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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182节

      一场围猎,至午时方歇,众人解鞍下马,就在猎场中架柴烧烤新打来的猎物。
    这也是穆明珠每场围猎后的习惯了。
    通常这时候,她会在亲近扈从的火堆旁来回走动,与他们说话玩笑。
    这日她与邓玦,以及身边十几名亲信的扈从,一同围坐在中央的大火堆旁。
    穆明珠自己拿小银刀割着烤得喷香的兔肉,以刀尖挑着,往口中送了一片,一嚼之下,满口焦香,笑道:“今日这兔肉不错。”
    丁大也是坐在这火堆旁的亲信一员,见状笑道:“殿下,这里还有呢。”说着取下他面前的一列火棍来,只见上面横七竖八插着的,共有十几只烤熟的兔子。
    “你们用吧。”穆明珠笑道:“本殿哪里吃得完这十几只兔子?”想到上次的谈话,顺口问道:“对了。你上次说,你们兄弟二人出来之后,家中另做了什么营生?”
    丁大与丁二原本是猎户之家的顶梁柱,因为一身箭术,得了公主殿下赏识,便做了扈从,随后又被封为校尉。而他们家中的父母叔伯等,原本是在山中聚居,代代以打猎为生的。但是长辈毕竟年纪大了,体力不比当年,其中二叔又打猎伤了腿,丁大与丁二一走,一大家子也不好张罗打猎了,恰逢新政,便从山里出来,与被抚平的蛮族一同,得了田地耕种。
    穆明珠上次听他们兄弟二人说话时,见他们还发愁两人走后、家中做什么营生,此时想起来便问了。
    丁大这次却是全无愁容了,笑道:“上个月家里送了信来……”于是便把家中如何从山里迁出来,如何得了新政的好处,与被抚平的蛮族一样领了田地,“今年年景好,收成也多,还不必跟以前的农户那样给老爷们送粮食……”他口中说的“老爷们”,便是如柳家这样的世家,原本依附在世家之下的百姓,因没有自己的田地,出产少说要分一半给“老爷们”。
    丁二凑过来,笑道:“家中叔伯正商量着,要买头毛驴,给二叔赶集用呢。”
    穆明珠记忆力很好,笑道:“你们那个伤了腿的二叔?”
    两兄弟没想到殿下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还记得,脸上露出激动之色来,都笑道:“正是。”
    穆明珠与亲信闲谈的时候,邓玦就在一旁看着。
    他看着穆明珠,就像是看着一个谜,却怎么都猜不中谜底。
    穆明珠察觉了邓玦的视线,小银刀倒转,在他空着的银盘上敲了一下,眸光一转,笑道:“怎么?邓都督没有胃口?”
    邓玦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她刀尖之上,被那刀刃反射的日光晃了一下眼睛。
    穆明珠笑道:“难怪清减了。”
    自从他告知穆国公通敌一事后,公主殿下对待他的态度就变得很……耐人寻味。
    只有游猎的时候,才会邀请他同行。
    同行时姿态亲近随和,像是把他看做了自己人——可是她对待任何一个普通的扈从,似乎也是一样的态度。
    换句话说,两个人像是回到了初见时的态度,然而底下却另有暗潮汹涌。
    穆国公通敌之事,不知她会怎样处理。
    三四个月过去了,这年轻的公主殿下也当真沉得住气。
    邓玦眉睫轻动,低声笑道:“只顾着听殿下说话,玦倒是不知腹中饥渴了。”
    恰好扈从送了新鲜的鹿血上来,原是给他们自己喝的。
    穆明珠伸手要了一盏过来,递给邓玦,笑道:“渴不渴,喝过便知道了。”
    邓玦不便推辞,端过来一口饮尽,唇上染了鹿血,更衬得凤眼如飞、勾魂摄魄。
    穆明珠打量着他,如同初见时想要逼出这人一两句得罪人的话一样,拆掉他的假面,却发现底下还有一层假面,不知究竟什么模样才是他的真貌。是什么样的利益,能诱使开国大将之子,叛国通敌?在他的心中,是什么重过了家国大义?是个人私欲么?可是凭借他的样貌才能与出身,原本不必里通外敌,亦能手握泼天富贵。
    她尚未想明白。
    不过不着急,待到齐云携证据归来那一日,她自会命邓玦说个明白。
    “日过正午,”邓玦食指轻抚唇间,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指间嫣红的鹿血,轻声道:“英王还在府中候着呢。”
    他口中的英王,乃是新继位的英王周泰。
    穆明珠来南阳郡,有意要见一见英王府的人——还有世子妃所出的那个婴孩。
    见面的地点,在英王的陵园中。
    穆明珠于英王周鼎坟前,洒了一杯水酒,转过身来,看向等候在一旁的英王府人员。
    为首的是新继任的英王周泰,他站在近处,神态恭敬。他旁边站着一名高挑丰腴的女子,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看穿戴是新的英王妃柳氏。柳氏身后的两名婆子,一个手中牵着一位四五岁年纪的男童,另一个则是怀中抱着一个婴孩——正是柳氏所出的两个儿子。
    长子的名字是早就有了的,名唤周清。
    次子的名字,却是今岁皇帝赐的,名唤周济。
    济,是个好字,济世安民,殷殷期盼。
    朝中要皇帝择幼孙,带到身边养为储君的呼声,穆明珠也有所耳闻。
    这等给小孩子起名的差事,虽然是礼部拟定的,但最后选定一个字,却还是要皇帝亲自过目。
    周济,好名字。
    穆明珠缓缓走上两步,靠近了那两名孩童。
