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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231节

      否则当地诛灭众僧一事,黑刀卫焉能提前什么都不知?
    “当用新人。”穆明珠做了决定。
    不管是东扬州破局,还是朝廷起用人员,这趟差事由新人去做是合适的。如果这新人能把差事办成,那么他便为自己在朝廷中争得了一席之地。而这样危险的差事,世家高官是不会去做的,他们的性命“贵重”得很。这正是寒门官员出头的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极危险。
    愿意接这趟差事的官员,不但要勇敢,关键是要有足够的野心和出人头地的渴望。
    当然如果是为了公平正义就更好了,但即使是理想主义如萧负雪,也不会在当下做这么不切实际的梦。
    萧负雪很快就领会了皇帝的意思,将新官员的名字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给出了几个选择。
    穆明珠道:“这趟差事,得是他们自己愿意去才行。你下去问过他们,有谁舍命愿意去的,再来见朕。”
    “是。”萧负雪应下来,又道:“还有一事……”他呈上来一份名册,略带无奈道:“这是宝华大长公主派人送来的名单。”
    穆明珠接过来一看,便清楚这都是走了宝华大长公主门路的谋官者。
    当初宫变之后,穆明珠为了稳住局势,拉拢了宝华大长公主,许诺给她超然的待遇,以此换得了北府军中以大军副陶谦为首等人的表面支持。而宝华大长公主发声支持她登基,至少在名义上给她出了一份力。
    自那之后,穆明珠一面命僧侣推广新政、打压世家,一面却又把宝华大长公主当成大周的“吉祥物”来养。
    宝华大长公主名下的万顷良田、奴婢万千,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世家要攀比?宝华大长公主只此一人,世家又算什么?
    穆明珠自己心里有个进度,宝华大长公主过份豪奢的生活迟早会受到限制,但并不是现在。现在稳住宝华大长公主,对她这个新皇帝来说利大于弊。
    而宝华大长公主的诉求也很直白,她不管朝中怎么动荡变化,她只要自己快乐的生活不改变。
    这一点也包括从前她举荐学子出仕的特权。
    此前朝廷的新任官员,很大一部分是朝中世家高官举荐的,宝华大长公主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送上几个人来。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一般都会给宝华大长公主这个面子。
    如今到了穆明珠手里,至少在现在,她不能落了宝华大长公主的“面子”。
    “朕知道朝中有些养闲人的官职,譬如从前的养马所。”穆明珠淡声道,像这种就是为了世家子弟面上好看,给其中无能者准备的职位,“你查一查,有这等能力不逮、只吃闲饭的官员,便给他们发落了,要么撤职,要么降职。把腾出来的位置,给宝华大长公主的人安排几个。”
    “是。”
    穆明珠又扫了一眼名单,道:“也不必全给安排,只要过得去,不会惹怒宝华大长公主便是了。”
    萧负雪眉心深蹙,轻轻应了一声。
    穆明珠看了他一眼,平和道:“朕知道右相素来磊落,见不得这等腌臜事。不过朝局不稳,难免要用权宜之计。”
    萧负雪深深望了穆明珠一眼,轻声道:“敢问陛下这些是从何学来?”
    他不记得自己曾教导过新君这些心术。
    穆明珠挪开视线,看向窗外的晚霞,一笑道:“大约是天赋异禀,与生俱来的吧。”
    萧负雪不知为何,却觉眼前女孩的面容,与当初公主府长廊下对他笑语“尽掌天下之兵”的女孩面容,渐渐模糊重叠起来。
    如今她已尽掌天下之兵,初心尚在否?
    穆明珠回过头来,看一眼还在的萧负雪,随口道:“右相还有事奏?”
    萧负雪恍惚回神,低声道:“没……”他问不出口,只能退下。
    而萧负雪才退下,少府李思清又至,却是送上了秦州的急报。
    原来梁国虽然退兵,但他们是因为战争持久、夏收与秋收到来,才不得不退兵,并不是被大周士卒驱赶离开。所以如今到了冬日,边境又有梁国兵马小股南下、劫掠扫荡。而原本分明的国界线,现下在梁国蓄意的推动下,在一些关键节点都在南移。在边界线南边的大周百姓,常被侵袭掳掠,甚至有丧命者。
    边关小股战乱之事还未解决,湘州报水患的奏折又送到了穆明珠案头。
    穆明珠在思政殿偏殿,不断见人议事,连用晚膳的时间都没有,至晚间又见了文学馆的博学之士,暗中选定来年春天的考试出卷人。
    如此一番忙乱,等所有人退下,已是夜晚,穆明珠坐在偏殿中,像此前半年的每个夜晚一样,批阅着还没有解决的奏章——每一本都代表着一处地方成千上百、甚至数以万计百姓的生活。
    她批阅奏章的时候,樱红与碧鸢也不敢来打扰。
    樱红守在偏殿门边,碧鸢则悄悄回小殿取大氅、备着皇帝晚间归来。
    齐云沐浴过后,在小殿寝室已经静静等候了一整个下午与晚上。他听到院中脚步声,先是神色一动,不等转头看去,已知来人不是穆明珠,还未展开的欣喜便淡下去,却见碧鸢匆匆入内。
    他犹豫了一瞬,望了一眼夜空中的月牙,终是起身走到外间来,见碧鸢抱了大氅要走,低声道:“陛下要回来了吗?”
