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躺在她怀里淡淡笑道：“我、我要去找姐姐和青烟了，沈……沈姐姐，你别伤心，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才……才是最好的……”

    沈念安流着泪悲痛道：“不，你不要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云萝，你一定要撑住！”

    她用力喊着她的名字，可得到的回应却只有云萝渐渐虚弱的呼吸声，直至最后眼睁睁看着云萝微笑着闭上眼，染血的手瞬间垂到了地上。

    沈念安见状，脊背一僵，近乎快要要崩溃了。

    “云萝！”

    沈念安用力摇晃着她的身子，可是怀里那人却再也不能回应她了。

    裴寂凝着眉眼走过来，手伸出去，却没勇气碰她，地上的鲜血将她的裙角都染红了，深深刺痛他的双目。

    恍惚间，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的情形。

    云萝深夜去府上找他，神色慎重地与他做了一场交易，她此番来东离的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要我嫁给三皇子不是我朝国主的决定，而是我大哥和汪太傅，他们早有合作，但汪太傅是个老奸巨猾的人，明着与我大哥勾结，背地里却让他儿子与我朝国主联系，郑立就是给他们传递消息的中间人。

    我大哥不相信汪太傅，却又不得不与他合作，因为我大哥要在西凉达到他自己的目的，此番来京，汪太傅要我嫁给三皇子，实则是想在三皇子身边安插一个可靠的眼线。

    后来他又听闻我与定安王妃认识，便让我与青烟互换身份，由青烟代替我出嫁，而我则要设法接近你们，并且想办法杀了你们。”

    这些事情，裴寂其实早就想到了，所以对云萝和青烟当初说的话，他也从未相信过。

    他只是没想到，云萝会用如此决绝的办法了结这一切。

    “定安王，我手里有汪太傅与我大哥来往的书信，这些书信足以证明他与西凉早有勾结，我愿意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用尽什么办法，也要灭了汪家，是他们害死了青烟，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裴寂昨夜其实问过她，既然她们与汪家是一伙的，凭什么就认定了青烟的死与汪家有关，于情于理，汪家都不可能出手杀了青烟。

    但她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一门心思的要帮青烟报仇。

    而今她救汪清荷出狱，却又用这种办法再度让汪清荷背上杀人罪名，真的太愚蠢了……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决定这么做了，所以才会找他合作，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机会扳倒汪家了。

    地上，沈念安仍旧抱着云萝的尸体不停地哭。

    汪清荷心惊胆战地看着，想起云萝郡主临死前对自己说的话，下意识想走。

    可她还没迈出两步，沈念安便突然闪身拦在了她面前。

    “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害死了云萝！”

    汪清荷捂着胸口心虚道：“不，不是我，她是自杀的，她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念安怒不可遏道：“若非你故意说那番话刺激她，她根本就不会死！汪清荷，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活在世上，你害死那么多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汪清荷闻言，不禁也恼了，咬牙切齿地瞪向沈念安。

    “你胡说什么，别人的死与我何干！沈念安，你少把脏水往我头上泼，你的手难道就干净了吗！如果我注定要遭报应，那像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话刚说完，裴寂便向她投来一记冷冽的眼神，眸底带着明显的杀意，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沈念安没有察觉，冷脸朝她逼近两步。

    “如果老天爷真要我下地狱，那我无怨无悔，但是你给我记住，我下地狱之前，一定会拉着你陪葬！汪清荷，你害死了云萝，我要你余生都活在对她的愧疚之中！”

    汪清荷被她这话气得不轻，却又不好闹得太难看，毕竟定安王还在这儿，若是她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裴寂一定会想法子重新把她关回刑部大牢去。

    “沈念安，随你怎么想，清者自清，曹公公也亲眼看见云萝郡主是自杀的，就算闹到皇上那儿，我也不怕，我懒得跟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一般计较！”

    她说完便甩着袖子走了，沈念安还想再拦，却被裴寂拉过去了。

    “让她走吧，只要她还在上京，皇上总会找她算账，我们先把云萝的尸体送回驿站。”

    “不用你管！”

    沈念安冷脸甩开他的手，显然是将他也埋怨上了。

    裴寂无奈轻叹，却没跟她生气。

    他方才拦着她不让她救人，还跟她说了那种话，他早就该想到，以她的性子一定会怪他的。

    只是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成了定局，再怎么努力也没用，结局不会改变的。

    眼见沈念安吃力地背起云萝的尸体往外走，裴寂有心上去帮忙，走了两步后又犹豫了，然后向马车上的阿昭使了个眼色。

    阿昭心领神会，赶忙上前。

    “王妃，还是让属下帮您吧……”

    “滚开。”

    沈念安生裴寂的气，对他的手下自然也没什么好脾气，咬着牙将云萝扶上马车后，自己甩着马鞭走了。

    阿昭尴尬地摸着鼻子走到裴寂面前。

    “王爷，王妃她……”

    “没事，耍小孩子脾气呢，等她气消了就没事了。”

    裴寂轻轻吐气，面上倒没半点担忧，毕竟论起对沈念安的了解，谁都比不上他。

    阿昭见他这么说，一时放心了些。

    只是马车被沈念安赶走了，主仆二人就只能走着回去了。

    围观的路人见裴寂也走了，议论纷纷地四下散开。

    裴寂倒也没回王府，刚到城东大街上就被人请进宫了。

    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老皇帝岂会平静下来，就连汪太傅都吓了一跳，心里恨不得把汪清荷那个不争气的废物打死。

    裴寂到御书房的时候，汪太傅正在向皇上求情。

    “皇上，清荷她这些年着实被老臣宠坏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等不着调的事情来，但曹公公方才也说了，云萝郡主她是自杀的，与清荷没有关系，她……”

    “都到这时候了，朕真是没想到汪太傅居然还念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即便刀子不是她的，却也是她逼着云萝郡主把刀刺向了自己，眼下你要朕怎么向西凉那边交代，难道真跟他们说云萝郡主是自尽的吗！你以为西凉国主会信？”