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玉同情地看他一眼，摇摇头，踱步去听雨阁宣旨去了。

    听雨阁内，沈玥没听完曹德玉的话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满眼的难以置信。

    “不，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他说过会一辈子疼爱我！”

    曹德玉不屑一顾地看着她说：“玉答应，皇上的宠爱也是有条件的，宫里这么多主子，你问问她们有哪一个进宫之前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倒是你……”

    “我也是清白的！”

    沈玥咬牙大吼，只是眉眼中却少了几分底气。

    曹德玉闻言冷嗤。

    “怕是玉答应还不知道吧，方才沈侍郎进宫了，他亲口向皇上交代了自己的罪名，连同玉答应你进宫前的一点事，他也对皇上坦白了。

    皇上身为九五至尊，还从未被人如此愚弄欺骗过，但饶是心里再生气，皇上还是留了你一条命，从今往后，你就在冷宫好好待着吧，莫再挖空心思钻营什么了，免得酿出更大的祸端来！”

    沈玥被他吓得一张脸惨白无血色，好半天都没回过神，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不会的，父亲怎能出卖我，他对不起我，我要他这辈子都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他怎能出卖我！”

    曹德玉听见她这番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父女两个利用来利用去，到最后反而是白白害了彼此。

    以他们沈家与定安王府的关系，只要一心一意地站定定安王，结局不知要比现在好多少。

    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晚了，凡是同定安王做对之人，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死。

    沈玥被人带去冷宫的时候，一路上又吵又闹，惊动了不少宫人。

    余贵人更是特意站在宫道上等着看她的好戏。

    “本宫就说，凡是送进宫的女子，有哪个不是知书达礼的高门千金，偏偏玉答应是个离经叛道的，仗着有人撑腰就无法无天了，连皇上都敢戏弄，真是让本宫大开了眼界啊！”

    沈玥咬牙切齿地瞪她。

    “余贵人，又是你害得我对不对，一定是你偷偷派人出宫传递消息，所以才害得我被皇上责罚，你这个女人怎么这般恶毒！”

    余贵人见她咒骂自己，秀眉一凛，大步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我恶毒？沈玥，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我根本就犯不着耍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对付你！

    再说了，害你失身的人可是你的好父亲，与我何干，是你异想天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被人戳穿了你的真面目，你还有脸怪别人，我看你真是蠢的不轻！”

    她这一巴掌打得很重，沈玥半边脸都肿起来了，一口血更是从嘴里喷了出来。

    余贵人却仍觉不够似的，反手又打了她一巴掌。

    沈玥气得眸子猩红。

    “你干什么！”

    “干什么？玉答应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在落井下石吗？”

    余贵人嗤笑一声，不屑一顾地凝视她。

    “知不知道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因为你当日不知好歹地取笑荣贵妃，结果害得我被荣贵妃责罚，你说这两巴掌该不该打？”

    沈玥紧紧咬着贝齿不说话，如今她为鱼肉，只能任由余贵人处置。

    没人会来救她了，若是反抗，受到的打骂反而更甚。

    恍惚间，她只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儿时，虽然生为沈家的三小姐，可却是被沈流云和杨氏打骂着长大的。

    那些年的沈流云就像现在的余贵人一样，稍有不如意就对她拳打脚踢。

    父亲对此视而不见，杨氏则在一旁起哄，直喊沈流云打得好，就好像她是沈家养的一头畜牲一样，可以任由她们胡作非为。

    在长年累月的虐待之中，她学会了忍耐，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越是反抗，她们下手反而越重。

    好不容易等到沈流云和杨氏都出事了，她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头了，她成了沈家嫡出的小姐，却也因此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后来进宫成了主子，总以为自己真的要冒出头了，可谁曾想，她却亲手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呵，苦心经营这么久，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可是她不服！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得到报应，沈念安难道就没做过恶吗！

    还有定安王，他的双手究竟沾了多少人血，怕是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吧，为什么老天爷不惩罚他们，而她甚至连人都没杀过！

    她绝不会就这么认命的，冷宫也绝不会是她最后的归宿，终有一天，她还会再出人头地的！

    余贵人见沈玥眼中涌动着不甘的光芒，冷嗤一声，摆手让宫人把她拉下去。

    到现在居然还不认命，她是不知道真正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吧？

    到了冷宫自有她受的！

    …………

    正午过后，一道富态的身影匆匆走进沈家后宅。

    沈老夫人神色不安地跪在蒲团上念经，手上佛珠转得飞快。

    倏尔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进来，旁边的福嬷嬷看她一眼，忙过去开门。

    老太太神色一动，跟着从蒲团上起来。

    房门打开后，只见恒姨娘脸色苍白地走进来，眉眼中还闪烁着泪珠。

    沈老夫人一看，心里暗道不好，面上却强装镇定。

    “恒娘，怎么样，可打听到消息了？水北和玥儿如今都怎么样了？”

    恒姨娘垂着头什么也不说，一脸的灰败之色，两只手也凉得彻底。

    沈老夫人见她不吭声，顿时急了。

    “恒娘，皇上究竟是怎么处置这件事的，你倒是说话呀！”

    恒姨娘肩膀一抖，似才听见老太太的叫声，眼里的泪瞬间夺眶而出。

    “完了，老夫人，什么都完了！皇上说老爷勾结外敌陷害忠良，已经判了他死罪，就连玉答应也被关进冷宫去了！”

    “什么？！”

    老夫人惊大眼眸，手里的佛珠瞬间应声断开。

    “怎么、怎么会这样……”

    恒姨娘哭诉道：“老爷一直对二少爷的死耿耿于怀，一门心思想报复定安王，可他人微言轻，根本不是定安王的对手，便想到了与定安王有恩怨的汪家。

    当初诬陷陈阁老贪墨的假账目就是老爷做的，他一直瞒着这件事不敢让老夫人知道，原以为汪大人死后，这件事也会跟着烟消云散，谁知定安王却要将汪家一派的党羽都抓起来，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