    碧鸢不妨里间走出人来,吓了一跳,继而反应过来是驸马,垂首道:“奴不晓得。陛下有时忙起来,在前面一夜不归也是有的。”
    齐云想去前面见穆明珠,却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适。
    碧鸢回完话,等了一息,不见驸马开口,便又道:“奴往前面去了。”
    齐云又道:“从前陛下宿在前面……”他话只说了一半,便觉不该再问下去,抿了抿唇,淡声道:“你去吧。”
    碧鸢不好猜测他的用意,抱了大氅匆匆而出,到了偏殿外,便招手要樱红出来,低声把方才的事情告诉了她。
    樱红眼珠一转,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们是陛下的宫人,没道理跟旁人说陛下的起居行踪,哪怕是驸马也不成。
    至于陛下要不要主动对驸马说,那就要看陛下的心意了。
    穆明珠一直忙到子时,才算是把当日的奏章批完,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打了个呵欠。
    若是在从前,她就不耐烦往后面跑,索性在偏殿宿下了。
    此时她揉着眼睛,忽然想起齐云来,一下子从小榻上站起来,起得猛了眼前一黑,好在扶着案几撑住了,便出了偏殿,一面由碧鸢披上大氅,一面问道:“驸马呢?”
    樱红笑道:“驸马还在小殿。”
    “睡了不曾?”穆明珠一面问着,一面匆匆往后走。
    她才走到思政殿的后堂,还没有跨入院中,就见原本站在松柏下的少年已快步迎上来。
    他眼睛亮晶晶的,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穆明珠笑道:“好巧,我刚好回来。”她习惯性地去牵齐云的手,却摸到一片冰凉,便知他在院中等候已不是一刻两刻。
    齐云意识到自己手凉,下意识往回抽。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可以去前面见皇帝,思来想去,便在院中等候,这样只要她转入思政殿后堂,他便能第一眼望到。
    穆明珠握紧了他的手,已经走到松柏下,便止住脚步,捧了他发凉的手,给他哈气取暖。
    怪她,从前半年都是这么忙过来的,今日一忙起来,便如从前一样、什么都顾不上了。
    竟是忘了,今日的她是有人等的。
    “是不是傻?”穆明珠掩下思绪,一面给他暖手,一面笑道:“在屋子里等不暖和吗?”
    齐云垂眸看着她捧着自己的手揉搓。
    穆明珠又道:“若有事,你也往前面来便是。”
    齐云眸光一闪,低声道:“陛下与国之栋梁议事,臣不便以私事打扰。”
    穆明珠虽然觉得他这句话的语气怪怪的,但理智上认为言之有理,埋头在他掌心呵出一团热气,嘀咕道:“那也不必在院中受冻呐。”
    齐云低头凝望着她,轻声道:“陛下不想要臣受冻……”
    他尾音低柔,勾人魂魄却不自知,“便早些归来……”
    第213章
    穆明珠感到心中一阵酥酥麻麻,忽然不敢抬眼看他的目光,只低头给他揉搓着双手,低低应了一声。
    齐云看着她低下去的头顶,无声一笑,反握了她的手,牵着往殿内而去,轻声道:“院子里冷,走吧。”
    两人手牵着手,走过月光下松柏的影子,走入温暖馨香的寝室。
    外间的灯熄了,床帐也放下来。
    两人在一张床上,唯一的光亮是床帐外的一盏小灯。
    穆明珠还不肯躺下去,探身到齐云胸前,伸手要解去他的中衣,轻声道:“我看看你的伤……”
    上庸城三日血战,死伤无数。
    齐云身先士卒,亦中了两箭,其中一箭擦过心口,纵有甲胄,仍是入肉三分。
    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齐云,这次却罕见地有些执拗,压着她的手,不肯让开衣襟,低声道:“陛下忙了一日,早些睡吧。”
    穆明珠转转眼珠,凑近看他面色,却见他虽然极力镇定、仍有几分躲避之意。
    她想到他烧伤后又恢复如初的左腿,隐约明白了他的担心。
    他大约怕伤痕丑陋,为她不喜。
    穆明珠心中微感酸痛,深刻认识到自己要反省一下在齐云心中的形象。
    她是喜欢他的长相没错,不过她更喜欢他这个人呐。
    或者说,她是先喜欢他这个人,才越来越觉得他可爱美丽。
    她没有再坚持,轻轻“哦”了一声,便在他身边躺下来。
    齐云见她如此轻易便放弃了,却感到一种微妙的不安,歪头向她看来。
    穆明珠枕着他肩头,在朦胧的光线中,再度伸过手去,含糊道:“我不看,我就……”她的手指穿过他的衣襟,游走过温热的胸膛,抚上了那蜿蜒凸起的疤痕。
    距离心口不足三寸。
    两个人都安静了。
    “方才前面议事,”穆明珠轻声道:“东扬州出了点事儿,其实派黑刀卫去也可,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你离开。”
    齐云静静听着,感受着女孩头部的重量压在他肩膀,沉甸甸让人心安。
    穆明珠手指游走在那疤痕上,半阖了眼睛,梦呓般道:“你在上庸受伤的消息送到建业后,我连着几日做噩梦。”
    其中做过一个真实的仿佛过完了一生的梦。
    她梦到自己还是做了皇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齐云不见了,从头到尾都不曾出现过。后来她做了好多好多年的皇帝,然后她驾崩了,人们给她下葬。她躺在华贵而空寂的棺木里,虽然死了却还有思想,忽然想起那个与她同棺的少年来。她记得他心口的洞,记得他嫣红的唇,可是怎么不见了?
    梦里纵然没有逻辑的事情,她也全盘接受,只记得那种巨大的失落与恐慌感,叫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噩梦惊醒之后,她还要撑着处理国政,生怕从上庸郡传回不好的消息,连给自己发泄情绪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穆明珠枕在齐云肩头,轻轻诉说,含住了眼角的一滴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