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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5)

      徽帝支支吾吾地顿住了,难得一次词穷。

    这个人真是奇怪,他闺女兴冲冲地要给自己找驸马,京城里头纷纷议论快把贤妃愁晕了,他只大手一挥痛快放行。到了儿子这里他反倒忸怩起来。

    赵贵妃翻过身背对着皇帝,觉得有些困了,她掩口打了个哈欠,准备结束这场闲聊:

    陛下快不要瞎想了。我们筹划的倒是来劲,戚小郎却变不成姑娘。早早睡吧,明儿虽没有朝会,陛下不是还要过问京城的百多家武行。

    隐约间她还听到皇帝模糊的自言自语:戚长风是变不成姑娘,但是他也到了年纪,也正经该娶个好姑娘了。

    戚长风跟康宁因幼时长在一起的缘故,一举一动都极尽亲近,他们两个人不觉得什么,他们这些长辈也能体谅,可不知情的外人却看着不像。

    朋友长大了,便是彼此再好也不该是这副耳鬓厮磨的样子,还是得把给长风找媳妇的事提上日程才行。等戚长风有了妻室,他小儿子虽然天真热诚,倒也不会不知礼数,这两人慢慢就能摸索出合适的相处之道了。

    戚长风尚不知正有一桩这样的麻烦等着自己,还是康宁先从赵贵妃嘴里听到。

    不行!小皇子原本正伏在母亲膝上耍娇,闻言脱口就是一声反对,整个人瞬间弹坐起来,把他母妃唬了好一跳。

    赵贵妃无论如何也没预料到儿子会有这样的反应,手中的玉梳都给惊掉了,怎么不行?她紧紧盯着小儿子的神色,昨夜榻间的笑谈却不知为何浮现在她脑中,让她心里慢慢泛出说些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因为康宁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慌,一则慌他瞬息间竟找不到理由,二则母亲的目光让他心底发凉,因为,因为

    他想得越久就越害怕仓惶。明明他该能轻易说出千万种原因,明明他该在母妃开口发问时就解释的,他为什么会犹豫这么久?

    可他几乎要绝望了他的脑子里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个说得通的理由。

    直到碧涛小跑进内殿,说孟白凡待会要过来给小殿下看案方。

    对呀,孟姐姐。

    康宁好像猛然在混沌中抓住了一丝清明的念头,那一刻他如同明悟一般说服了自己他应该就是因为孟姐姐才会脱口拒绝的吧。

    是了,因为他早知道,戚长风和孟白凡才是他盼望着促成的眷侣,他们才是那一对无缘错过抱憾终身的恋人。而父皇现下要给戚长风挑妻子,必然更多会着眼于那些世家贵女,那自然不行。

    这样明显的缘由,他刚才竟然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还在那里支支吾吾那么久。

    因为戚长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小皇子回答母亲,而他喜欢的人也心悦于他,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赵贵妃不自觉地捏紧了扶手,哦?这是一桩好事啊,她直视着康宁的眼睛,只是不知道与戚小郎两情相悦之人是哪一个?你说出来,让你父皇为他们赐婚不是正好?

    康宁微微一笑,自然该叫父皇为他们赐婚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恰当,他兀自说着,没有注意到赵贵妃指尖都捏得发白了,虽然我对一切心知肚明可他们两人之间还没有互通心意哪!

    还没有互通心意那,赵贵妃声音在颤抖,宁宁啊,既然都没有互通心意,是不是你误会了什么?

    小皇子这时才发现他母妃的不对劲,赶紧又靠过去,搂着母亲的手肘,母妃怎么了?母妃身上不舒服吗?

    呵呵,母妃好得很,赵贵妃心下又酸又涩,拍拍儿子的手,你快接着说啊,你怎么知道戚小郎和嗯她掩口,和他两情相悦,别是你误会了不成?

    小皇子垂下眼睫,那一刻他神色淡淡的,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昨天还跟我夸过孟姐姐呢,说她是自己生平仅见的好姑娘他们两个早彼此倾慕,只是一直不大有时机好好相处。

    他把玩着母亲袖间垂下的流苏,好像被那成穗的细线吸引了注意力,我都想好了。这些天孟姐姐筹备的医馆总是遇到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妨碍不着什么,却也叫人闹心。等过两日她的医馆开业了,我就带戚长风同去,叫他想办法给孟姐姐帮忙。

    他说了这一大串,赵贵妃也就听到了开头两句,那时刻她的心情怎么说呢瞬息之间,天上地下。

    好啊,赵贵妃抚掌大笑,反过来又把康宁吓了一跳,原来是孟白凡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母妃怎么这么高兴?小皇子瞪大了眼睛,摸不着头脑。

    母妃高兴赵贵妃眉眼都舒展开了,母妃当然高兴了。你没说时我还从未往这处想。但是你这样一说,母妃发现啊,这两个好孩子真是再般配也没有!