    王妃柳氏攥着帕子的手指一紧,却仍是没有抬头。她怕自己掩饰不住仇恨的情绪。这近在咫尺的,便是她的杀父仇人。
    周济尚且是个未满一岁的婴孩,懵懂无知,躺在婆子怀中,只是愣愣看着穆明珠。
    穆明珠细看了他两眼,察觉到柳氏紧张,一笑道:“我本来辈分就高,如今更升了一辈。”便命樱红呈上早就备下的礼物来。
    原来是给周清与周济兄弟二人的长命金锁与福寿银镯。
    英王周鼎忙欠身道:“谢过姑母。”
    王妃柳氏仍是直挺挺站着。
    英王周鼎在旁拉了她一把。
    她才如梦方醒般,欠身拜倒下去。
    穆明珠看了柳氏一眼,忽然亲自动手,取了红绸布托盘上的那对小银镯来,倾身上前,给那周济扣在了手腕上。
    周济睁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给陌生人捉住了手,先是一愣,继而手腕上一凉,竟没有哭,仍是盯着穆明珠看。
    穆明珠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缓步走出了陵园。
    直到穆明珠的身影消息,英王妃柳氏才终于喘过一口气来,忙扑到那婆子身前,看孩子如何了,手上用力,要把那对银镯撸下来。
    英王周鼎横抱住她,低吼道:“还不快送王妃回府?!”生怕她在四公主穆明珠跟前闹出事端来。
    暮色四合之时,天空淅淅沥沥落了秋雨。
    穆明珠坐在回程的马车中,隔着车帘望着外面渐渐黯淡下去的天色,听着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一张脸上满是淡漠。
    她拼尽了全力,想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如今却落得要与那样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相争。
    何其可笑。
    秋雨声声,寒入心扉。
    穆明珠拢了拢衣衫,荡开心神,挑起车帘一角,望向昏暗漠漠的雨幕,忽然想到,这样寒凉的雨夜里,若是睡前饮一盏热腾腾的玫瑰牛乳,当是最好不过。
    一念至此,自然便随之想起齐云来。
    不知少年身在梁国何处,又将于几时归来。
    同一时间的密河上游,齐云正骑马南下,一袭黑衣劲装,无惧风雨。他的马很快,四蹄落下便溅起一朵朵水花。而他不断扬鞭催马,似乎犹嫌不够迅疾。
    他的目光黑亮,像是能透过无边雨幕,穿过两国分界线,一直望到他心之所向处。
    “大人!您稍慢些!”在他身后,暗夜的雨幕中传来一道呼喊声,“我家郎君跟不上了。”
    齐云归来,竟非独自一人。
    第172章
    暗夜风雨中,齐云为首的三五人小队,才骑马穿过两国交界的荒原、进入大周境内,立时便有梁国巡查的兵马赶来。
    这些甲胄精良的梁国骑兵,显然不是寻常的边防士卒,寻着线索一路追着密河上游,雨水绵密、夜色又黑,没了“猎物”的踪迹,于是兵分两路,一路折返汇报,一路守在边境最后的马蹄印记处、等着来自梁国皇宫的指示。
    是夜雍州境内亦是风雨交加,穆明珠听着雨打屋檐的声音,梦中也睡得不安稳。
    次晨醒来的时候,雨还没有停。
    穆明珠拥被而起,有些庆幸这场连绵的雨在秋收之后才来。
    这一年雍州的收成极好,赋税比例没有改,但因在籍人丁翻倍、自耕农比例增加,州府所得税银反而比往年都多,而百姓手中也有余粮。
    她把心思从芜杂的政务上挪开,呆着脸看了半响落雨,披了一件外袍,自己拎了门边的罗伞,缓步往马厩行去。
    这是她自幼的习惯了。
    因母皇喜爱勇健之人,她也勤习骑射,有时间的时候,还会亲手梳洗所乘骏马的毛发。后来渐渐的,她也爱上了给马打理毛发这件事,在这种简单不需要思考的劳动中,能获得心灵的宁静。
    也许是昨夜为雨声所扰没睡安稳,也许是穆国公、邓玦之事悬而未决令人担忧,也许是朝中再立储君的呼声令人烦恼……
    穆明珠又来了马厩中。
    正中的马厩,宽敞干净,里面站着的那匹黑美人,乃是齐云送她的十四岁生辰贺礼。
    穆明珠轻抚黑美人的背,想起不知人在何处的齐云。
    因往来通信不便,除了约定的暗语,旁的也不好提及。
    忽而一声高亢奇异的叫声,把穆明珠的思绪拉回来。
    她循声望去,却见乃是当初为了与谢琼结识,在驴市上故意买的几头驴子,如今都关在角落的马厩里。
    穆明珠莞尔,随意走过去,递了一束草过去,喂那几头驴子吃。
    看管的侍从也不敢拦着。
    她喂着驴子,一抬头,却见不远处的黑美人凝望着她,温顺美丽的大眼睛里似乎有哀怨依恋之意。
    穆明珠至此心情好起来,便又往那黑美人旁边走去。
    然而这些外面买来驴子却不是驯养调教好的马,吃着鲜美的草料,一见穆明珠要走,立时甩头跟随。
    穆明珠没有防备,给那为首的驴子一抬头,正好撞在下巴颏上——冲击之下,叫她上牙磕在下唇上,顿觉一阵麻痛。
    侍从慌忙上前,拉开那驴子,又伏地请罪。
    穆明珠待到唇间疼痛过后,拿手指轻轻抚了一下,好在没有出血,便摆手要那些侍从起来。
    樱红忙凑上来看了,关切道:“怕是要淤紫的……”
    “无妨。”穆明珠不以为意,道:“又不曾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