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我一心想帮你，你却没把我们当一家人，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天兵是冲你们来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真以为我傻？即便这样我也还是没把你们赶出去自生自灭，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来硬的行不通，老祖宗开始给我上演苦情戏码了。

    我不吃这套：“你没把我们赶出去是因为你还没确定，没证据确凿，别说什么一心想帮我，你要是真的想帮我，也就不会对黎夜做出那种事情来！”

    老祖宗被我拆穿，索性也就不演戏了：“没错，我早就怀疑他不是人类了，你被蛇妖中伤，明明必死无疑，他竟然能让你活过来。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我只不过是确认了一下罢了，你骗我在先！不管怎样，是我收留了你们，让你们暂时躲过了天兵的追捕，这样你也该感恩戴德了，而不是想杀我！”

    我就讨厌这些臭不要脸的：“哟，什么都是你的功劳咯？那我男人的账怎么算？本来就伤得够重了，还被你算计了一遍！他要是死了，我鞭尸你千百遍！何况，你不是想杀了我们么？要不是我们自己逃出来，恐怕已经成了你手下亡魂了吧？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局面，就别废话了。”

    鲛皇发出了一声嘶吼，周围密密麻麻的鲛人露出了头来，掌事和老祖宗被包围在了中间，其他人看到这幅场景都不敢贸然上前，也有胆子大的讲义气的想来帮忙，我吼道：“不想死的就别多管闲事！我今天要取这老妖婆子的狗命，你们谁也拦不住！”

    有人不知内情，愤愤不平：“沈鸢！你怎么能这样？！要不是老祖宗，你们早就死了！是你跟阴人结缘还把阴人带到这里来，本就该受罚，你骗了所有人！而且那个阴人还打伤了老祖宗！”

    我气不打一处来：“她被打伤是为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

    老祖宗趁机黑了我一把：“不要相信她的鬼话！她来这里就是目的不纯，勾结阴人，勾结鲛人族，迫害我沈家村人！我本好心救人，却险些被杀死，大家不要被她的一面之词所蒙蔽了！”

    她说的话显然比我的话更有信服力，一些不怕死的人已经往这边游了过来，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这样一来，完全就不是我能把控的了，很有可能鲛皇会把这些人一起给杀了。

    老祖宗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沈鸢，我死可以，有这么多垫背的，也够了，反正你那阴人丈夫也活不了了，咱们谁也没捞着好……我早料到沈家村有这么一天，躲到哪里都一样，天君不会放过我们，只要你还姓沈，只要你身体里还留着沈家的血液，天君也会将你杀死！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哈哈哈哈……”

    说完她胸口突然散发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鲛皇一把将我揽进了怀中死死护住，一道强大的力量将我们推远，我没感受到什么冲击，鲛皇离老祖宗最近，后背的鳞片都裂开了，隐约有鲜血溢出。

    等平静下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老祖宗太狠了，附近的所有人和鲛人都死了，她连沈家人都没放过，离她越近的人死得越惨，而那些人，都是想来救她的……

    剩下的沈家村人一脸恐惧的看着我，仿佛我才是最可怕的那个人。

    我咬咬牙告诉自己别心软，本质上我没做错什么，这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宿命，怨不得我。

    潮汐褪去，山那边闪过了一抹光，是之前他们布下的结界崩坏了，这次死了这么多人，他们的法力凝聚所成之物都消失了。

    鲛皇并没有急着回山里的暗河，而是用一种我读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我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我也没管它想做什么，直到找到了还在昏迷中的老鬼他们。

    鲛皇撤掉了结界，我查看了一下他们的情况，败邪小老头儿和老鬼看不出来是死是活，我爸情况也不容乐观，只有袁老师还有呼吸和心跳。

    我顿时觉得一阵无力，我连怎么带他们离开这里都不知道，当初来这里是为了避风头，现在看来，哪里都一样。

    我蹲下身伸手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我问鲛皇：“我是不是那种特别坏的人？”

    它道：“不，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我声音有些颤抖：“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我总也无法安宁？”

    它没吭声，应该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怎么会清楚？

    过了一会儿它问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是离开这里么？”

    我问道：“你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吗？”

    它摇头：“我从未去过外面的世界，在暗河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这个我帮不了你。”

    我一阵失落：“就算知道怎么离开这里……我也走不了，他们已经成了这幅样子，应该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了……我要留下来陪他们……”

    它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可以帮你救他们，但是我有条件。”

    我一怔，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抬头看着他：“真的吗？！你真的可以救他们？！只要你能救活他们，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它别过了头去：“别高兴得太早了，我的条件你不一定会答应。”

    我怕它反悔：“我什么都答应，只要你救他们！”

    它看了我一眼：“好，这是你自己说的，跟我去水里吧。”说完它一抬手，一股水流将老鬼他们席卷进了河里，我跟着跳下了水，身体瞬间被鲛皇的结界包裹，这里面的空气足够我撑很久了。

    这条河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一直到了河底，鲛皇才停下来。

    它幻化成了人形，从河底摘了一种半透明的草塞进了老鬼他们口中。一开始我以为这种草是能救命的，但并不是这样。鲛皇从自己胸口拔下了两片泛着蓝光的鱼鳞，两股鲜血从伤口溢了出来，很快被河水溶解。

    不疼是假的，它皱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你爹和你丈夫需要这个，其他人无大碍……放在他们的眉心就行……”

    我见它疼得说话都不太利索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我不知道救他们会让你这么痛苦……”

    它没出声，我按照他说的把两片鱼鳞各自放在了老鬼和我爸的眉心。两片鱼鳞沉入了他们的身体，我看得出了神，也太神奇了吧……

    过了一会儿我正想说话，突然周围一阵地动山摇，该不会是地震了吧？

    鲛皇抬眼一看，顿时变回了原形朝水面冲去，我没敢离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我得守着老鬼他们。

    鲛皇离开了大概两炷香的功夫，忽然他被什么力量重重的打回了河底，随后一个声音穿透了河水传进了我的耳里：“鲛皇，是什么让你如此愚昧竟舍去自己千年修为？两片护心麟，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还真是大方……”

    那声音……是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