因为段景洵烦闷不已,不然也不会同宁时卿一道出来。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因为想到了段景洵,又有些闷闷不乐了起来。
宁时卿执着地将酒杯推了过去:不管什么原因,容世子如此烦闷,何必还在意那些?今朝有酒今朝醉,容世子,请。
裴容低头看着杯中透明的酒水,突然就来了冲劲,一仰头,就全喝了下去。
几杯酒下肚后,裴容脸颊微红地靠在椅子上,晕乎乎地看向四周:我我这是在哪?
容世子,你醉了?见裴容的酒量这么差,宁时卿也是万万没想到。
裴容眨眨眼,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醉了?不可能,太子不让我喝酒的。
怪不得你不喝酒。
宁时卿说完,又见裴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口中还在嘀咕道:我得回去了,不然叫太子发现,他又要欺负我。
段景洵哪能欺负了裴容,宁时卿是见过这二人不一般的场面,笑笑问道:太子他怎么对你了?
裴容犹犹豫豫地看了宁时卿一眼,才点了点自己的唇,欲语还休,意思不言而喻。
宁时卿:
依太子的性子,这只怕不叫欺负。
还有还有!见宁时卿不信,裴容不满地大声道:不止这个!还有别的!
裴容摇摇晃晃地走向宁时卿,满脸地郑重: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快憋死了。
宁时卿扶着裴容生怕他摔倒,笑道:容世子只管说便是。
裴容凑到宁时卿面前,咬着耳朵,神神秘秘道:太子会杀我。
这话宁时卿更不信了,他扶着裴容坐下,口中敷衍道:容世子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太子会在明年八月十九赐一杯毒酒给我,还有那个送酒的小太监,他虎口上还有道疤!
宁时卿动作一顿,突然想起方才裴容的话。
裴容说的是太子会杀我,而不是太子要杀我,这一字之差,意思可是千差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