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通了？”谭满仓自得的坐在沙发上，浑浊地眼神充斥着满满得意。

    不是不愿吗？

    不是觉得他老子对他不好，处处和他作对，不愿听他话，回来作甚？

    不是坚持他心中所谓的道德和理想，继续坚持啊！

    “爸，我想通了，请您帮帮忙！”谭艺帆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声音略显低沉。

    想通不想通无所谓，只要遥遥安然无恙，他怎么都可以！

    心病是大事，若是不及时治疗，也许终身有患。

    “你……舍下脸面为一个没有血缘的人，就如此心甘情愿？”

    见他低头，本应觉得心里痛快，谭满仓却觉得满心怒火。

    亲生父亲都无法动摇他的心思，不过是个毫无关系的外人，低下他自以为傲的腰板，向他请求，真是好样的！

    “是，心甘情愿！”

    孩子对于父母来说就是一切，虽然遥遥非他亲生，但在他看来，她就是他亲生女儿，是上天对他的怜悯。

    “呵，她知道吗？你老婆知道吗？”

    “不需要她们知道，我是个父亲，是一家之主，有些责任必然要背负，守护她们是我避不可免，责无旁贷的责任。”

    “遥遥在受伤之前来找过我，你知道她所求什么事吗？”

    见小儿子阴郁地低着头，谭满仓浑浊地眼神闪过一丝不舍和心疼，不论怎样，他是他的孩子，自然不愿意见他伤心难过。

    如今他是成人，成人该具备的他都得接受，不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他担当着社会中很多身份，不仅仅是赚钱养家，更多的是接受社会上的无奈。

    “她说了什么？”

    谭艺帆抖了抖肩膀，颤着嘴唇询问。

    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听，但理智却又逼迫着他去听。

    “她让我把她送到部队，五年之后放你们自由，你们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不论是小山村还是京都，她希望我能成全。”

    “代……代价是什么？”

    “去公司工作，在部队得到相应的职称，为谭家的荣耀负责！”

    “我……”

    听着父亲神色冷淡的描述，谭艺帆声带一卡，默默地低下头。

    竟是如此？

    原来这才是真相！

    他猜测过她为什么要去公司，想了很多原因，为她找了很多理由，却没想到这才是真相。

    “艺帆，你还坚持原来的想法，避世而不出吗！”

    他不愿意扭曲他的价值观，只是他需要改正他的心态，他活着能护他平安，但他终有老去的时候。

    “父亲，我错了，彻彻底底错了！”

    眼睛孕育的情感倾泻而出，谭艺帆哽咽着认错。

    他错了！

    曾经他以为不在乎，不争不抢就是最好的生活态度，小家的生活虽然平平淡淡，却有滋有味。

    他一味地放弃父亲为他的安排，自由不羁的做想做的事，不过是仗着父亲对他无可奈何罢了！

    因为有人替他保驾护航，所以能肆意妄为，潇洒而无所顾忌，若不是因为父亲的纵容，他什么都不是。

    保护不好妻子儿女，只顾得自由自在，遇到危险却什提供不了任何有利条件，孩子伤心悲痛，他却无能为力，真糟糕！

    “知道错在哪吗？”

    虽然不忍，却必须点醒他！

    谭满仓避开视线，不去看哭的像个孩子似得谭艺帆，严肃逼问。

    他自然心疼他，不过他既然能意识到问题，就得趁机将他点醒，否则只能前功尽弃！

    “错在刚愎自用，错在不思进取，错在太自大，错在不懂世间辛苦。父亲，感谢您这么多年的培养，儿子不孝！”

    谭艺帆抬起头，眼眶微红，哽咽着道歉。

    许多年不曾真真切切的近距离观察过父亲，他真的老了！

    白发满头，皱纹横布眼角，眼神浑浊，皮肤松弛，老态横生，这些年他做了什么？

    不孝，真是大大的不孝！

    “不，你没错，谭家人自有谭家的傲骨，你只是没有认清自己，没做好本分。”

    “从你降临到人世间，我和你母亲就为你设计一条路，这条路很容易走，很幸福，很快乐，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随着你年龄越来越大，你对我们为你设计的路反抗越大，你想脱离束缚，却忘记没有藏身之所，何来闯荡。”

    “孩子未来人世，你埋怨我和你妈，埋怨你大哥，却忘记谁都不想也不愿看见这种事，孩子是我的亲孙子，我对他的期待不比你少，你伤心难道我们就不伤心？”

    “艺帆，你不是孩子，你该学会独立成长，圆滑处事不是一件坏事，它只是让你更好的融入到社会。”

    很少有机会有时间，安静地坐在一起聊天，谭满仓忍不住掏心掏肺的劝解。

    他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泥潭，不肯从中走出，不论外人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去认认真真听，他以为他见到的就是真实世界，却忘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权有势，什么不能改变！

    “嗯！”

    虽有些思想他还是不认同，谭艺帆却没像往常一样同谭满仓作对，反而认真的点点头。

    他确实该思考思考，怎样找到正确的位置！

    “这是档案，在你来之前，我找人把它调了出来，你可以拿回去仔细看看。”

    见谭艺帆认真思考他所说的话，谭满仓满意地盯着他，伸手拉开抽屉，取出档案袋，递给他。

    父子之间，怎有隔夜仇！

    不论儿子再怎么不听话，再怎么调皮，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不能泯灭。

    “？”

    “事情有些蹊跷，我不建议你继续往下查，不过你若是执意如此，作为父亲不会说阻止你，只期望你万事小心，不要留下把柄。”

    “对方是？”

    “不清楚，做的很隐蔽，我动用关系也仅查到一丁点，所以你好自为之！”

    “谢谢父亲！”

    谭艺帆站直身子，认认真真的弯下腰，诚恳的道谢。

    谢谢他一直在身后为他收拾烂摊子，忍受他所有桀骜，谢谢他从不逼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父亲，伟大的职业。

    “行了，别跟我来虚的，饭快做好了，留下来吃饭不？”

    “不用了，不打搅你和妈过二人世界，我回医院照顾遥遥，近段时间她精神状态不怎么好。”

    “行，你见到遥遥替我向她说声抱歉，她住进医院确实是我失职。”

    一大把年纪，半截子入土，还有什么能说不能说，谭满仓眼神愧疚地看向谭艺帆，轻声嘱咐。

    “没事，遥遥不介意，那我先走了。”

    “走吧！”

    走吧，像个老鹰一样飞翔！

    未来还很长，慢慢寻找到属于独立的飞行模式！

    ******

    “遥遥，怎么样？”

    “还行，身体轻快许多，没那么疲乏！”

    “那就好，吃饭没有，饿不饿。”

    谭艺帆靠近月笙遥，伸手摸了摸她夹有汗水的额头，轻声询问。

    “吃过了，这么晚不回去吗？”

    月笙遥探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担心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