    哦。

    第40章 麻烦 康宁从没听过戚长风这样跟自己讲

    随着孟白凡年纪渐大, 她已不好再常住宫中,况且这两年孟老夫人老得越发糊涂了,也不大能离得开心爱的大孙女。孟白凡不得不长时间留在她厌恶至极的孟家。

    孟白凡当初救治好了小殿下, 确实让孟鸿礼对这个长女一度另眼相看,只是前后不过数日,先是他因为这个孽女遭陛下申饬,后有孟白凡拒绝县君之位、偏求一个可笑的医女名号,孟御史勃然大怒, 只恨不能像之前一样随意摆布大女儿的性命了。

    而孟白凡好歹也是个官家小姐,又于那金尊玉贵的小殿下有恩,却偏偏自甘下贱操持医役, 她若单单服侍宫里的贵人、或照料她祖母太太弟妹们也就罢了,可听闻她专愿为那等下贱之人、贫蔽之户看诊治疗,累得她母亲和妹妹在京中都抬不起头来。

    孟御史本来就对长女无一二慈爱之心,又常常有爱妻李氏在耳边哀哀泣诉、可人疼的次女撒娇抱怨, 这使得他越发憎恶孟白凡,只想办法利用亲母从孟白凡那为心爱儿女榨取一二好处去。

    强逼着孟白凡在宫里带携孟明月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单凭李氏自己,她也完全能带着亲闺女敲开宫门的。皇帝当日虽然为给孟白凡撑腰, 连带着叫李温纶吃了挂落。但徽帝是个最念旧情的人。

    李温纶不过是旬日后穿着鸦青旧衫, 袍袖大敞、衣衫单薄、形容黯淡地叫皇帝瞧见了, 没出两日这宠卿就重新出现在皇帝日常起居的内阁。又过半年,李温纶的妹妹也重新成了所有交际圈的座上宾客。

    只是李夫人能将孟明月带进贤妃的宫中, 能把女儿领到淑妃的宴上,甚至能叫闺女和二皇子三皇子随便哪个来场巧逢毕竟李温纶这辈子未曾婚娶,更无一二子女,这唯一的外甥女就和李大人的亲闺女一样值钱了。

    可孟明月真正想进的地方、想见到的人却连李温纶这等宠臣都无法钻营。

    孟明月也十四岁了,小小少女如春花俏立枝头。自从去年在长宁伯世子的春日宴上见到小皇子一面, 她这一年来都对那位仙人般的殿下魂牵梦绕。

    她本来也不喜欢孟白凡,更嫉妒嫡姐能时常见到她无法得见的小皇子,只是她和她的母亲比起孟鸿礼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李夫人对待孟白凡从来没有大的偏颇、叫人挑不出错处。孟明月幼时还忍不住偶尔出言暗讽长姐,从被她娘狠狠教训过两次后,她在孟白凡面前一直表现得亲近又尊重。

    而自打孟明月意识到她只有通过孟白凡才能接触到赵贵妃和小皇子后,她更是在祖母、舅舅和长姐那里三头下功夫。

    孟白凡始终对这个妹妹亲近不起来,只是她倒也不算厌恶她,既然祖母发话、想看她们姐姐妹妹消除芥蒂,相亲相爱,她就从善如流地开始带着孟明月进宫。

    可是康宁却一反他向来的随和温柔,一直对这位孟家二小姐冷冷淡淡的。

    孟白凡还奇怪他的态度,避人时悄悄问过康宁,小皇子是不是不喜欢家妹?不然下次我还是不带她进来了吧?

    孟白凡对孟明月的那点面子情在康宁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她心里是偷偷将小皇子作亲弟弟看待的,便是孟明月回家把孟鸿礼的院墙哭倒,她也不愿意为她惹得康宁半点不悦。

    小皇子本来想应好,只是他脑子转了个弯,又摇了摇头,没事,孟姐姐只管带她来就好。只是天气渐热,我这些日子精神不济罢了。

    其实是康宁到了孟白凡身上,就总要更心细体贴些。他因为在书中看到孟明月非但从不体谅心疼孟白凡,反而几次三番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对她很难有什么好印象。

    只是他又想到,孟白凡必然也不喜欢这个妹妹,却几次都带她过来,想来也是不得已为之。若是他开口不叫孟明月来了,懂事的人知道是小殿下不喜欢这孟二小姐,只是整个孟府又哪有几个懂事之人,必定要怪责到孟白凡头上,反倒叫孟姐姐难做。

    他好心想要为孟白凡出头,自然不能反而坑害了她。

    可即便如此,好不容易见到的小殿下对自己视若未见,却跟姐姐温言细语,两人还避着自己悄悄说话这一切也早让孟明月把长姐恨上了。

    其实说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喜欢康宁,她又能是喜欢什么呢?

    不过是一种缥缈的追逐、一段朦胧的幻想、一股心气儿罢了。

    可是康宁越是看重关切孟白凡,越是对她淡漠,她就越是想被他放在心中,小皇子越是咫尺之近却触不可及,她却开始越加疯狂地迷恋上他。

    很难说清孟明月这样精明的小姐为什么能如此不顾后果地赌一点缥缈的可能,这大概是只有一腔孤勇的闺阁女孩才能做出来的傻事。

    在康宁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孟明月掉进了湖中。

    那日也是巧了,戚长风莫名其妙一连多日没见到他家小皇子的金面,正处在某种火山喷发的暴躁情绪当中,打定主意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闯进望舒宫去看一看康宁。

    他连借口都找好了:小皇子前些时日不是说要引他和孟白凡认识,还要带他一起去给孟白凡的医馆捧场。既然他仰慕孟医女这当世奇女子久矣,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携一份庆贺去,还是要当面同康宁商量一二才算妥当。

    也真是上天保佑他,没用得上这苦思冥想出的借口把人惹得更不高兴,还没走到望舒宫,他就先迎面撞上了一桩好戏。

    被婢子救上来的孟明月衣衫透湿,却一直推搡着要带她去更衣的婢女,她几乎是目的明确地扑到了小皇子脚边,抱着康宁的腿大作哀声:

    惟请殿下赐臣女一死吧!

    好像所有只要跟康宁有稍稍接触的人都很容易能拿捏准他的那份心软。孟明月美目含泪,微微抬头:臣女虽资质粗陋,家世寒微,长到十四岁却也始终清清白白。今日是臣女自己不慎落水,怨不得旁人。可是,可是终归违背父训,在外男面前失了清白。臣女知道小殿下不喜欢臣女,更不愿因此就

    那便惟请殿下赐臣女一死吧!

    康宁小腿被这衣衫湿透曲线玲珑的少女紧紧贴住,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在那里紧闭着眼睛挥手:可是我没有看你啊!我从刚才就一直闭着眼睛呢!我没有看你啊!你你先起来吧我总不会叫你死的。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你放心好了

    他话音还没落,然后就有一件外袍从天而降,把小皇子兜头罩住了。戚长风面色铁青,几乎是裹着一股狂怒从拐角处几步踏了过来。

    七年之长的血海拼杀实在给他留下了一些很难轻易抹除的影响。戚长风没有表情、不说不笑时已经让人不自觉噤若寒蝉,而当他寒星一样的眸子含着冰冷的怒意,杀意如火星般蕴在眉梢,甚至连他左眉间那道小小的短疤都更透出了三分煞气

    连最熟悉他的碧涛都觉得腿软。孟明月直接一句哭声卡在嗓子眼里,吓得整个哑掉,她不自觉就松开了攀缠的手。而后眼泪瞬间落得满面,没有了一点梨花带雨的美好。

    戚长风!虽没有看到人,只是被一件从天而降的衣裳给裹住,康宁却好像立刻知道是谁来了。他被蒙在袍子里气得大喊:你干嘛呢?你看哪儿呢?你也给我闭上眼睛!!

    戚长风却罕见地没有搭理他。

    他微微俯下身,两眼摄住那小姑娘的眼睛,眼神中是一种使人寒毛倒竖的专注,如同南疆的毒蛇正紧盯着一只愚蠢的猎物。然后他面容上慢慢闪现出一抹残忍的微笑来:

    小姐,小殿下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倒是看了个全,他语调拖得很慢,那是一种康宁从未听到过的语气,只是拂过耳边就让人浑身都不舒服:你想让我娶你吗!

    孟明月剧烈地发着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张着嘴无声地摇头。

    只有看得见的人知道戚长风此时的模样有多么可怖。在孟明月眼里,这个恶神般的将军眼珠黑到发蓝,眉间的疤好像还闪着鲜红的血色,他嘴里说着娶她,眼中却像是在杀她甚至她错觉他下一秒就会伸手来掐死她。

    我不许!在这寂静一片的时刻,小皇子又叫唤起来,你说什么呢戚长风?我不许你娶她!

    他说着就将蒙在脑袋上的男人的外衫胡乱往下拽,想要睁开眼睛赶紧来干涉戚长风见一个就要娶一个的疯狂行为。

    只是他刚将那衣料抓在手里,下一刻却被男人重重地扣回到他头上。

    我说让你拿下来了吗?戚长风的声音显而易见地充满怒火。

    康宁从没听过戚长风这样跟自己讲话,那一刻他竟然愣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碧涛,带这位小姐去贵妃娘娘那里收拾一下吧。

    戚长风好像自然而然地成了接下来的主导。他三言两语善后了现场,命翠海交待人封锁消息,又叫在场的宫人把地上的水迹打扫干净。

    然后他像扛起一只羊那样把傻乎乎还蒙着脑袋的小皇子一把扛到了肩上,大步流星地向不远处的望舒殿行去。

    第41章 怒气 戚长风一败涂地

    康宁被有点粗鲁地丢到了柔软的寝榻上。

    你干嘛说要娶她!小皇子胡乱踢蹬了一路, 至此可算脱离了男人的桎梏,一把将蒙在头上的布料拽下来扔到地上,气势汹汹地质问。

    怎么?殿下想自己娶她吗?戚长风一只膝跪到榻上, 欺身过去,另只手向后背过身,看也不看,只稍微摸索两下,然后一把将系住床幔的绳结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